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姜老板来也（1/1）
今天天气不错，太阳公公在向我招手，适合辞职；上班路上的小猫小狗冲我微笑，我应该去抱抱它们，给它们喂食，适合辞职；我早上买的酱肉饼被装成了土豆饼，心情不好，适合辞职……
无数次，姜野想了无数次的辞职理由，从22岁想到27岁，六年时间想了不下于100条理由。但一次都没有说出口过，究其原因还是懦弱吧，畏手畏脚。
这一次，还有三个月零五天就要满28岁的姜野提出了辞职。
22岁就进北京教培机构的姜野，从最初的稚嫩小白到如今的资深教师，也算是从摸爬滚打中成长起来的。不过就算是再热情的人，经过时间的摧残，家长无止境的消息折磨，学生成绩的不理想，姜野怀抱着“培养祖国的花朵”的热情已经消失殆尽，现在只感觉到了疲惫，身心上的疲惫。
“姜老师，你确定好了吗？”实在是没有想到姜野会来这么一出，邓校长不敢置信，绞尽脑汁地挽留，“现在你手头的学生这么多，家长都是老客户，你走了，真的很可惜。”
“是工资不太够？我还可以再涨涨。”邓校长着急地方言都出来了，“还是说没有休息好，要不你先回去带薪休假两周。”
“都不是”，姜野将准备好的辞职信推到了办公桌的对面，想到即将要‘离开’，想到这几年被提携，被支持的日子，大家一起协同作战，声音不自觉有些沙哑，哽咽道:“邓校，我很感谢公司在我毕业时就接纳我，还花费了很多心力来培训我，也给我安排了很多课程，我也赚了不少钱。但是，我觉得我目前的身体状态真的不太行，我前不久去医院检查了，结果不太好。加上我家里人的想法，希望我能多花点时间陪陪他们……”
这番理由并不虚假，姜野既是抱着一腔热血，来诚挚地学习，又要抱着诚恳且认真的态度离开。
本着一个原则，体面的来，体面的走。
“好，如果有幸，我们江湖再见！”
带着一副千疮百孔的身躯和还算鼓囊的钱包，姜野坐着飞机回家了，回家疗一身的伤。虽然不知道前途如何，但走一步算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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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野已经在家里呆了一个月，每天都是睡到自然醒，顶着个油头慢悠悠地爬起来吃柯女士做的午饭，吃完后再回去接着睡，晚饭后陪着柯女士，黎老太太去楼下跳广场舞。
“小野回来了呀！” 每次遇到叔叔阿姨婆婆爷爷，都要被问上两句。
姜野少不了要笑脸相迎，“对啊。”
被关心也不是全是好事，前不久楼下刘阿姨竟然做起了媒婆这一职业。
姜野直接毫不留情地拒绝:“不要了，我最近都在啃老，都在花我外婆的退休金了。”
听到这，哪家婆婆需要这样的媳妇啊！不学无术，不修边幅，还啃老。
姜野回来也不全是不修边幅地在家里躺尸，也会抽出时间对渝城进行市场调研。姜野打算开店，结合市场不同类型店铺的研究，最后思来想去，和家里人一锤子敲定开一家书店。
行走在渝城大路的路人抬头望了望天，对这样的天气习以为常，在雨中漫步已是常态。姜野很享受如今这慢节奏的生活，悠闲地坐在渝城一中斜对面的火锅店等着好友的到来。
就像吃鸭肠一样，虽说都是数“七上八下”，但最大的区别就是速度。一个是飞速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一个是有节奏感的“一……二……三……四……”，还是慢些好啊，慢些鸭肠味道都好些，更入味，姜野想。
“咚咚咚”在木质阁楼上响起了匆忙的平底鞋的声音，随后在姜野桌子前停止。陈岁用餐巾纸擦了擦身上的雨水，连头发丝儿都没放过。
“野子，你来真的？”陈岁坐下便毫不客气地捞起了锅里的贡菜丸子，带着疑问加震惊的语气，“你这一个月都在忙这事？”
“对，给别人打工是永远不会成为富婆的。”姜野看了看斜对面的渝城一中，慢慢开口，坚定地说：“给别人打工，还不如自己干！所以，我要单干！我决定要开店！”
“嗯？”陈岁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对哈，你不是高中的时候就想做生意，开书店吗？”
“其实吧，我喜欢的不是生意，我其实也不会做生意。”姜野随即放下了筷子，端起了身旁的可乐，猛地喝了一口: “我只是喜欢在自己喜欢的环境里，做自己喜欢的事。”
还摸出了包里的手机，打开了一份PDF，给陈岁显摆，得意洋洋：“你看，我的装修图都画好了。”说完，可乐气一下子涌了上来，姜野打了个满是可乐味道的饱嗝。
陈岁故作嫌弃，“咦”了一声：“怎么回事，你那都市精英女人的形象呢？”
“那是给外人看的，在你面前装什么啊！”姜野无所谓地摊手，嘟囔道。
“嗯？”陈岁疑惑，“这个图纸，好熟悉啊！是不是你以前给我看过，不过现在看来精细了不少。”
姜野歪头得意，说起来头头是道：“bingo，这个图纸其实就是我高中那会画的草图，我精细了很多。”姜野说起自己喜欢的事业，眼里都多了几分光亮：“你看，我画的两层楼的草图，一层就作为文具区和饮品区，二层就作为图书区和区……”
姜野的嘴像上了发条，喋喋不休说个没完，陈岁目光不曾流转，看着她俏丽的眼眸闪着一丁一点的光亮儿。
陈岁像是在欣赏一件雕刻好的器物般，眼里满是温情，语气缓缓:“你知道吗？我现在觉得你好美。”
“哈？”姜野不解，嘴巴顿时惊得圆圆的，像是大口吸水的金鱼。
“这份美丽，不是容貌带来的，是你内在的自信赋予了你这份美丽。你之前在北京上班的时候，虽说教师是你从小梦寐以求的职业，但我总觉得你整个人恹恹的，双眼无神，就连说话都是在强装有力气，就特装。但如今你看，你整个人像是换了一个人，眉眼间都流转着不怯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老娘最强’的气场，整个人的状态都是松弛的，紧绷神经的样子，随时待命的样子我都没看见，曾经我认识的那个自信的小太阳又回来了。”
姜野小嘴一撅，满眼流露着自信的光芒:“毕竟以前只是为了吊着一口气生存，现在是为了生活，并且我还要好好地生活！”
“我约你出来就是让你陪我去看铺面的，给我参考参考。”
“好的，没问题，姜老板尽管吩咐。”
姜野跟着陈岁到了一中大门正对面的店，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用了。蓝色的卷帘门上已经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还贴着白底红字的转让电话和信息。
陈岁拿来了钥匙，卷帘门便自动滑上去了。
“这个位置怎么样？正对一中大门口，实验二小距离这也不远，并且也是二层楼。而且，你看，他们的装修风格都是原木风，你之前不也想装修成这个风格吗？也可以节省一些装修费……”陈岁给她霹雳吧啦地输出了一大堆好处，附在她耳边悄悄说：“其实这房子是我二舅家的，可以砍砍价。”
“这个店铺不是我们之前的奶茶店吗？之前那个大叔不干了？”姜野看着熟悉的装潢，颇有些感慨。一些回忆涌上心头，以前和陈岁放学后必定要来的奶茶店，墙壁上还有90后专属的回忆，用五颜六色的便利贴写上一些经典语录或者隐晦告白的话语。桌子上还有没有用完的便利贴和几只没有笔帽的签字笔，零星散布着。
陈岁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向外面：“你看看附近，光是奶茶店就已经有五六家不同品牌，人家奶茶品质也很好，我们这独属于90后的奶茶落伍了，味道确实也不太好，有点粉末兑水的劣质感。”
姜野环顾四周，是她想要的店铺，还不停地比划给陈岁看：“这个外观我要刷成棕色的，门头放在中间，在一楼和二楼中间放置一个米白色的雨棚，一楼的两个卷帘门都换成玻璃，在正中间做一个向两边推开的木门，在左边做一个饮品专区，右边就摆放文具……二楼做一面的落地窗，摆上一排沙发……”
姜野侃侃而谈，手舞足蹈地四处比划，此刻在好友的眼里像极了一只蹦跶的小梅花鹿，活力满满，富有生气，就像找到了一片没被涉足的新森林，高兴地和同伴炫耀，这个样子，陈岁只在高中的时候见过。
“那这面便利贴都要拆了吗？”
“嗯，我选几张下来做成一个相框吧，好歹也是我们90后的回忆呀。”
“那书店名字？”
“一米时光。”
“那签合同？”
“说干就干，签！”
距离开学还有一个来月，姜野得抓紧时间在开学前开业。她忙碌了一个月，除了偶尔盯盯装修，还要去办理营业执照等合格证，还要去联系靠谱的厂商选货进货，发布信息招聘店员，最后成功在8月底搞定了所有事宜，现在就等着9月1日欢欢喜喜开业喽！
“姜老板，可喜可贺呀！”四个人围坐在火锅店，你一言我一语地相互“奉承”，明明没几个人非是整出来十个人的阵仗。
“陈老板，低调，低调。”姜野嘴巴都要笑烂了，故作矜持般地摆摆手，“哎呀，别这样。”
陈岁入股了姜野的书店，也可以称为陈老板。
“这是岁岁姐，你们的二老板，二当家。”紧接着，姜野把身旁的一男一女介绍给了陈岁:“来，这是我们的小伙伴，小段和睿睿。”
小段，安静少语，沉默寡言，提到他的名字也才只是抬头微微一笑。厚厚的黑框眼镜完全盖住了24岁该有的朝气，面试的时候据小段自己所说，他毕业后回老家渝城专心备考考编，也不太如意，出来找个工作试试其他路，也舒缓一下心情，缓解一下压力。
睿睿倒是截然相反，活泼开朗，嘻嘻哈哈特爱笑，特会玩梗，冲浪达人非她莫属，还能很快接上两位老板的话茬。许是年龄小，才17，不爱读书，就出来打工赚钱了。
“姜老板！”
“陈老板！”
“这称呼真是好听！”
“我们一定要好好干，把高考的劲头拿出来。我们争取在渝城开第二家，第三家……我们还要开遍全国！”
“好！努力加油干！”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像姜野一样激动，欢喜！
——
“遇到一个人很像你，但又不敢上前，总觉得熟悉又陌生。”
仅自己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