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1/1）

苏衍去看那些青头，大多都是某件器物的残片，肯不出完整的器型，甚至有的残片被海水冲刷的光滑如镜，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

他虽然不懂古董一行，但夫子庙也有几家古董铺子，他经常过去串门，知道古董讲究的是品相，品相最重完整，这些东西糊弄不懂行的可以，糊弄行家难于上天。

慕黑看出苏衍瞧不上这些残片，话音一转道：“两位是来出海探宝的，这些东西当然上不了你们的眼。不过两位也是来得巧，前天有去深海彩珠的疍民在大海沟里发现了一座古代的沉船遗迹，看船型不像是宋元明的，也不是唐代的，他们推断来历非常古老，具体什么时候却不好说，而且船体被海水挤压严重，只剩下大概得船架，外面覆盖了厚厚的海泥，那几个疍民冒险扒开海泥，进入船架深处，找到了几件了不得的宝贝，他们托我帮忙兜售，这几天已经被人陆续买走好几件，只有三间压箱底的。两位远道而来探宝，想必是这方面的行家，不妨上眼瞧瞧，如果喜欢肯定不让二位吃亏。”

说着话，他把屁股下面坐的旧木箱搬上柜台，箱子上散发着鱼腥的臭味，揭开盖子，里面有三个物件，每个物件上面都裹着黄蹭蹭的油布，慕黑随手拿起一件，揭开油布，下面又是几层软布，保管的相当周密。

待他一层层拨开来，苏衍和王兵漫不经心的看去，一看不要紧，苏衍只觉身体像触电一样，眼睛盯着那块青头再也挪不开，各种思绪纷至沓来，有一种天意如此宿命感。

慕黑接着扒开另两件青头，王兵发现苏衍状态不对，轻轻退了他一把，示意他先不要动声色，慕黑虽然看见，却以为他们是被青头上心，这种情况他见得多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王兵和慕黑搭着话，打听道：“请问这些青头具体是从哪里捞来的？”

慕黑揭开最后一个物件，那是一块奇形怪状的古玉，以暗灰色调为主，表面斑驳离奇，有色如鸡血，有色如生姜，有色如污泥， 这些都是被海水的自然环境侵蚀出来的“伤”，也叫做“沁”，里面的门道大有讲究，苏衍他们不通此道，没有在这上面关注，而是关注玉的形制。

苏衍也说道：“看着三件东西的形制，应该是商代的古物，距今至少有三千年，绝对不可能是大海沟里的沉船，能在这里见到这些东西，真是令人费解。”

他一语道破三件古物的来历，让慕黑大吃一惊，他经手这么多南来北往的客人，不乏有青铜古董的行家，但看到这三件东西，也都不敢一口咬定，苏衍年纪轻轻却又这般眼力，必然不是寻常出海探宝的人。

王兵先在边境服役，参加过对外战争，后来又在江湖行走，性格稳重却也不失江湖众中人的精巧，于是接着画说道：“我们七哥儿在南京夫子庙有铺子，经营的也是古物行当，慕黑老板不拿出实诚话来，三件东西的来历不清不楚，请恕我们不敢上手。”

七录斋经营旧书、买卖孤本善本，确实是经营古物。慕黑一听是遇到了真行家，而不是半懂不懂却要装懂的收藏爱好者，再也不敢拿瞎编的套话蒙人。

王兵继续跟慕黑搭话，套取三件东西的来历。苏衍却盯着拿三件东西出神，三件东西里面两件事青铜器，造物精美绝伦，第三件是人形玉器，早想古怪近乎妖魔。

当初在凤凰顶的憎天之国，苏衍见识过憎天之民精妙的青铜工艺，大气而不失精巧，小巧而不失绝妙，其独到之处在于，善于在青铜器表面装饰玄鸟、璇玑、太阳、归葬、夔龙等装饰纹，且有特定的排序，这是其他青铜器所不具备的。

那两件青铜器的第一件，是一张纵目面具，跟憎天之国核心祭台上神人的面具几乎如出一辙，第二件是一只双腿直立的青铜玄鸟，鸟首与鸟身分离，以卯榫形式连接，尖喙可开合。鸟首饰以太阳、颈部饰以夔龙，肩膀饰以璇玑，足部饰以归葬，赫然与憎天之国的青铜工艺不谋而合。

第三件玉器却是古怪，造型为女人形象，眉目逼真传神，头戴鱼骨冠，颈部细长，密布鳞纹，虎龙足，蟒眉蛟目，形状奇伟古怪，近似于神话传说中远古时代的神灵，但苏衍涉猎的志怪，全无这种造型的神明形象。

但这块玉器和两件青铜器一起出现，证明他们同出一源，他们的来历，很可能就是憎天之民的去向，也就是混沌海的具体方位，而且距离虞山岛已经不远……

这对苏衍绝对是意外之喜，虽然他相信青君的本事，肯定能找到混沌海的大概方位，但如果能得到更多信息，此行必将有更多把握。

于是苏衍又亲自追问，这三件青头都是从哪里搞来的，并说：“如果来历清楚明白，价钱合适，我全都买下来。”

末了他又在心里补充一句：“反正这次的经费全由九州调查局出。”

听到苏衍做出保证，慕黑生怕招待不周，黄了这桩眼门前的到手生意，连忙一五一十的说道：“七哥儿是懂行的才俊，我也不敢梦你们。实话说吧，两个月的台风引发了海啸，从南边的大海沟里掀出一头巨兽的尸体，海水退去后就搁浅在滩头，由于天热，腐烂得很快，等有人发现赶过去的时候，巨兽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看不清具体是什么海兽，不过那体型比海里最大的鲸鱼还要大上两号，估计是深海里的不知名怪物。有几个跟着货船来的大陆人，不知道搁浅后腐烂海兽的危险，不怕腐烂的腥臭味贸然靠近海兽尸体又摸又踹，怎么也劝不住。当时真是两眼难劝该死的鬼，那海兽尸体在两人面前突然炸开，那威力堪比当年海战的大炮，把那两个大陆人炸的到处都是， 好在死的是一点痛苦也没有，算是他们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