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至死方休（1/1）

初时三分火候，放入五十年水木草，七十年玉花，百年松木，云芝，待药材融合化液，用灵气催动猛火，可炼得回春丹

许岁安练了无数遍的丹药，自然掌握的极为熟练，不多时，丹香弥漫在室内，丹已成

许岁安打开丹鼎，取出回春丹，往山里走去，脚步带着轻松，甚至还哼着小曲

这种心情，已经好久都未曾出现，上一次，可能是二十年前了

这支遗留的修仙门派，自然是什么都传承了下来，包括炼丹术，甚至炼器术，炼符术

但他们最为看重的，还是炼丹术，就如那日许岁安所言，若是没有一个强健的身体，怎么能支撑着他整整三十八年对通天河前屏障的不断攻击

当初他破障的时候，是师傅给他炼制丹药，后来师父死了，他自己炼制丹药，现在又成了他给叶蛮炼制

就像一种传承一样

后院里只是一地的珍贵药材，乃至于后山之上，都是先辈们留下的宝贵遗产，但许岁安并没有告诉叶蛮，也不准备教导叶蛮炼丹术

因为他早就动了侧隐之心，不想着少年遭受如他这样的煎熬

但既然这少年坚持，那他就愿意用他这千疮百孔的身躯，去支持这少年

但却不知究竟是谁在支撑着谁，他在支持着叶蛮的身体，叶蛮却在支撑他的心灵

那一日，看到叶蛮还在通天河前，他的心中是开心的，后来看到叶蛮一日复一日的坚持，他心中更是有种感动

这种感动说不清道不明，不知道是看到有人跟他一样傻，不，甚至比他更傻的喜悦

还是看到一种精神传承下去的开心呢

许岁安同样不知道，但他的心情确实好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候，登山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许师”

精疲力竭的叶蛮站起身来，接过回春丹服下，接着开始打坐调息

他没有说些什么感谢的话，因为远不如实际行动来的有意义

他知道许师想进入通天河，更进一步，他也同样想，所以他现在挥剑的意义，更重了一分，不知为何，剑法的威力，同样也大了一分

许岁安笑着点头，然后待在一旁，静静看着叶蛮挥剑

就在这山顶上，出现了一幅奇怪的景象

一个少年拿着一把酷似青竹的剑想前方的空气挥砍着什么，一个老道在旁边呆呆的看着，目不转睛，仿佛看到了什么绝世美人一般

但许岁安是在看，从前的自己

..........

春去秋来，三年的春秋过去了

齐国境内普遍认为镇国公已然身陨，姜佘命手下之人遍寻无果后，大发雷霆

这怒不是装的，姜佘虽然忌惮叶蛮，却同样把他当作自己的好友，他终究还是有感情，这感情放在叶蛮的兄弟之情上

如若不然，在大齐统一疆土之时，身边有谋士给他出谋，赐死叶蛮，以确保大齐再无隐患

姜佘拒绝了，只是架空了叶蛮，然后赐死了这名谋士

“叶蛮，你说，为什么做了这天下帝王，每每却还梦回你我征战沙场的时候呢”

姜佘在月下举杯，眼中带着一丝迷茫与怀念，或许人生最为精彩的路程，实在追梦的路上，而不是完成的时候吧

原在通天河的叶蛮自不晓得，他在重新追一个梦，这梦比统一天下，难上千万倍

“还不放弃吗，叶蛮”

看了三年的许岁安，终于开口，平时他们的交流并不多

“当初你想过放弃吗，许师”

叶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许岁安

许岁安眼神飘忽，回忆起了往事

“想多，无数次想过，一开始是师父告诉我，成仙之机在此，于是我来试了，挥动了无数次术法，却没有取得一丝效果，所以我开始动摇，开始质疑师父，但是不愿违背师命，就一次又一次的尝试”

那时候的我的，已然是炼气九层，挥动的术法威力很强，比你的剑强很多，很多

最后这句话压在心里，没有说出，许岁安不愿意去打击这少年

“然后呢”

今天的剑已然劈足，力气也已然用完，叶蛮感到了轻松，想听听许岁安的故事

“然后，师父死了，那时候的我，想着我已经在这通天河耽误了这么多年，兴许下一次就成功了呢，于是我试了又试，后来我才明白，我这与那赌坊的赌徒心理又有何异”

许岁安轻轻摇头，带着一丝唏嘘和惭愧，接着又望向叶蛮

“所以呢，你想过放弃吗”

叶蛮犹豫了，抿了抿嘴唇，不知该如何开口

许岁安瞧出了些什么，哈哈一笑，轻快说道

“怎么，老道我别的本事没有，被这通天河磨了一辈子的心志，你还担心我不成？”

叶蛮松了口气，开口了

“许师，只那晚之后，只那梦境之后，我没有一丝一毫想放弃的念头”

许岁安直直的望着叶蛮的眼睛，在那双清澈黝黑的眼睛里，他没有找到任何欺骗

许岁安高估了自己的心志，他被叶蛮的这番话狠狠击中了心灵，让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有些惭愧的低下头

“许师，请问你在这通天河前，坚持了多久”

叶蛮问道

“三十八年七十九天”

许岁安清晰的记着，所以他脱口而出，疑惑着叶蛮为何有此问

“许师，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你做的比我多的多”

许岁安感觉浑身流过一股暖流，是啊，自己已经做的够多了，坚持的够久了，又有什么好惭愧的呢

他长呼了一口气，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少年给安抚了心境，只是又问

“那如果你一直看不到希望，那该你会如何？”

叶蛮同样脱口而出，因为这个答案早已经刻在心中

“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