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毒舌学霸（1/1）

我很快搞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那天早些时候，大概就在我开车去往滨海庄园参加周天鹤婚礼的路上。实验高中正值上午第二节课后的课间操时间。

男高中生马文文、朱晓枫和班里另外两个男同学站在队伍里，听着集合音乐闲聊天。

看到班花林雅竹挽着闺蜜的手朝我们班的队伍走来时，朱晓枫感叹了一句，“要说咱们班最漂亮的还得是林雅竹，其实仇白露也不错，就是脾气暴躁了点儿。”

“拉倒吧，仇白露上哪儿能跟林雅竹比？别说咱们班，就是整个年级都算进来，林雅竹也是第一。”男同学说道，“听说今年毕业晚会的主持人还是她。”

“对。”另一人附和道，“拿仇白露跟林雅竹比，简直是在以卵击石。”

听到朱晓枫描述当时的情景，我气得牙痒痒，这几个长相平凡、性格平庸、成绩普通，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处闪光点的男高中生竟敢大言不惭地对我身姿曼妙、貌若天仙的姐们儿仇白露评头论足，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真是破棉袄里外孬人丑心更丑。

不过眼下不是掰扯这些的时候，我咬牙忍了，催促他继续说。

“我不服气，就让你评理，结果你说，林雅竹有什么好，最看不上这种徒有其表的花瓶。”

“不知怎么的让站在后面的周天鹤听着了，过来揪住你衣领，让你有胆儿再说一遍。就像这样。”讲到这里，朱晓枫试图抓住我的衣领演示一番，被我灵敏躲过。

“说话，别动手动脚。”我皱起眉头，冷峻地说道。

朱晓枫失望地缩回胳膊，继续讲，“丛sir当时正好过来，以为他搞事情，让周天鹤别做操了，去队伍末尾罚站。”

“再后来，课间操结束正好是丛sir的课，估计他气没消透，让周天鹤继续回教室罚站。”

“再后来…”

“再后来我上课睡着了，被丛sir叫起来回答问题，周天鹤幸灾乐祸，被丛sir一个粉笔头甩了脑门儿。”

朱晓枫点点头，“你终于想起来了，我就说嘛，怎么可能睡一觉就失忆了，这不科学。要是别人我信，你我可不信。”

听朱晓枫这口气，我还像是有点子天赋在身上。

“我怎么了？”

“你可是咱们实验高中的希望之光，要在校史上留名的超级学神，闭着眼睛都能考满分，怎么可能被一道普普通通的数学题目难倒。”朱晓枫不屑地撇了撇嘴，“周天鹤那个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还以为你跟他一样，上课睡觉就要挨罚呢。要我说，丛sir恨不得把你给供起来，天天放手心里捧着都怕不小心掉地上摔了，怎么舍得罚你...”

我？希望之光？超级学神？我伸手摸了摸朱晓枫的脑门儿，确认他没发烧。

这小子，大白天的竟说胡话，看来不讲卫生的确影响智力。

我很快意识到问题所在。

夹在《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里面的一模成绩单，跟在我名字后面的年级排名只有一个弱小又单薄的数字“1”。

更惊悚的是我的分数。

语文，148。数学，150。英语150。自选三科，300。总分，748。班级排名，1。年级排名，1。

总分748？这是我？

数学英语也就算了，姑且算我智商超群。但是语文...谁家好人语文能得148？主观题不扣分？作文不扣分？区区2分到底够干嘛？实验高中阅卷老师的手什么时候变这么松了？想当初我读高三时，日日三更睡五更起，蹲茅坑的工夫都要揣着单词本，拼死拼活，也不过是勉强上了个末流211。

就这，我妈都说是家里祖坟冒青烟了，回乡连摆三天宴席。要是看到这哥们儿的一模成绩，她肯定吓得当场厥过去。

等等。这就是我。

我又不死心地确认了一下成绩单左侧的汉字。

马...文...文...

的确是我的名字。这么简单的汉字我还是认得的。

我，马文文，活了二十六年，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把高中学到的知识都还给老师了，现实里遇到两位数以上的加减法都要掏计算机，没想到竟阴差阳错成了总分750怒揽748的超级天才，学霸中的学霸，学神中的学神。

不出意外的话，121天以后，我将为实验高中铸就新的历史，我的名字将刻成金字印在校史展览馆里永久留存，我的照片将同创校者的肖像并排贴在一起受人敬仰，我的事迹将成为后辈口中竞相传诵的旷世传奇...

我，马文文，终将成为那个改写历史的女人。

等等。我现在是个男人。转变身份不到一天，我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彻底接受这副新的身体。

朱晓枫不知道我的脑海正掀起一场风暴，仍在自说自话，“不过这事说到底是你理亏，人家林雅竹又没惹你。你这个人吧，什么都好，就是嘴毒。当然了，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没有恶意，只是讲话不好听而已。”

我？嘴毒？

我挑起一侧眉头，不满地看着朱晓枫，幽幽吐出一句，“我说的是心里话。”

这次，连我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我平等地厌恶每一个没有大脑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冷峻的男中音不停从我的喉咙里冒出来，让人应接不暇。

“林雅竹一模考了多少分？你不会不记得了吧。523分。这个成绩连一本的边儿都摸不着，足足把班里平均分往下拉了一个档次，简直是六班的耻辱。像她这种徒有外表大脑空空的女生，不是花瓶是什么？”

当我意识到情形不对，想要捂住嘴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我听到了自己活了二十六年以来说过的最刻薄的话。即使是在周天鹤冷暴力我、劈腿、分手、拉黑三件套，微信通知我结婚消息的时候，虽然早已经在心里将他碎尸万段，却也没有当面对他讲过这么恶毒的话。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没有机会，毕竟我还没来得及走到他旁边就被人一把推进了喷泉池。

朱晓枫大概也没想到我会这样说，一时愣住了。我顺着他的眼神转头朝身后看，发现林雅竹不知何时出现，正快步朝教室后门跑。

难道刚刚我说的话全都被她听见了？

我正打算感到懊悔，嘴里竟不耐烦地吐出一句，“我讲的是事实，不怕被人听见。”说完继续埋头刷题，情绪竟没有一丝波动。

天哪！我在心里惊呼，我该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

不。我很快意识到，有毛病的人不是我，而是男高中生马文文。他是一个讲话毒舌、毫无同理心、不懂得顾及他人情绪的自大狂，换句话说，是我最讨厌的那种男人。

而现在，这个男人成了我。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比眼睁睁看着相恋八年的初恋男友甩掉自己、顺利嫁进首富家从此享受荣华富贵更悲惨的事。

还没等我彻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我的高三生涯已经重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