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总要说句再见（1/1）

“想起什么来了，笑得这么开心？”

泪痕用胳膊推了推鬼女未，毕竟她实在想不出现在这种情况，还有什么好笑的事情能让鬼女未失了神。

“也没什么啊，就是我记得，你好像以前还说想杀了我来着。”

泪痕不记得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但是可以肯定自己说过，便开玩笑一样的和鬼女未说着：“那你倒是先活过来，再让我想怎么杀了你。”

泪痕的话可是触了雷，鬼女未刚缓过来的心情，就一下子淡了下去。泪痕也意识到了，她开始后悔离开寂寥殿的时候，没壮着胆子给死神来一脚。

“哎呀没事啦，我都不记得自己死了几千年了啦！”鬼女未故作坚强，反而安抚起泪痕来了。

对于未来，她开始迷茫了。

“鬼女未！”

一个男声打破了二人之间有些尴尬的气氛。子穆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喊着鬼女未的名字，扑在了她身上。

“子穆！你给我起开！”

被嫌弃而推开的子穆，反而舒心地笑起来，难掩自己未能平复的惊恐与慌张。

“那我，就先走了。”

泪痕好像还有话，要说，但是只是微微张口，便化成了笑意，转身走了。鬼女未看着泪痕的背影，想叫住她。

“泪痕！”

泪痕回过头来，看着鬼女未。

鬼女未好像也有话要说，但好像也没有再多的话可以说，只是放低了声音，轻喃了一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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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穆拉着鬼女未的手腕，笑盈盈地看着她。

“还好你没事，要不然我的罪过就大了！”

鬼女未脸上的表情，从泪痕离开的迷茫与失落，变成了仇怨。

“我能有什么事？！我不是让你走了吗！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黑暗森林中的风，轻轻吹过，哀嚎着。

鬼女未突如其来的责难，惊住了子穆。还没等子穆想明白怎么回事，鬼女未接下来的一串话像一块巨石一样，压向他的胸口。

“我不会流泪，亦不会悲伤。我早已死去，了无牵挂，而你，你在做什么，追逐一个亡魂？”

“可，可你现在活着！”

“活？”鬼女未凑了上来，紧盯着子穆的双眼，黑漆漆的眼孔，直视的话，仿佛可以看到眼底的暗红。

“你现在所见的，不过是一具尸体罢了。而且，是被仇恨所驱使的尸体。你，因为最初我在轮回道里放了你，因为那一眼的倾慕……”

鬼女未几乎与子穆等高，但是十足的压迫感，让子穆后退了几步。

“就放弃了活人的世界，替我守着死人的路，值吗？”

鬼女未没有动，子穆还是无法控制地后退，撞在了身后的大树上。飘落的黑色树叶，好像遮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他无法再看清此时的鬼女未。他不懂鬼女未话中的意思，只是阵阵的彷徨与失落袭上心头。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和我说这些！？”

鬼女未叹了口气，她觉得子穆虽然不怎么精明，但也不傻，不是听不懂自己的话，而是不想懂，那不妨就挑明一点了。

“你可以离开轮回道了，我也不需要你了。离开这里，别再靠近轮回道，对你而言，是件好事。”

“不需要了…”那一个瞬间，子穆的大脑被炸得清醒，“我守了你这么多年！你就让我……离开…？”

子穆的语气，从声嘶力竭，变得悲伤，最后甚至带着一点哀求。

“呵。守着我？”鬼女未嘴角勾上了一丝邪笑，“你可曾知道我为什么厌恶生死，为什么厌恶掌控生死的死神，又为什么对死神手底下的轮回道有这么深的执念？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所守的，只不过是你心中那份自以为是的罢了！”

鬼女未从没有把自己的与死神之间的恩怨直接地告诉过谁。泪痕是通过精确的猜测拼凑起来的，守护者四香叶是通过窥探鬼女未的记忆了解的，而子穆，什么都不知道。但是鬼女未知道，知道子穆的心意，二人之间从来都是闭口不谈这件事。

子穆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他的嘴巴轻轻张开着，好像要说什么，好像要叫住鬼女未。但是鬼女未转过了身，背对着黑暗，向着远方看上去光明的地方走去。

空气中回荡着子穆急促的喘息声，而鬼女未留下的冰冷话语。

“还需要我明说吗？我根本就……不喜欢你！”

鬼女未在树林中头也不回地走着，直到离开了黑暗森林。

前方是一望无际的荒芜，黄土、砂石、枯木，身后是灰暗的森林，阴森、寂寥、无望。

子穆没有跟过来。

鬼女未的心中突然被一种难以言说的滋味压住了。她认识子穆很久了，千百年来，自己寄居在四香叶的身体里，轮回道就交给了子穆来守着。可如今，自己不要轮回道了，就这样赶走一个一直在为自己付出的人，多少也是有些愧疚。

但是鬼女未的心里也清楚，她给不了子穆什么。自己满目疮痍的记忆里，除了虹还是一点光亮，好像什么都不剩了。子穆的出现，或许像一块炭火，可以燃烧，可以发光发热，但也会燃尽。他太过单纯，单纯到鬼女未不想伤害他，哪怕现在伤了他的心，也比之后再发生什么，伤得他少一点。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留下子穆，在自己明知道子穆已经对自己动了心的情况下。

“我在想什么啊……我可是黑暗之神啊！黑暗的神明，为什么要替别人想那么多呢……？”

鬼女未把七色棱晶悬在手心，看向远方。穿过这片戈壁，其实还有一片森林，绿色的，充满生机的，有鸟语花香的，那是守护者所在的地方。

“还要和谁告别吗……算了，要是被四香叶看到我伤成这个样子，她怕不是要去和死神打一架。泪痕，应该会告诉她吧。”

随着鬼女未的目光，棱晶升到了空中。在无瑕的光辉照耀下，棱晶闪着独属于虹的色彩。望着这空透的光晕，鬼女未只觉得悲伤，难以言喻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