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临时工（1/1）

明朗拎着行李走出病房，女孩紧随其后。

守在门口的邹医生一副左顾右盼、欲言又止的模样：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关于明朗身上咒印的事情。他原本是想问明朗的，但是看明朗一脸凝重的表情，显然是不愿意与人沟通的样子。而直接去询问女孩，他又有些不太敢。

女孩走到他面前，斥了一句：“多动症发作了？”

邹医生一脸憨笑，没敢吱声。

“那个临时工还没出院吧？”女孩又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没有。”邹医生急忙表示道，“按照您的吩咐，我们留她多住了些日子，直到您过来问话。”说到这里，他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他轻声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也不需要您特别交代，她本身的病根就已经很重，需要疗养。”

“病根？”女孩眉毛一挑，“她还有什么病？”

“俗话说就是‘积劳成疾’。”邹医生解释道，“抛开血脉的力量不算，这姑娘的身体底子并不怎么好。而且因为不注意保养，已经攒了一身的病了。说句难听的：等她以后上了年纪，一旦血脉的力量衰退，等待她的可能就是常年卧病在床。”

“可我听说：她之前还帮着你们放倒了一位失去控制的病人，整个过程简单粗暴。”女孩问道，“这么厉害的人，你跟我说她身体素质不好？”

“关于这一点，您应该相信我们专业人士的诊断。”邹医生把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推了推，随即辩解道：“她那其实是在透支自己的身体换取力量。”

女孩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咂咂嘴，然后说道：“好吧，我相信你的判断。她现在在哪间病房？我想去看看她。”

“她在楼上1511病房……”邹医生咕哝了一声，“要不我、带您去……”

“不用了。”女孩拒绝了他的提议，“你现在是医生，医生的任务可不是陪我到处乱逛。”

“好的。”邹医生赔着笑，尴尬地搓搓手。然后他又多了一句嘴：“话说回来，您单独会见一个临时工，这是不是有点太……”

“搞笑！”女孩没好气地打断了他的发言：“你是在教我做事么？”

“不敢不敢。”邹医生急忙表示。

女孩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去忙自己该忙的事情。邹医生不敢多做停留，赶紧走开了。

1511病房内，一个少女穿着病号服倚靠着床头坐着。

病房里面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双手抱在胸前、倚靠着墙站着。他看着年纪不大，但是因为板着一张脸的缘故，这让他看上去要成熟稳重一点。而那个女的则在病床边沿坐着，她的年纪看起来要比那个男的要大一点。如果忽略掉她脸上密密麻麻的雀斑不算，她其实还能勉强够得上“漂亮”的行列的。

病床上的少女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让人注目的是她的骨相生的奇绝，标准的美人骨。她的五官生的极是俊美英气：剑眉星目。这本该长在男人身上的脸生在她的身上却又毫无违和，那英朗的面部五官镶嵌在她的身上，使得她身上兼顾着男人的英气与女人的柔美。

拍卖会抢劫案发生的当天，就是她一个人在地下室放倒了所有的劫匪。

那些劫匪身份特殊，在现场释放了烟雾弹。这些烟雾弹和击中明朗的子弹一样，含有特殊的毒素。

尽管她当时戴上了防毒面罩，可是那面罩有破损，导致她吸入了不少的毒素。这些毒素现在开始不断地侵蚀着她的肺，她现在的脸色有些难看，被侵蚀的肺让她不由自主地咳嗽，每次咳出来的痰里面都带着血。

她的体质异于常人，她的血管里面藏着一种特殊的力量。正是这股力量的加持，她才能与k5对峙的时候完成绝对的压制。住院的这些日子以来，血液里面的那股力量正在与毒素抗衡，那些被侵蚀掉的肺组织正在不断地重新生长出来。

但这些毒素邪门得很，饶是她血液里面的力量也渐渐有些扛不住这毒素的渐渐蚕食。再这么继续下去，她的身体会被拖垮的。

“医院这边的进度到底行不行啊。”那个长着雀斑的少女看到她纸巾上的血迹，脸上写满了担忧，她说道：“再不把解毒剂配出来，肺都要咳坏啦！”

医院这边说正在调配解毒剂，但是拖了那么久，解毒剂还没有做出来，这让他们几个焦急万分。

“实在不行就转院。”一边的少年说道。

“转院？转到哪里去？”雀斑少女无力地反问道，“能治疗我们这种人的医院全国有几家？”

“但是毕竟不是只有他们一家不是？”少年的情绪显得有点激动，他说道：“我们只是临时工，他们是不会在我们的身上浪费时间的。”

“那其他几家公司就当我们是正式工了？”雀斑少女反问道。

少年被她的这句话给激着了，一时间他的双拳握地铁紧。但是过了半晌，他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紧握的拳头松开，不再多话。

他们这一类人与正常人不属于同一层，他们有属于自己的圈子。在他们的圈子里，有几个组织。这些组织对正常社会以“公司”的形式对外展示。

“公司”的规章制度十分严格，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资格加入。他们三个人组成了一个小集体，现如今正在以“临时工”的身份给其中一家公司打工。

“临时工”并不属于公司的正式编制，除了享有公司正常的佣金待遇以外，其他的福利一律没有。尽管公司有属于自己医疗机构，但是他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伤，公司是不会为他们报销，而且基本上也不会为他们优先提供医疗服务。

几家公司在在这一点上基本上保持了一致。

雀斑少女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被病床上的少女及时叫停：“够了！情况其实没你们说的那么糟糕。”

雀斑少女知道她嘴硬，她叹了口气，嘀咕道：“我原本以为秘书长发了话，他们应该是可以关照的……”

“谁说我没有关照了？”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身穿风衣的女孩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着眼前这个年纪比他们三人都要小得多的女孩，三人脸上的表情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变化，尤其是雀斑少女，她脸上的表情最为尴尬。她看着走进来的这个女孩，拘谨地嘴中嗫嚅道：“秘书长……秘书长好。”

这个看上去比他们还要小的女孩，除了容貌和气质出众以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身份就是公司的领导，而且职位还不低。在这家公司里面，“秘书长”一共有十二个。虽然名为“秘书”，但实际上这十二个秘书长却是公司的实际负责人。

秘书长朝着她莞尔一笑，说道：“无论是正式工还是临时工。最起码一点，我能保证你们在我这里能够得到最优质的医疗资源。”她说完又把目光放在了病床上的少女，补充解释了一句：“他们配置的烟雾毒素结构有些复杂，破译起来需要时间，但是最迟明天就能搞定了。”

病床上的少女微微颔首，低声说道：“谢谢秘书……咳……谢谢秘书长！”

秘书长说自己有话想要单独和少女说，雀斑少女和那个沉默少年识趣地将空间腾了出来。看着他们两个走出病房，秘书长走到少女的床边。

秘书长脸上带着微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颜妍。”少女答道。

“颜妍？颜色如玉，尽态极妍。好漂亮的名字。”秘书长微微一笑，伸出自己的右手，自我介绍道：“我叫秦灵雨。”

颜妍颇有些惊讶，怎么也想不到公司的秘书长居然主动伸手，而且还自我介绍。她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礼节性地将自己的右手伸出去握住秘书长的手。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么？”秦灵雨话锋一转，脸上的表情突然转冷。

颜妍的脸上掠过一丝恐慌，但是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她似乎是对秦灵雨提出的这个问题早有准备，十分冷静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应该是我的行动给公司带来了麻烦吧？”

秦灵雨展颜一笑，她刚刚是有意试探颜妍的胆识，颜妍的表现让她很满意。面对颜妍的回答，她摇摇头，说道：“麻烦的确是不小，但是我们把能处理的痕迹给抹除干净了。虽然还有一些线索没办法掩盖，警方那边会有所怀疑，但是他们的手段查不到我们这个层面上来。”

.颜妍咕哝了一声，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那天她动手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太多，后来自己的同伴和她说了抢劫案引发的影响，她这才有了一丝后悔。所幸她那天出手留了余地，并没有闹出人命，要不然的话她可就麻烦大了。

“话说回来。”秦灵雨嘴角一扬，问道：“你还挺让我意外的。”

“意外？”颜妍没听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灵雨解释道：“你当时的心境明明已经被杀意牢牢占据，但是最关键的时候，你居然能收手。”

颜妍的双拳紧紧握在一起。那些劫匪动手的时候专门分出一人去掳劫她小姨，幸亏她就在小姨身边，这才没出事的。她逼问那个劫匪到底想干什么，然后得知这一伙劫匪里面有人点名要她小姨去做修炼的炉鼎。

因为经常要接手三教九流的信息，所以颜妍一听到“炉鼎”这个词，脑子就“嗡”地一下炸掉了。

那一个瞬间，她失去了理智，顾不得公司三令五申的“不能对普通人动手”的要求，果断出手将这些劫匪给解决掉。在心中盛满杀意的时候突然留手，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实际上她在把第一个劫匪逼到墙角的时候，她的确想着直接杀掉。但就在这关键时刻，她那被怒火赶走的理智回到了她的身上。

如果不是理智重新占据大脑，那此时此刻事情就是另外一种局面了。事情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巧。

“你又是怎么想到用清除记忆这一招的？”秦灵雨漫不经心地问了一个问题。

颜妍咽了咽口水，她突然有些紧张。她不清楚秦灵雨突然问起这个到底是什么目的，但是她很清楚自己擅自清除那些抢劫犯的记忆的这个行为在很大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公司对这些抢劫犯的调查。

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清楚掉他们的记忆和杀掉他们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甚至来说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颜妍不知道秦灵雨特意过来看她，然后装作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引到这一点上来，她是不是冲着这一点来兴师问罪的。

秦灵雨抬眼看了看颜妍，懒洋洋地问道：“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

“这些人渣，可以留一条命，但是他们脑子里面的东西留不得。”颜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她想着又补充了一句：“我不后悔，再让我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年轻气盛。”秦灵雨嘴上哼了一声，脸上却露出轻微的笑容。她随即说道：“待在这里就好好养病，不要随便乱跑乱动。”她说到这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颜妍一眼，轻声说道：“像前些日子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做了。”

颜妍知道她说的是前些时候，医院里面有病人突然暴走的事情。当时她从医护人员的口中打探到了明朗的情况，并且知道了他住在哪一间病房。那天晚上她准备去找明朗的时候，在那层楼的走廊里面就看到了一个张牙舞爪，精神状态明显不对劲的人朝她冲了过来。

她几个回合将这人给放倒。但动手之后，同时她的伤情也出现了恶化。这些日子她才不得不待在病房里，不敢随意乱动。

“那个男的怎么样了？”她问道。

她后来听同伴说那个被她放倒的人中了催眠术，整个人的神魂都被那些抢劫犯当中的一个给控制住了。当天晚上这人就是从那个明朗的病房里面跑出来的。

“哪个男的？”秦灵雨一时没反应过来。

“身上带着东西的。”颜妍说道，“他的心脏位置有一团发丝一样的东西。”她就是对明朗心脏周围的那团“发丝”感兴趣，所以才想尽办法找到明朗的病房的。

“他的事与你无关。”秦灵雨说道，接着她话锋一转，笑道：“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是我不妨跟你透露一些。”

颜妍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他身上的那团所谓的‘发丝’是一种咒印。”秦灵雨说道，“如你所见，就是那团发丝在他中弹的时候救了他一命。但是现在呢，他身上的咒印出问题了，他得去日本找一个人才能解决问题。”

她话到此处戛然而止，颜妍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下文。她愣愣地问道：“没啦？”

“没了。”秦灵雨回道，“能和你说的就只有这些。其他的，恕我无可奉告。”她说着又补充了一句：“顺带说一句：就我现在和你说的，你一个字都不能向外人透露。这是我以秘书长的身份跟你说的，能懂吧？”

就算是神经再迟钝的人此时此刻也能听出来她这话里面藏着赤裸裸的威胁，颜妍不是那种一根筋的性格，尽管她的好奇心并没有得到满足，但是她也清楚自己的好奇心需要点到为止了。

面对秘书长的要求，她没有犹豫，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