第27章 好纸人（1/1）

商流云看起来非常、非常地不爽，沉着脸摔了自己的杯子，任性地招来身边侍候着的两位奴婢，扬长而去。

至于公主殿下的好皇叔，叶钧，早就假称身体不适，跑去偷偷私会心上人楚相思了。

两位皇亲先后离席，作为宴会主人公的楚环只在意她的懿哥哥，甜甜蜜蜜地喂着谢懿吃葡萄，喂了还要问谢懿甜不甜，甜的话就再喂一个，对商流云和叶钧毫不关心。

谢懿被闹红了一张脸，支支吾吾地让楚环自己多吃点。

涂斯：“……”

她可以肯定地说，楚环压根没注意到这两位走了。

而白玉京的门主楚延就不见得有他的大女儿那么没心没肺了，不免感到被拂了面子，凝起眉，脸色十分差。

不过涂斯懒得管楚延是不是觉得下不来台，她比较好奇的是，商流云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银杯滚到师妹的面前，很难不让人觉得是故意的。

涂斯下意识地看向裴述之和陶雎的席位，两个人挨得很近，却俱是默然，脸色和楚延比起来，一时分不清是谁更难看。

不知道他们两个看没看见她，但看见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反正只是个生日宴会，大不了假冒一下楚环朋友的名号。

现在重要的是，涂斯凭直觉想，她因为和周栩知胡搅蛮缠而错过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因为在她的印象里，裴述之总是笑吟吟的，这一次好像真的生气了，和师妹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僵持了好一会儿。

师妹还是那副身体上弱不禁风但是精神上犟得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样子。

两相对峙下，竟然是裴述之落了下风，叹了口气，不知道和师妹说了句什么，起身去向门主告辞。

……嗯？

所以是谁的错，师妹的，还是裴述之的？看起来裴述之似乎很在理，但师妹明显更在理。

当然，就算师妹不在理，有这些日子相处的情谊在，她也会偏袒地认为师妹更在理。

涂斯在不知不觉中凝起眉，屏住了呼吸，观察着对面。

他们两个本来就是公主殿下硬要塞进来的人，公主不在了，楚延自然没有理由留他们，打量了裴述之一番，似乎认出来这是那位颇有名气的徵山派才俊，攀谈片刻过后，好脾气地给人放了行。

眼看着裴述之和师妹要走了，她跟周栩知也勉强算是重修旧好，要做的事基本上做完了，涂斯利落地扒了最后一口花生米，并不打算跟楚延告辞，只和周栩知告辞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周栩知跟着利落地要起身，很快接道：“我送一送你。”

“呃……不用，”涂斯觉得两个人一起站起来有点瞩目，最好是低调一些，眼疾手快地把周栩知摁了回去，尽量小声地道， “我认路，你坐这就好。”

周栩知看着她说完，道了声“好”。

涂斯往四周瞧了瞧，大家都在疑惑裴述之和陶雎的离席，没有注意他们，松了口气，放开周栩知，直起身，道：“那我走了？”

招牌默默地从怀里取出了一片小纸人。

涂斯：“……”

似曾相识，尤为眼熟，和她让祝少川烧掉的那个纸人一模一样，只是她不太乐意面对。

“这个纸人能够追踪通讯，”周栩知将纸人递到她面前，诚恳道，“如果你有危险，我可以感知到。”

涂斯惭愧地接过了纸人，又惭愧地移开了眼，欲盖弥彰地道：“……说出来你可能不太相信，我现在还挺安全的。”

周栩知理由充分地道：“上一回，在米店门口，我看见那个人烧掉了——”

涂斯脸上的表情随着他的话一丝、一丝地开裂——

搞什么，没有什么会比背地里做坏事被正主发现更尴尬了吧？

加载完毕，涂斯的脸，“嘭”地一下，羞耻地红成了猴屁股。

所以说，她自以为隐蔽地跟祝少川窝在角落里做的那些阴暗勾当，周栩知原来都看在眼里？

……她应该感谢周栩知是一个特别特别单纯的人，以为是祝少川在欺压良民吗？

招牌，真的是，被卖了还会替人家数钱的那种人啊。

所以难道说是因为这个，他才拜托楚环和谢懿来相逢居邀请她，见上一面，重新送个纸人，好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呃，说是戏，也有点过了，但对方是周栩知，她还真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那只是个误会，”涂斯忙不迭地应下来，把纸人揣进怀里，揭过这一页，试图打散招牌脑袋里奇奇怪怪的想法，“我现在是真的很安全，你不用担心。”

周栩知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真的，我发誓，”涂斯顿了顿，举起手道，“它只会起到一个线上聊天的作用，你安心吧。”

她脸上羞耻的猴屁股色还没褪去，显得十分有悔过之心。

“总之，我现在是真的该走了，”再不走就错失这种不被人注意的好时机了，涂斯朝他挥了挥手，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真诚地说，“下次见。”

被别人发现没关系，要是拖到被楚延抓住了狠狠奚落……那还是给她留点面子吧。

也顾不得周栩知是什么反应，她匆匆忙忙站起来，背过身，低着头，大踏步地拐了弯，跟脚底抹了油似的，拔腿就跑。

“哎，”一个人影突然冒了出来，拦住她的去路，“你那么赶做什么？”

……不是，大哥，你谁啊？

涂斯急刹车，好不容易收住了脚，定睛一看，面前的人一袭窄袖蓝袍，眉眼倜傥，也似曾相识，尤为眼熟。

啊，这不是，欺压良民的祝少川吗？

“天……”涂斯没忍住，用见了鬼了的语气发问，“你怎么在这里？”

听起来不像是“你怎么在这里”，反而是“怎么哪里都有你”。

祝少川不解地问：“我不能在这里吗？”

据祝少川说，谢懿从他这里得到了自认为送楚环最合宜的礼物，为了表示感谢，给祝少川也递了一份请帖。

涂斯：“……”

“能啊，”她幽幽地道，“怎么不能。”

“比起这个，”祝少川岔开了话题，眼睛发亮道，“这一回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和周栩知的关系分明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