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舍身火种（1/1）

“额知道，额知道。”

不知何时，阿妙已从背包里探出脑袋，好奇地东张西望。她听见苏衍的疑问，立即高举双手道：“这些咒文都是镇鬼滴，只要念诵它们，阴兵就会活过来。可是嘞，额们都不会念……”

苏衍不理她的胡言乱语，只是注视昭若雪，期待她的答案。

“男娃娃，你相信额。”

阿妙嚷嚷道：“额弟就是这样告诉额滴。”

林风眠提醒阿妙，不要打扰苏衍，气得阿妙在他头上邦邦两拳：“你不要额说，额偏要说。”

林风眠抱着脑袋，很是委屈。

“这些秘咒，跟道教符箓相似。”

昭若雪非常认真道：“具备巫的某种力量。阴兵的出现，也许跟它们有关。”

苏衍又惊又异。

“抹去这些秘咒，是不是就没有阴兵了？”林风眠突发奇想。

“你笨死算嘞。”

阿妙又在他头上邦邦两拳：“那是刻上去的，咋个抹掉?”

“好阿妙，不要打我的头。”

林风眠摸着脑袋：“我本来就不聪明，再打会更不聪明。”

阿妙接着邦邦两拳：“谁叫你那么笨……”

苏衍被他们闹得头疼，不得不亲自喝止，警告阿妙再胡闹，就把她丢下陪伴阴兵，阿妙这才老实。

“你看祂们的脸。”昭若雪又对苏衍说。

苏衍照做，仔细观瞧身旁阴兵的五官，发现其皮肉不仅干枯，并且布满皱纹，狰狞而又恐怖，宛如恶鬼。祂的鼻孔下面，长着一丛呼吸，颜色灰白，依稀可以看出，生前年岁不少。

他不禁想起，上面最后一副画碑中，留守下来的憎天之民，年老将死之际，都会走进火山锥，直至全部消亡。

“祂们留守的目的。”

苏衍只觉头皮发麻：“是要把自己炼成阴兵，永远守护这里。”

“商代人殉发达，既是对奴隶，也是对贵族。”

昭若雪说：“人殉制度的源头，源自上古蒙昧时代。那个时候，人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部族老人一旦衰老，就会在冬季来临之前，历经往生仪式的洗礼，自发前往或是山洞，或是深谷的舍身圣地。”

“他们在里面忍受饥饿，活活饿死，好把衣食留给后代，使不足得以延续。尤其是五帝时代后期，洪水为患，生存环境极端恶劣，不仅老人舍身，许多年幼的孩子，刚出生的婴儿，都会被抛进洪水祭祀河神，只留青壮年延续。”

苏衍他们全部沉默。

祖先们筚路蓝缕，不惜牺牲自己，换来后代延续，一代又一代人，相继接过“舍身”的火种，薪火相传，才有如今的生生不息。

他们无法想象，当时是一个怎样的时代。

昭若雪继续说道：“留守的憎天之民把自己练成阴兵，想来是遵守祖先的信念，永远守护核心祭台，守护帝辛交给他们的古物。”

“被施加秘咒的青铜坚锐，更像是一口口棺材，他们躺进去，封印自己，既是最后的归宿，也是他们最后的牺牲。”

苏衍对眼前的无数阴兵肃然起敬，但想到阴兵的诡谲和恐怖，他的敬畏又在瞬间消散。

阴兵的伟大，只是相对憎天之民，相对勾玉烛照，对待他们外来者，可是绝不留情。

他督促队伍加快进度，务必在阴兵醒来之前，抵达核心祭台，找到十三叔。

从最后一级台阶到盆地中心，只有一公里直线距离，并不漫长，苏衍他们争分夺秒，不过五六分钟，就来到核心祭台下方。

核心祭台远远看去，是一座高大的方形阴影，充满古老和神秘，尤其在阴兵的拱卫下，越是靠近，越令人敬畏有加。

站在核心祭台下方，抬头向上望去，又会发现，这座神秘的方形建筑，跟想象中祭台，几乎完全不同。

苏衍认知里的祭台，跟山顶的灵台大同小异，只是规模大小不同，但当他亲眼目睹核心祭台后，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他被震撼得难以形容，仿佛看见神迹。

核心祭台坐北朝南，呈四方形，共有四层，层高三丈三尺三寸，由于战术手电的照明范围有限，苏衍只能看见第一层和第二层，上面第三次、第四层，暂时难以窥见。

第一层，是核心祭台的基座，由火山岩构筑，直达祭台顶部，与灵台相似，基座两侧，有两尊鸟头鹿身的青铜神兽，其身如鹿，头如雀，有角而蛇尾，身有豹文。

它们一南一北，并排而立，昂首挺胸，身后雌雄两条尾巴，一条向下低垂，一条向上昂扬，具有强烈的动感，好像祂们不是青铜死物，正在用尽全身力气，与脑袋一并撑起第二层祭台。

两尊青铜神兽中间，有一道斜直的阶梯，直达祭台顶部。

第二层，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立着一尊青铜神人。

祂们高大巍峨，造型古怪，脸上阔眉大眼，眉尖上挑，眼球呈柱状外凸，眼柱中部，有一条形带箍，镌刻神秘图文；钩鼻高而宽，鼻沟呈勾云纹状内卷，鼻孔上圆下方，好似马蹄；口角深长上扬，舌尖微露，作神秘微笑状；下颌方正，有粗短的络腮胡须；双耳尖长，向脑后耸起，耳廓有装饰云纹；额部正中有棱形几何图案，好比第三只眼睛，威严肃穆。

祂们的五官和躯体，各有很大不同，且各有持物。苏衍没有细看，又往上眺望，却只看见厚重的阴影，犹如插入云霄的山峦。

大家震撼无言，难以想象憎天之民当年，历经多少岁月和艰辛，才能造出这样恢弘的祭台。

他们掌握的青铜文明，在那个时代，没有任何一个文明，可以向他们企及。

“现在是晚上九点五十四分，距离午夜，还有两个多小时。”

昭若雪最先从震惊中醒来，看着手腕上的时间说：“这里除了阴兵，未必没有其他陷阱，只等午夜一到，立刻爆发害人。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必须尽快登上祭坛，找到并掌握那件古物，再做撤退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