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危险的玩笑之语(1/1)
慕瑾祯已然结束手头的公文,他脸色有些疲惫,只是还算有精神,揉了揉眉心,沉声道,“将盯着的河道相关记录都带回来,谢家那边也打声招呼。”
容泽了然,低声应下。
正事谈完,作为能干的属下,容泽自然地关怀起殿下,他也的确有些担忧,“王妃身子还没痊愈吗?”
自打王妃突感伤寒,他们殿下既要处理政务,又要看顾娇弱的王妃,每日合眼的时间少得可怜,容泽亲眼见着自家殿下一天天疲惫起来。
大约是信任的幕僚,慕瑾祯也有些问策的心思,站起身任长云为自己净手时说道,“府医开得药总是喝不下去,病也总是好不全。”
他深深吐出一口郁气,妻子的病一直不痊愈,他的心便一直焦灼,甚至偶尔生出迁怒。
“本王甚至想着,要不要将那两人打发得远远的。”
他虽然是玩笑的语气,却让容泽打了个激灵,脑袋迅速运转起来。
容泽毫不相信上位者的仁慈。
只是何家却不能不管,若是殿下插手大臣家中姻缘,只会凭白惹来猜忌,身为幕僚,不能眼睁睁地令殿下冒此等危险。
而且殿下太过娇纵王妃,若是日后王妃看谁不顺眼或是因着谁有些许不乐,便要让那人消失吗?
王妃说到底只是孩子心性,凑巧身子骨实在娇弱,两相交加,这才染上风寒,和那两人实质没有多大关系。
是了,孩子心性,容泽眼睛亮起来。
“殿下,王妃自幼被家人疼宠,本就孩子脾性,病弱时,恐怕更需要亲人与好友的陪伴。”
他的话让男人从担心妻子病情的焦躁中清醒过来,“容泽说得有理。”
他的话不管用,总有能制住卿卿的人在。
容泽摇摇头,轻松下来,“殿下只是爱妻心切罢了。”
恰巧爱护妻子的殿下又手掌重权,这才令事情真正麻烦起来。好在殿下如今被他劝住,只希望王妃早日好转起来。
慕瑾祯看着这个属下,沉吟道,“鹤枝的那幅《真宗寻仙图》就赠予容卿。”
听闻此话,容泽欢欣起来,感激道,“殿下宽宏大度,容泽感激涕零。”
他这副做派,让男人失笑地摇摇头,“容卿至于如此吗?”
容泽瞬间苦笑,不敢反驳,只是心里在不断地腹诽。
自殿下对王妃一眼钟情,王府珍藏的画作就几乎不再做为赏赐,全部都是用来留给王妃品鉴的。
容泽这人最是爱画,以往立下功劳,换取的便是名画,可是如今要从自家殿下手里抠出一幅画来,那简直是千难万难。
就是抠出来,也得是王妃不感兴趣的,比如这幅《真宗寻仙图》。
王妃对人物画不甚喜爱,殿下这才舍得赏赐下来。
慕瑾祯一眼看去就知道属下的心思,不过驾驭能臣,当抓大放小,这等小事他也不计较,而且。
“属下先行告辞,望王妃早日康复。”容泽观望着时间,很是见机地主动告辞。
男人很是满意,挥手做允,自己也起身离开书房。
已经是妻子喝药的时候,若他不在,只怕屋里的墨竹又要遭难。
几日后,顾清枳百般聊赖地靠在罗汉桌边,她面色仍然有些苍白和虚弱。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饶是过去十几日,她的身子还未好全。
芸韵手上带着护甲,正专心剥开杏仁,已经剥好的杏仁被整齐地放在顾清枳倚靠着的小桌上,一并还有点心和饮子。
忽而,屋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到从外面走进来的白曲,她的手上还端着一碗乌黑的药汁。
不等顾清枳发作,慕瑾祯的身影就紧随其后出现在众人面前。
几乎是长出一口气,芸晴庆幸,幸好殿下来得及时。
她伺候在王妃身边时日虽还不算长久,却也对王妃的肆意娇蛮有了深刻认知。
殿下本来就纵容宠溺王妃,这番王妃生病,那几乎是到百依百顺的程度。
她们这些侍女更加不敢让王妃有任何不高兴,于是每日的喝药,便成了众人最怕的时候。
王妃决计是不会主动喝的,若是只有她们,那药汁的去处要么是窗边的那盆墨竹,要么就是被砸到地上沦为碎片。
正屋的墨竹已经换过三盆,芸晴都有些可惜那些名贵的墨竹,被搬出去的时候俱是死气沉沉,还有这地上珍贵的毡毯,也几乎是一日一换。
更糟糕的是,王妃不肯吃药,身子无法痊愈,人难受的紧,殿下见了脾气越发严苛,看她们这些侍女的眼神像是看死人一样。
若不是王妃在,只怕她们已经被换过一批。饶是她们逃过一劫,听前院的哥哥说,跟在殿下身后的侍卫可没逃过去,但凡在这个时候犯错的,全都被重重罚过。
芸晴想到王府的责罚,便心惊胆颤,每日最期盼的便是殿下早日过来,有殿下在,王妃总是会喝下一点药的。
这次也是如此,慕瑾祯直接端着药,要亲自喂给妻子喝。
顾清枳闻到药味就不喜,侧头避开,“好难闻,我不要喝。”
男人亲自闻了闻,“这是让府医改良过的方子,特意去过苦味,卿卿试一下。”
“不要,你每次都这么说,我才不要。”顾清枳气鼓鼓地说着,不肯看他。
慕瑾祯虽然觉得闹脾气的妻子也很可爱,不过喝药的事情却不能依着妻子。
他面色静然地望着顾清枳,轻声哄道,“卿卿,乖,喝完药才会好起来。”
顾清枳余光观察着男人,面对慕瑾祯,她其实是有点心虚的。
她当然知道自己这次生病的缘由,男人自然也是清楚的,于是面对男人一如既往的呵护与包容,便有些底气不足。
顾清枳不情不愿,却还是乖乖张口咽下已经不算很苦却也口感奇怪的药汁。
见她乖巧,慕瑾祯是心知肚明其中缘故,只觉得又好笑又好气。
容泽说得没错,妻子只是孩子脾性。
药汁一入口,顾清枳便皱巴着脸,娇娇地哭诉,“还是好难喝。”
妍丽得像花朵般的脸庞满是委屈,本就爱惜她的男人更加心疼,他其实尝过,自觉地不算苦,只是没想到妻子还觉得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