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录遗(1/1)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一篇文章究竟写得好不好,可能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看法,这里面就有很大的操作空间了。
把赵鸿义的成绩定在人数最多的三等,不显山不露水,既不会引人注目落人口实,又可以让他失去参加乡试的机会,简直不要太完美了。
对于鲍知县来说,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本身他与徐家就关系不错,这次的事情徐家肯定要欠鲍知县一份人情,以后在施政中就可能会得到徐家的支持,这对地方官来说很重要。
而赵鸿义只是一名小小的秀才罢了,一个知县想拿捏一名秀才还是十分轻松的,也不怕他翻了天去。
听完赵鸿义的分析,苏惟钧和汪立诚都不得不承认十分有道理,这事十有八九跟徐耀杰有关。
可问题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考试结果已经公布了,如果没有发现重大的舞弊行为,这个结果是不可更改的,这是朝廷授予地方官的权力。
而这样的话,就意味着赵鸿义失去了参加下一轮考试的资格,也就失去了今年参加乡试的资格。如果想要参加乡试,起码要等到三年以后的下一科,那时黄花菜都凉了。
可惜大明朝不像“我大清”那样滥开恩科,不然的话起码能多几次考试的机会。
难道还要再等三年吗?人生有多少次三年可以等啊?赵鸿义满脸失望地思考着未来三年自己可能遭遇到的种种问题。
徐家可能会用各种手段打压自己,比如对自己名下产业进行各种抹黑和打击,当然酒坊目前有其他家族的参股,徐家可能暂时不会动,但鸿海味园并没有其他家族的股份,这就有点危险了。
还有自己的秀才身份。徐耀杰有鲍知县这张王牌在手,自己的秀才功名可就有点不太保险了。万一失去了秀才这张护身符,那就与普通老百姓无异,只能任人宰割了。
赵鸿义简直不敢想象以后会发生什么,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坚决阻止这种事情发生!
“苏兄,汪兄,现在还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参加乡试的吗?”
苏惟钧道:“这个倒不太清楚,我去找我爹来问问。”说着便匆匆离开。
汪立诚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忽然想到什么,对赵鸿义说道:“我记得乡试前似乎还有一次考试……”
“不错,乡试前在南京还有一次录遗考试。”一个声音传来,只见苏谨行和苏惟钧快步走进屋里。
几个人重新见礼之后,苏谨行继续介绍道:“录遗考试不限身份,无论生员、童生还是白身都可以参加,所以每次录遗参加的人数都极多,录取的人数却极其有限,堪称是千里挑一。”
听完苏谨行的介绍,赵鸿义才知道,原来录遗考试主要是面向因故没能参加科试的秀才和在科试中没考好的秀才,另外为了使某些有才华但是没有考取秀才功名的人也能有机会参加乡试,所以就设立了这个录遗考试,意思就是录取遗落在外的贤才。
由于录遗考试没有门槛限制,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去,所以想碰一碰运气的人如过江之鲫,南直隶的录遗每次都有上万人参加。而在个别科举强省更是十分夸张,比如江西省人数最多的一次录遗考试曾有三万多人参加。
参加的人数一多,那么录取率自然就低得可怜,用千里挑一来形容毫不夸张,这样的机会似乎也极为渺茫,赵鸿义心中刚燃起的一点希望的火苗一下子又熄灭了。
汪立诚道:“这录遗考试千中取一,恐怕也不是什么良机,去参加也只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
苏惟钧继续问道:“父亲,难道除了录遗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苏谨行捋了捋胡须,笑道:“办法么,也不是没有。”
赵鸿义忽然眼睛一亮,连忙起身朝苏谨行躬身行了个大礼,问道:“不知苏伯父有何良策?还请不吝赐教,小子感激不尽。”
“贤侄不必如此大礼,这事说简单也简单,有银子就行。”苏谨行神秘地一笑,循循善诱道:“你和惟钧在金陵书院读书时,没听说过附近还有一所学校么?”
“附近还有一所学校?”赵鸿义仔细琢磨着苏谨行的话,脑子里如电光火石一般闪现出三个金灿灿的大字来。
“苏伯父说的可是国子监?”赵鸿义弱弱地问了出来。
苏谨行点点头,笑而不语。
汪立诚这时也忽然醒悟过来,拍案道:“不错,我想起来了,这国子监确实是一个办法,例监也可入场。”
“什么是例监?”赵鸿义疑惑道。
汪立诚道:“所谓例监,就是纳银入监,也就是花钱买个监生的名头,这样就可以入场乡试了。”
“啊!我明白了。”赵鸿义也想起来自己以前看过的一部——《儒林外史》。
书里第二回说的故事就是老童生周进一大把年纪了连个秀才也没考上,只得跟亲戚外出做生意。几个好心的客商看他可怜,凑了二百两银子帮他捐了个监生,取得了入场资格,结果入场乡试就中了举人。
这种花钱“捐”来的监生说白了就是个自费生,只是交钱给朝廷买一个监生的名头,不需要真正入监读书,政治地位和待遇跟普通秀才差不多。
这种监生的好处就是可以直接越过科试和录遗考试这两道难关,直接获取入场乡试的资格。
但捐监的花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比如周进捐监花了二百两银子,差不多是普通农家近十年的收入,只有家庭条件非常富裕的人家才捐得起。
而且捐监带来的好处极为有限,监生身份地位与秀才差不多,根本免不了多少皇粮国税。一般人家即便出得起这个钱,也不会舍得去捐这个没什么用的监生。二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啊!买田地都可以买个十来亩了,当个地主不香吗?
不过这对于赵鸿义来说,简直就是打瞌睡遇上了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