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入选（1/1）

南岱设宴的日子，是东枢三王妃人选之日，应征在列的贵门名媛自是一早便开始打扮自己，为在晚宴上一搏东枢三殿下的青睐。

将军府却像以往一样安静，直到中午花洛凝也未梳妆。

“小姐，你就准备这样觐见？”月白看着一袭男装的花洛凝疑惑的问道。

“对啊，有何不妥。”与其说花洛凝无心参选，还不如说她是有意避开。“月白，我可是斩杀东枢八百将士之人，你觉得如若我被选中，会是什么结局？”

“百般受辱、千刀万剐、死无全尸……”月白想着想着，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太可怕了……小姐，不如让月白在你脸上添上几笔。”说着便要给花洛凝化丑妆。

“你小姐我，哪用化丑妆……”花洛凝对着镜子把头上的抹额摘了下来，“这伤痕岂不是比丑妆有效的多？”

月白看着那印记，心里着实有些心疼。曾经她的小姐也可算倾城之貌，如今却遭人连连拒婚……

“小姐，这身终是便服，不宜进宫用，月白为你准备了一套。”月白无法应接花洛凝的话，便岔开了话题。

月白自是知道什么样的衣服适合进宫，又不招人瞩目。月白给花洛凝打扮了一番，本想用什么法子遮了那伤痕，提着画笔琢磨着。

“我家小姐真是倾国倾城……”月白意味深长正要在其眉间下笔。

“停停……我留着这疤还有用呢。”花洛凝轻轻躲开了月白的笔。

“哦哦哦，对对对……”月白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哎，平时着男装习惯了，这女装着了倒也有些别扭。”花洛凝穿着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

“好了，好了，小姐，你就忍一个晚上。将军已在前厅等你了。”月白催促着花洛凝。

暮色降临，南岱的皇城慢慢亮了起来，从一点变成一片，最后成了南岱最璀璨的装点。

应邀参宴官员的马车，络绎不绝的驶向皇城。花家的马车缓缓驶入。

晚宴设于钦承殿，殿内盏盏琉璃，照耀着宫殿，熠熠生辉，宾客们款款坐下，相互作揖，交谈起来。

花洛凝随花颜入殿，坐下。她眉间的痕迹，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未曾见过花洛凝的大家闺秀，相互窃窃私语，眼神里满是怜悯，而男子多是嫌弃。

“你看看，那就是花洛凝。”

“就是被人拒婚多次的女将军？”

“就是她，样貌倒是倾城，就是眉间的那个伤疤可惜了呀……”

“我说啊，这女子就应在闺中学习女德和女工，去什么战场啊……”

“就是，沙场那可是我们男人建功立业的地方，哪轮得到女人……”

为了避免成为别人的谈资，花洛凝便起身走出殿外，想着等晚宴开始在回到殿中。

花洛凝伴着星光，沿着蜿蜒的长廊，娴静的走着。看着这高深的墙垣，不禁感叹这宫闱困住了多少女子。

走着走着，便看见暗处的角落，有着两个人影，鬼鬼祟祟的交谈。花洛凝悄悄靠近，躲在一块石头后面，想探个究竟。

隐约听见说起洪都岭一事，但是因为声音太小实在是听不清，本想凑着耳朵仔细听听，却不慎弄翻了脚下的石头，作出了声响。

“谁。”出声的男子，似是上了年纪。花洛凝怕露出行迹，便急忙折回殿内，至于那两人，花洛凝未见得面容。

“相国，那人似是紫衣之人。”一身御前锦衣的年轻男子拿起勾在树枝伤的紫色衣角，“恐怕是听见了我们的谈话。”

“梁迟，此人必定是参加宴会之人，一会儿你仔细观察是谁。”刘涵的眼神变得阴狠。

“是。相国。”梁迟是大内侍卫，在宫内自是出入自如。

回到殿内的花洛凝，总是有些心神不宁。但是宴会已经开始了，她也不便与花颜说话。

杨琏在前，东枢使团随后，一同进殿。大臣、家眷们纷纷叩首行礼。穆寒辰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花洛凝，原来她着女装甚是好看。

宫人们将琼浆玉露、美味佳肴……一一呈上。

“今日，南岱与东枢，缔结盟约，以和为亲，此乃两国之幸事，可喜可喜啊，为了今后两国的稳定祥和，我们举杯共贺。”杨琏站起举杯，在座的大臣及使团也纷纷随之，为天下太平共饮此杯。

刘涵是此次宴席的主办大臣，对于宴会的流程甚是熟悉。待杨琏举杯结束，便缓缓上前，拿起手中诏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枢云韶公主，性情温良、才贤淑德，朕躬闻之甚阅，乃南岱太子妃之人选。一切礼仪交由礼部操办，择良辰完婚。东枢三皇子穆寒辰，颜如舜华、惊才风逸，乃人中龙凤，南岱以表结盟之诚意，选召适婚闺秀，特此婚许。钦此！”

“穆寒辰谢皇上圣恩。东枢与南岱都是中原大国，此番云韶公主与太子的婚事，将成为两国一段可叹的佳话，愿两位新人日后相敬如宾、比翼连枝。”穆寒辰坐于左侧上座，他从容起身，叩谢皇恩。

“恭喜太子与云韶公主。”大臣们也附和着，恭祝新人。

“东枢三皇妃选召开始，南岱旋玉公主、左相之女范舒，定安将军之女花洛凝、户部尚书之女李澜；礼部侍郎之女王薇……”刘涵将在册的秀媛一一宣名入列。

花洛凝看着殿上的穆寒辰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直到刘涵宣她的名，才缓过神来。

周围的女子，着实被她的伤痕，吓的连忙以袖遮掩。看着别人战战兢兢的表情，听着耳边窸窸窣窣的指点，花洛凝正襟而立，这些她早已不屑，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听闻南岱女子柔善若水，绰约多姿，今日一件果真如此。尤其是璇玉公主宛若窈窕芙蓉，惹人清目。”穆寒辰看着殿前十几位瑰丽象征性的称赞了一番。花洛凝站在人群中漫不经心。一群女子，像是一堆物品，供人挑选，可笑的是自己也成列其中，陪着他们玩这种政治游戏。

“为何那女子眉间有着如此难堪的伤痕。”穆寒辰假装不识花洛凝。

“此乃南岱之巾帼，定安将军花颜之女花洛凝，昭武将军。”刘涵上前解释道。

花洛凝听见自己的名字，为之一振。

“原来这就是赫赫有名的花家军。”穆寒辰面露一副吃惊的，“戎装杀敌，本是男儿之事，却不想这女子也能建功立业。”

穆寒辰慢慢走到花洛凝面前，打量了一番，有那么吃惊的一瞬间，而后俯身在她耳边说道，“原来是你啊。”

花洛凝抬眼间正好对上穆寒辰挑开的眉眼，那眼神万般妖娆略伴着一丝挑衅。花洛凝骤然想起他是那次遇仙坊偶遇的男子，衣服松垮靠在椅子上，与另一男子……

想到那日，有些羞涩的场面，花洛凝频频摇头。

“皇上，王妃人选已定。”穆寒辰转身向杨琏作揖，“南岱美艳女子甚多，但唯独昭武将军披荆斩棘成为了南岱巾帼，实属让人佩服。如若能娶得如此巾帼，乃东枢之大幸。”

花洛凝是万万没想到，穆寒辰的三王妃会是花落她家。之前是国恨，最近是私愤，这一劫恐怕会让她生不如死。此时的花洛凝也只能恶狠狠的盯着穆寒辰的后脑勺了。

“三皇子你这是要抢了南岱的国宝啊。”杨涟对于穆寒辰的选择有些吃惊。

“昭武将军是南岱之宝，将来也必定是东枢之珍。”穆寒辰意志坚定，“恳请皇上赐婚。”

“准。”在大堂之上，东枢皇子开口请求赐婚，无论是王妃人选是谁，杨琏都必须答应，这是为了南岱与东枢的和平。

但在花洛凝看来这是赤裸裸的打击报复。在一旁的花颜也是忐忑不安，但是皇上都准奏了，他也是没有反驳，不然就成了抗旨。

花洛凝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被她撞见有穆断袖之癖的男子竟然是东枢三皇子。

“扣谢皇上圣恩。”穆寒辰那抹浅笑，在别人看来是温润如玉，在花洛凝眼里却是带刀的挑衅。

在座的大臣及家眷们，同声祝贺。歌舞开始，他们便三两交耳，攀谈了起来。

穆寒辰端着酒杯，细细的品着，嘴角笑容微露，但是眼神却依旧冷的让人不敢靠近。

花洛凝看不透穆寒辰眼睛里的东西，也猜不透他心里想的是什么。眼前的男人，除了有所怪癖，其他一无所知。今后要与他共处，不能知彼知己，那此后全得完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