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火光（1/1）

陌生女孩出现时，三人表情都变了一瞬—虽长相不同，而那双澄澈的眼睛和元飞雪如出一辙。当女孩从郑无意身上穿过时，三人才发现自己只能作为旁观者，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环境发生了什么。

三人静默着看眼前从未见过的画面，宛如一出好戏的观众。

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女孩在街上横冲直撞，身后有着好几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追着她。她提起繁重的裙摆，边跑边把自己的裙摆撕的短一些。伴随着身后愈加尖利的叫骂声，她的脚步越来越沉重。

身后的人不知为何都摔倒在了她身后。

她眼前出现了一个女孩，微微俯身，朝她伸出手，和自己差不多大。

裙摆撕的破破烂烂的女孩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更快的跑向了另一个方向。

不过这回，身后没人追她了。

有个女孩拿着她撕下的裙摆，朝另一个方向跑去，边跑边喊着“哎！你衣服！这衣服料子可挺贵呢”，引得一大路人都跟着她朝那个方向跑去。

引得女孩真正跑走的路却没人跟在后面。

女孩抿唇，赶在天黑之前跑入了城外一座废弃的破庙里，躲在神像底下有帘布的空台子里。只能依稀看见一双脚露在外面，若是夜深人静之时，恐怕真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屈起双膝，抱着手臂摩挲着。

深夜里，脚步声响起。有人背靠在神像底下的台子上，和自己只有一帘之隔。女孩紧张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只听见对方忽然笑了一声，才发现是原先帮了自己的那个女孩，松了口气。

正要忍着恐惧掀开帘子道谢，就听见对方说：“不用勉强自己掀开帘子。你为什么跑啊？能告诉我吗？我比较好奇。”

“因为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不顾形象的撕裙子下摆，疯狂的朝前跑，所以好奇？”可能是隔着帘子增加了她的底气，她有些没好气的说，甚至把愤怒发泄在刚帮助过自己的陌生人身上。”

对方的声音温和有礼，透着一股子轻松：“因为想知道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这么恐怖，逼的一个人跑的这么快。我还是头一回看见和我跑的速度差不多的人呢。”

女孩的手紧紧抓住帘子，回答道：“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

或许是隔着帘子，让她在极速奔跑过后添了很多安全感。又或许是因为这个女孩是帮助过自己的人，她把自己心里想说的话，从前想说但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话，全都在这个算不上暖和的夜晚说了出来。

“你想做什么做不了啊。”隔着帘子的声音愈发温和，“你现在都跑出来了，想做什么都能做了。所以，已经不用再害怕那种东西了。它已经无法再缠着你了。”

对方的手从她的那面也紧紧抓着帘子，隔着帘子同何与烛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两个人握着手，握的那么紧，那么用力，就像是互相都抓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这是何与烛记忆里最重要的一个夜晚。

帮助自己逃跑的恩人女孩，没有问她叫什么，住哪儿，也没问她想做什么，只是说“想做什么都能做”、“现在已经不用害怕了”这种话安慰自己。

外面雨水汹涌，屋内神像之下，一个帘子连着两个紧紧相依的世界。

她们两个谁也不用一定要走出自己的世界，只是隔着薄薄的帘子，就可以在这个寒冷的夜晚互相依靠。

“我想读书，有一日穿上官服，用我的实力拿到属于我的东西，然后帮助更多像我一样想读书的人。”

“不错啊。我想上山求道，当女侠，不问神仙，行侠仗义，救人救世。”

漆黑的夜里，瞳孔中升起的是两团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