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你这心里到底装了多少人?(1/1)
蜿蜒的甬道一如我现在错综复杂的心绪。
商王的高深莫测、诡计多端,远比我想象的要难以预料的多,为何要我一个灭了国的州侯之女去代替身份尊贵的王后娘娘去主持大典和祭祀,这其中的缘由现在让我想破了脑袋也没能想通。
念及于此,我心里越发的烦闷起来,屏退了左右之后,一个人拎着裙子,沿着长长的甬道,散步漫游着打算回青鸾殿。
我双手绞着裙角,反复的问着自己,再一次回到这商王宫的意义何在?
正在心里想得入迷,我的腰下却突然一紧,突然的袭击令我嘴上不受控制的发出了一声惊呼,但声音还没有冲破喉咙,就又被人捂住了嘴。
这商王宫莫不是进了贼人?
我伸手摸了摸腰间睚眦剑,打算与贼人火拼,却先一步被对方察觉,又顺手从身后将我要拔剑的手腕卡住。
我正在与身后之人挣扎反抗之时,他却又一个回身将我也顺带拽进了一侧的假山后面。
嶙峋的石身咯的我的后背一阵刺痛,直到躲到了这假山后面,我才真正看清楚了偷袭我的人的脸。
“既然有离开的机会,为何又再一次回到这龙潭虎穴,涂山瑶,这王宫的荣华富贵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殷郊将我按在那石山上,恶狠狠的瞪着我,在我耳边说道。
见他这副莫名其妙生气的模样,我真的恨不得邦邦给他两拳,殷郊还是那个冲动、任性的殷郊,大商太子自小锦衣玉食惯了,根本理解不了人有些时候为了心中所求会使出权宜之计这件事。
一出生什么都有的人,凭什么谴责委曲求全的人啊?
我心中突然生出一道莫名的鬼火,想打人但又碍于此刻双手已经被他牢牢钳住了。
殷郊温热宽厚的手掌此刻一整个按在了我脸上,我鼻尖呼出的气息打在他手心,呼吸之间便带出了阵阵潮热。殷郊常年握剑的手心里,长着些许老茧,因着着份水汽,也仿似逐渐软化。
我在他的禁锢之下恶狠狠的瞪着他,磨皮擦痒的想要挣脱他的束缚。我越动他按得劲就越大,我俩就这么在假山背后僵持着,最后我急得都快要哭了,整个衣衫不整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我用了强。
许是见我快要哭出来了,殷郊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松开了手,我以为起码他会对我道歉,但随之而来的是更离谱的质问:“既然已经选择了姬发,为何又要爬上我父王的床,你这女人好生善变,涂山瑶啊涂山瑶,你这心里到底装了多少人?”
殷郊这回不捂我嘴了,改成拿手扣着我的肩膀,疯狂摇晃我的脑袋。
我死死瞪了他一眼,根本不想理会这个状若癫狂的殷商太子,什么癫公言论,还要你小妈我亲自回应是吧?
我一把推开了殷郊,扭身就想走掉,却又被他一把拉了回来,逡在那嶙峋的石山后面,他两只胳膊卡在我的耳侧,仗着自己身形高大,一步步向我逼来。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到底为什么回到这宫里来?我母后还不够惨吗?这王后当得如此憋屈,现在后宫里人人都欺她一头,现在连你也要欺负她了是吧?”
他的声音不大,但落在我耳侧却犹如擎天霹雳,呼气时酥麻的气息打在我的脸颊,像一道道火辣的耳光。
“不是你想得那样,殷郊。”
提起王后,我便心怀愧疚,终究还是耐着性子同他解释起来。“留在这宫里有我的苦衷,你挑个空闲的时候,差人来我宫里给我带个信儿,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我好好给你解释。至于主持的身份,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抢姐姐的,我会找大王说清楚的......”
见我也同样关心着王后,殷郊的脸色突然缓和了一些,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无奈和难过,“没用的,父王从不更改他的决定,除非......”
他说罢,又抬头瞪了我一眼,高大的身躯再一次向我靠近,步步紧逼的气势,压得我的心跳也乱了一拍,“除非你马上离开这王宫!”
我摇了摇头正要回复他暂时不能离开的理由时,却忽然听见距离后宫一墙之隔的外围官道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殷郊伸出食指比在唇边,冲我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我点点头,随即便和殷郊一起顺着那墙缝望了过去。
“小心点!看仔细了!这是临阵脱逃的叛徒,你们押送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由木头搭成的囚车之下,困着一位身形佝偻的男子,那男子披头散发,蜷缩成一团,但脊梁骨却依旧挺立,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高贵与不屈。肩上架着一套枷锁,缚住了他的手脚,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这个身形有些眼熟。
囚车咯吱咯吱的从不远处驶来,行驶到我和殷郊眼前的时候,恰巧遇上囚车变道转弯。
我在那囚车转弯的一瞬间,猝然瞥见了那囚车上关押的“叛徒”的脸庞,这才明白过来,方才为何会觉得那身影眼熟。
鄂顺,是鄂顺!
自打冀州之战以后,鄂顺就不见了踪影,我一直以为他已经趁乱逃到了南都,可现在他却这般狼狈不堪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与鄂顺的眸子,在囚车拐角的一瞬间突然对视,我看到他那顺清润的双眼,突然微张又震惊,我们似乎都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相遇。
囚车最终向着龙德殿的方向驶去,随着那蜿蜒的官道,渐渐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我和殷郊默默对视了一眼,他什么也没有对我说。而我从殷郊愤然转身的身影里,我瞬间又好像看到了他扑通一声跪在商王脚下为兄弟求情的场景。
这是他从小一起长大,出生入死的兄弟啊,他怎么忍心坐视不理。今天那囚车里关着的就算是崇应彪,我想殷郊也同样不会坐视不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