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恶心的剧本（1/1）

当衣着华贵的王子第九百五十八次救起了美丽的人鱼公主，他也第九百五十八次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恶魔拍拍身上的沙粒，眼底满是强烈的征服欲与饶有兴味，问她：你认出我不是王子了？”

人鱼说：“你凭什么觉得，救了我的命，我就要以身相许？”

“这世界上所有的恩情，不是都靠着以身相许才能报答的。我尊重你、感恩你、铭记你，但你却想违背我的意愿强迫我、占有我，拉低我的智商，抹杀我的人格，让我成为只你一人的傀儡，那你就活该死。多少遍都一样，千千万万次，我的选择也不会改变。”

人鱼精致完美的脸庞逐渐出现缝隙，随着耀眼长发的微微晃动，一瞬崩开，露出了一张奇怪的脸。好多相似的脸挤在一张脸上，一瞬，其中一张带有雀斑的脸占满整个面部，又一瞬，皮肤白皙娇嫩的脸占了半个面部，仿佛她的脸随时会再次崩裂开，变成另一个相似又不同的人。无数张不同的面孔死死盯着对面的恶魔，沉默着不发出任何声音，却给恶魔一种诡异荒谬的虚假感，伴随着强烈的呕吐欲望。

即使他已经见过各种各样丑恶的灵魂，也难以抵挡人鱼此刻丑陋离奇的外表。而他不受控制的思考，传说中，你眼中的人鱼，就是你自己。

他曾一度对此感到不屑，因为眼前被他选中的人鱼公主，就算变化也只能变化出女性的脸，而他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男性。

所以他自认有恃无恐，在他面前，人鱼只能是一条水缸里的小鱼，即使他已经以人类王子的身份被杀死了九百五十八次。

人鱼游向海底。

郑无意跃出水面。

赵寻早已经拿着毛巾守在一旁，看人上来了立刻罩住头使劲儿揉搓，嘴唇紧紧抿着。

这是一场女主落水的戏。郑无意作为半路改行的明星，短期内的学习培训在演戏需要的能力面前，完全不够用。就算是有几分天赋，也没办法做到让自己满意，更别提在这个文化精神需求日益增长的社会让观众满意。

现在的明星已不同于从前人人追捧还有高工资拿的高地位，它已经作为一种职业被纳入国家的选拔系统，有专业的一条选拔路径。由于工资过高，被吸引的人群众多，选拔要求逐渐向公务员靠拢。第一步政审，检查明星的黑料和黑历史，会不会危害社会公共环境；第二步笔试，挑选能满足观众日益增长的文化需求的高智商人员，而不是像很久之前的没文化明星，经常说出一些引人发笑的话；第三步，身体素质。要能承担连轴转高负荷工作。拍戏拍出国家满意的好剧，打响国际知名度，提升国际影响力。然后是选拔专业能力，最后是长相。五项全过了才能成为国家扶持、业内有望的新人明星艺人。因为选拔过于繁琐困难，导致现在被选出来的新人都被称为“五项全能”，开玩笑说随便拉一个出去都能开飞机。

所以她只能按照剧本尽可能的还原，然后找到自己在那一刻的真实感受。只是偶尔她和女主角的性格相差太大，即使是大部分还原的剧情，她除了女主的性格以外，不可避免的带上了自己的碎碎念想法。

她入水只体会到了濒临死亡的恐惧与挣扎，三次以后她已经能完美的表现被救出来后的慌乱、失恋后的痛苦、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上镜标配的绝美破碎感。但她知道自己的表演有问题。

因为她一直在分出一点儿精力去想，为什么一个游泳健将只是被男友伤害了，再进入水中就忘了怎么游泳，变成真的不会游泳的人。为什么她被救上来后，第一个想法是好安心，如果我的男朋友像他一样对我好，就好了。

即使是最好的时代，还有人在写这种离奇烂俗的三流剧本。

郑无意按住赵寻帮自己擦头发的手，笑了笑：“别，这摄像头都拍着呢。你信不信，三分钟之后，微博上就挂着我使唤助理，耍大牌不尊重助理人权的热搜。你这也太勤快了，我看我工资给你发少了，得再加点儿。”赵寻瞪她一眼：“闭嘴吧你，哪有人这样儿的。你都经过选拔了，就是半路出家，演技也够用了。你没必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别对自己这么严格。好好一小姑娘，你这样总让我感觉，当初费尽心思劝你当明星的我，是不是做错了。可能你要是当警察，做你最爱的盖章工作，现在也舒舒服服的。”

郑无意用毛巾边擦头发边往淋浴间走：“哪儿能啊，我当时就随口一说想去盖章，警察哪个都比我辛苦多了。我当然对自己有要求，就是做别的任何一种职业，我都这样。没有小姑娘生来就想当花瓶，我也可以当板砖。不用心疼我。走吧，该回家了。《伪综艺访谈录》的导演找我了吗？”

“啊，他说明天开拍，你等着就行。让你把《二婚后，前夫想做小三》剧本好好看看，说新出的一期和水有关。”

赵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郑无意表情一言难尽的扯着毛巾，扯来扯去，看起来像是要把它大卸八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