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小城（1/1）
“踝关节有些扭伤，不算太严重。我先简单处理一下，待会儿去外面找护士拿个冰袋冷敷半个小时再走。”中年医生推了推眼镜，把CT片递给手，又嘱咐说：“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剧烈运动，千万不要造成二次损伤。”
“好的好的，谢谢医生。”
“还有，我感觉你女朋友体温也有点高...”医生说着又塞给我一个电子体温计，“你先测一下看看。”
我接过体温计测了一下，液晶屏幕红的十分显眼，体温居然高达38.5度，。
医生吓了一跳，“这么高的烧，你自己一点难受的感觉都没有吗？”
童佳缓缓摇了摇头，“我不难受。”
“怎么可能不难受！”医生皱着眉说：“你这体温要是再高一点，额头就能煎鸡蛋了！”
“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不把这些小病小痛不当回事啊。你这会儿也别急着走了，我帮你处理完你再去挂两瓶盐水降降烧。”
“我真没什么事的，就是淋了点雨...挂水就没必要了，您要是实在不放心的话，给我开两片退烧药吧，我们是真有着急事......”童佳说。
医生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随便你吧。”
我伸手轻轻按在童佳的肩膀上，很是自责：“原来这一路你都这么辛苦......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
童佳笑了笑，“没关系的，我还能坚持。”
告别了医生，我与司机师傅相互帮助着把童佳抱回出租车，轻轻放在后排，又去医院接来杯热水，给她喂了两颗退烧药。
吃了退烧药的童佳困意递增，没几分钟就在躺在后排睡着了。
雨终于停了下来，折腾了一晚上，我终于有了片刻喘息的时间。
反正童佳还在睡着，我也不着急离开，和那个素未谋面却又陪着我转了半天的司机师傅，蹲在医院门口的马路边抽烟。
“你女朋友很漂亮啊。”司机师傅冲我憨憨一笑，“你挺有福气。”
我缓缓吐出一口青色的烟雾，苦笑着说：“不瞒你说，她还真不是我女朋友。”
“别扯了，她要不是你女朋友，你能陪着她大晚上在这上上下下的瞎折腾？”
“真不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复杂...用一句以前很火的话来说，我跟她应该算最熟悉的陌生人。”
“什么最熟悉的陌生人，尽说些瞎话，说白了就是暧昧对象呗。”
“她有男朋友的...”我微微叹息，“而且很快就要结婚了......”
“不说这些了，叔，今天晚上麻烦您了。”
“有啥麻烦的，我收钱的，又不白干。”司机师傅说：“突然下了这么一场暴雨，害的我跑了在街上白跑了半天都没开张，我就指望着你这一单呢赚回点油费呢。”
我无声的笑笑，偏过头去问他：“还不知道您贵姓呢。”
“我姓唐。”
“听您这口音，不像是本地的？”
“不是，我老家安徽的。”
“那么远啊，怎么跑到这来开出租了？”我有些讶异。
唐叔的眼睛忽然黯淡了下去，连抽了好几口烟后才缓缓说出两个字。
“赎罪。”
“赎罪？”我皱着眉头盯着他，有些不理解他的意思。
“也没什么，就是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干了很多混蛋事儿，欠了太多债...人老了，就要慢慢还了。”唐叔抬手弹掉了积赞的烟灰。
我见他不愿多说，也就不在逼问。
我们两个抽完烟后，又回到了高速路口旁的那间小旅馆。
我从童佳口袋里摸出了车钥匙，又把她转移到她那辆帕拉梅拉里。
我的动作很轻，童佳应该是太累了，所以期间并没有苏醒。
我把她安置好后，又给唐哥付清了车费，剩下几百公里的路，我打算自己开车过去。
但没想到唐叔居然不肯收我的车费，而是扭扭捏捏的问我：“小伙子，钱我就不收了，能麻烦你帮我一个忙吗？”
我微微一愣，“您说。”
“我刚刚看你导航是要去小城的第一医院吧？”
“嗯。”我点头。
“是这样...我女儿也在那家医院当实习护士，我这有点东西麻烦你帮我捎给她吧。”
唐叔从后备箱里拿出两个大行李箱，我摸着挺有分量的。
“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吧。”我说。“我这会儿状态也不是很好，你就开这个车过去吧，我按正常代价的价格给你结钱。”
“这样你就能亲手把东西交给你女儿了。”
唐叔摇了摇头，“划不来啊...我这一来一回，白搭了不少车费不说，还耽误时间。”
唐叔既然坚持，我也不勉强，顺手接过他手里的两个大行李箱。
“我把她电话给你，到了后你就联系她吧...如果不麻烦的话，可以帮我跟她说几句话吗？”
“您说。”
“呃，你就说...你就说...算了，就说她外婆想她了，让她不忙的话，抽空回来一趟。”
“还有吗？”我又问。
唐叔挠着头狠狠想了一会儿，笑了笑，“没了，就这样吧。”
我点点头。
暗暗记下号码，临走前，还是把车费付给了他。
一码归一码，在这个社会上，谁赚钱都不容易。
......
我开着车走在那条刚被暴雨洗刷过的高速公路上，天边是灰蒙蒙的一片，看起来又是一个阴雨天。
因为一路上都没什么车，我便加快了速度，只用了两个多小时就到了那座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小城。
小城的早晨很安静，我开着车走在那条烂熟于心的车道上。
童佳不知何时苏醒，她缓缓按下车窗，感受着清晨微凉的冷风，说：“这就是你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吗？”
“嗯。”我说：“一座很小的三线城市，开着你这辆帕拉梅拉，大概用不了半个小时就能绕一圈。”
童佳轻轻点头，没有再回应我。
透过后视镜，我看见她把头靠在车窗上，抬眼欣赏着这座小城的晨景。
进了小城，我们很快就到达了第一人民医院。
找了个车位停好车后，我拉开车门，要把童佳在抱下来。
童佳缓缓推开了我，笑吟吟的说：“你这是抱上瘾了吗？昨晚抱了一晚上还不嫌累啊？”
“你别瞎紧张，一点小伤而已，我还没到连路都走不了的地步。”
我有些尴尬的挠头，一切只好就此作罢。
我回过头望着身后那座医院，心情很是沉重。
也不知道我爸现在怎么样了。
小睡了一会儿的童佳此刻看着精神很不错，自己下了车后，又替我拍平了衣服上的褶皱。
“吴桐，叔叔一定会没事的。”
“借你吉言。”
之后我又打了个电话给我表哥，问他们现在在哪。
表哥说他们还在ICU外。
我和童佳跟着指引来到ICU门口。
只见我妈呆呆的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她也熬了一整夜，整个人憔悴不堪，一夜白了大半头发。
我妈看见我来了后，那呆滞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
“桐桐，你这么快就来了...”她努力的冲我微笑。
我看了鼻子猛的一酸，眼泪瞬间就在眼眶里打转。
我感觉的出来，在看到我的那一刻我妈的情绪忽然崩溃，我赶紧抱住了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妈，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桐桐...”我妈忽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抱着我痛哭。
“桐桐...你爸他命好苦...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