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午夜梦回（1/1）
苏衍与苏序长得实在太像，除了眼睛像谷景，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是以他刚进杨屯堡，就被村民认出来，但因为惧怕生面孔，不敢上前打扰。
“苏神仙有后，真是天佑善人。”
二姑婆子话音一转，突然说：“老婆子知道你们要去鬼岭闯那石庙，但请听老婆子一句劝，那地方去不得，会要人命的。苏神仙有通天的本事，上去都没能下来，你们千万不能再去冒险，死的人已经太多了。”
苏衍知道她是好意，但此行事关父母下落，他势在必得。
二姑婆子见劝他不动，急得乱拄拐杖。
苏衍忙劝她宽心，他们是有备而来，又有局长在内策应，定会平安无事。
二姑婆子叹息一声，不再多说，颤巍巍地起身离去，背影落寞。
苏衍想要说些什么，张开口，却说不出话来。
翠丫把捧着的大土碗，送到苏衍面前，苏衍看她脏兮兮的脸蛋上，生着纯净如泉的黑眼睛，不忍拒绝，接到了手里。
翠丫又到昭若雪面前，怯生生地问：“姐姐，我可以摸摸你吗？”
昭若雪始料未及，尚未想好回答，翠丫就伸出左手放到她的右胸上，手上纤尘不染，白白净净，好似不是她的手掌。
“我妈妈也有。”过了几秒钟，翠丫把手收回，转身跟上二姑婆子，渐行渐远。
昭若雪张口结舌，很不理解。
强子说：“地震那年，她父亲上鬼岭探查石庙下落不明，她母亲也在后来的余震中被倒塌的房梁压死，每当有外来的女同志，她都去摸一摸。”
“原来是想她妈妈了。”林风眠心怀恻隐，可怜翠丫。
苏衍打开土碗，里面盛着满满当当的肉块，这些肉块，二姑婆子和翠丫一年到头也未必能吃上几次，如今却毫无保留地送过来。
苏衍知道，这碗肉不是给他的，而是给苏神仙的，但他还是伫立良久，心里很不是滋味。
……
……
山里湿气沉重，容易潜入骨髓。
大家围着篝火吃饭时，实在忍受不了山间雾气的寒意，找昭若雪讨来烈酒喝下，暖身防湿。
随身带烈酒的习惯，很是与众不同，每次都能恰到好处地派上用让，林风眠为此赞声不断，说：“昭姐姐有先见之明。”
“我本身不喜欢喝酒。”
昭若雪解释说：“但在苏联留学时，那里天气寒冷，冬天必须喝酒取暖，而且烈酒可以消毒杀菌，当做燃料，用处很多，为此我出行必带。”
苏衍难免好奇：“她有鉴门的传承，为什么要去苏联留学？”
“鉴门也有类似法术的神通，她却偏偏迷信科学，真让人匪夷所思。”
“还有鉴门这些年，究竟藏到哪里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让我奇、墨、医三门好找。”
苏衍深知他们之间，远没有到掏心掏肺的地步，只得打消问询的念头，来日有机会再问。
今天穿山越岭而来，本就使人疲惫，喝完酒被山风一吹，酒意立时临头，林风眠酒量最差，率先睡倒，昭若雪坚持片刻，也回帐篷休息，武凯旋与强子与苏衍不熟，又要轮班守护局长的明灯，是以无话可说，苏衍只好也回帐篷。
醉意朦胧中，苏衍忽然看见许多光怪陆离的画面，像是一个个碎片，飘荡在他的四周把他包围。
他举头一一望去，碎片中包含凤凰顶、憎天古国、核心祭台，还有他的父母和十三叔……
一块最大的碎片，忽然快速朝他飞来，占据他的视线。
他站在褐色的山峰上，走进一座古老的神庙，看见四面神像前的篝火旁，三个背对的人正在分食十三叔。
另一个十三叔，试图骗他喝下一碗全是白色蛆虫的浓汤。
有一个十三叔浴血走来，从背后刺死端着浓汤的十三叔，再交给他一把黑色短剑，逼他刺死自己。
苏衍猛地惊醒，头上背后全是冷汗，才知又是一场噩梦。
这是他从凤凰顶回来，第二次做这个噩梦，前一次是他出发的前一晚。
他从睡袋里坐起来，取出十三叔交给他的奇门信物，摩挲上面的纹理，低语道：“老贼把信物留给我，等于把魁首传给我，可见他心存必死之志。”
“我用周天覆射之法，多次推演他的去向，却什么也没有看到。是谁屏蔽了他天机？他自己，或是另有其人？”
“他的目标是烛照，烛照的秘密是长生，难道他也想长生？那他为什么没有加入列仙组织，而是给九州调查局卖命，他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接着他又想到：“当年爷爷去世前，曾有过一次外出。以爷爷的本领，必定算到爸妈失踪是被困在鬼岭石庙，外出则是前往救援，可他不仅没有救出，反而元气大伤，更不准我和十三叔继续追查。”
“鬼岭石庙里面，到底有什么？”
一个又一个不为人知，也不曾向人提及的疑惑、往事，在这次午夜梦回时，爬上苏衍的心头。
他正想的出神，忽然听见帐篷外面，传来“滴答、滴答”的响动，好像什么东西的脚步，正从他的帐篷外经过。
“好像不是人类的脚步！”
苏衍心神骤紧，收好信物，翻身而起，悄悄拉开帐篷拉链，刚探出头，就看见地上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好似刚从水里上岸似的，向营地深处蔓延而去。
杨屯堡不仅地势高，房屋街道，几乎都是就地取材，以龙岭和虎山上取来的山石搭建，没有明显的水源，今夜又不曾下雨，哪里来的是脚印？
苏衍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急忙抬头望向营地入口，那里设有预警装置，无论野兽还是人来，都会触发装置以提醒。
装置上的铃铛好端端的，一点动过的迹象都没有，苏衍看在眼里更觉不安：“这双湿哒哒的脚印，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他左边的帐篷，林风眠酒醉睡得很死，鼾声不断，右边昭若雪的帐篷，则是一片死寂，应是没有察觉外面的动静。
为防打草惊蛇，苏衍打消声张的念头，沿着脚印去的方向，缓缓抬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