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真巧啊（1/1）

郑无意摸了摸手里的141房间卡，逐渐降温的夜里独一份的暖和让她不由自主的攥紧缓缓摩挲。这卡用了很久了，上面缠着的一块胶带从中间包住整张卡，卡面上有些许划痕，左上角还写了个吴字，凸起的字体摩挲时会产生爽感。

虽然吴怀清频频微笑，而且她有着莫名熟悉的亲和力，但步入不开灯的房间走廊时，郑无意还是走在她身旁稍后一些的位置。她之前做了近视手术，有人说后遗症是夜里看东西会受到影响，背后没有人会让她更有安全感。

郑无意轻轻开口：“外面那些鱼，你认识吗？”吴怀清走在前面，闻言笑了一下：“为什么说他们是鱼？明明完全是人类的身体啊。” “因为给我一种鱼的感觉。”郑无意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如果我给你一种鱼的感觉，即使我的身体是人，我的体温是人类正常的体温，你也会觉得我不是人而是鱼吗？好自负的直觉啊，这个世界的定义似乎都在你心里有了新一轮的划分。人类到底是什么？你能够证明自己的想法是出于客观的判断而不是这个世界或者别人强加给你的价值观吗？我们经常听到有人用不是人来骂人，而不是人真的是不好的话吗？”

“那你呢，你是怎么看待人类的呢？”吴怀清的话像是一个契机，郑无意盯着她的后背，温和的问道。

她大部分时候都很讨厌意义类问题，因为往往她抱着书想了很久，最后得出的结论都是什么都没有意义，一切都是虚假的。如果要给这种情况下个定义，郑无意会说是“思考困难症”。她无法停止思考，而当她一开始思考，她就会不可控的思考到能严重影响自己情绪的地步，只有不间断的工作才能让她短期内忽略各种复杂的人生问题。

如果自己真的只是一个简单的npc，那么为什么要把“思考困难症”这种问题强加给自己，而不是主角？如果她是主角，那她必须正视自己讨厌的所有问题，因为这是主角的责任。

所以她打算当一个没有责任的轻松主角，在所有的复杂问题里，用最少的字找到自己需要的答案。一切答案本就取决于她此刻的想法。

吴怀清停住脚步，声音减弱；“我原来是重点高中的英语老师，孩子们调皮捣蛋的，叫他们背个单词都拖拖沓沓。反而和学习无关的事情，比如猜测人鱼的动向，热情却比谁都高涨。我不看好人类脆弱的身体，但人类有趣的灵魂，很吸引我。至于你想知道的，我准备了一些东西，放在你的房间里了。如果你想获得一样东西，就要拿一样东西来交换。你知道了多少，就会失去多少。”吴怀清指指141门，告诉郑无意有事情就原路返回找她，就转身离开了。

好的，她岔开了话题。那些人不是鱼的话，也不可能是人。

郑无意刷卡插卡，走进瞬间通电开灯的房间。一沓厚厚的报纸散落在单人床上，她有点儿抗拒走到床边读报纸。

这期和她玩过的游戏相差太大，把重要的东西大大咧咧的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像是在说，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你可以过来看剧情了。但也正因如此，更让人警惕，明里的线索越多，真正有用的线索就越少。她不怀疑吴怀清说的话，她只是在想，自己要用什么来交换。如果用身体来交换，少了身体的一部分或是全部，她还能不能录完这一期，回到自己的世界。

但如果选择逃避，生存的概率会更小。她不认为这个综艺会同情她，让她可以选择苟到最后。危害性命的关头，藏拙和捣乱是无用的。

她走过去躺在床上，拿着报纸就开始读起来。

“2023年9月2日，7:00-8:00考试因考试人数过多，系统崩溃，四成通过检测的孩子出现缺考现象，无数家长举着条幅带着孩子上街抗议，申请增加补考。每个人都不想放过千载难逢的机会，在游行的队伍中，我们看到了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可怕，人性的欲望在这一刻完全的暴露，也加深了更多人想要参与测验的决心。”

房间传出细碎的响声，可能是哪扇窗户没关上，但郑无意已经无心去关注窗户了，她接着往下读。

“2023年8月5日，省重点的一名高级英语教师吴淑兰在本省电视台录制考前建议时，突然宣称自己见到了美人鱼。而后，越来越多的人见到了传说中的生物—人鱼，不少人类反思，是否是人类对环境的污染愈发严重，世界上诞生了新的物种？这一猜测受到了抨击，美人鱼瞬间赢得了全国人民的喜爱，吴淑兰也由此被称为现代人鱼之母，第一条由人类捕捉成功的活体人鱼将以淑兰命名。”

“人类研究所于8.30日成立，此前，关于人鱼的讨论声层出不穷。科学家吴某称发现部分人鱼的后代在年幼期出现了双腿，由此推测人类可以保持自身形态的同时拥有人鱼强大的战斗能力以及下水能力。如果能付诸实践，人类将开拓水下生存空间，更大限度的利用地球资源、探索世界未知。在众人疑心实验风险时，吴某携进化版人类出现在中心大厅进行展览，反响热烈。随后，吴某举办了进化测验，只有16-18岁的人可以参加，目的是提高实验成功率。18岁以上妄图参与实验的人必须签下责任保证书，自己承担责任。”

房间里的声响越来越大，似乎是从卫生间传出来的。郑无意没理，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报纸，眼睛忽然睁大了。

报纸里出现过的责任保证书平躺在床头柜上，旁边放着一支黑色中性笔。

让她愣住的是，那上面写上了她的名字。

保证人：郑无意。

职业：演员。

郑无意继续埋头看着报纸，随口说道：“我不是当警察的吗？连身份信息都写错了，真不严谨啊。还是有同名同姓的？那也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