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黎明与暗光·三（3）（1/1）

直到现在，D5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心里那么想留在这里了，因为他一生中所有认识的爱着的人基本在这里。

“好啊，那就放松一下。”

他又坐了下来，和面前的友人一块坐着，火光照出两道细长的影子投射在房间里。

“其实真的很神奇，生死两界的人居然能够见面，我这是第二次觉得超能力真的能给人带来幸福。”

即使还有无数疑惑，但现在已经是人生中最轻松的时刻，为什么还要那么辛苦去找到答案呢，何况还有自己的朋友。

D5哈哈笑了起来，随手按了按电视机的按钮。

但让他惊讶的是电视机的画面居然真的变化了，变成了一个新闻。

“这就是你想要的吧？”

“D5”感慨道。

“曾经是。”

D5停下了不断摁着的手，他的心思已经不在这台有画面的电视了。

“现在不是了吗？”

“没错，我离开了‘猎杀者’以后，进入了一个叫‘暗光’的组织，他们收留了很多超能力者，于是看电视也变成了一件能够被允许的事。”

“简直，就像人一样。”

“是啊，就像人一样。”

电视的画面映射在D5的眼睛中，但他实际上并不再注意电视里的内容了，反而电视屏幕里的人无论在做什么说什么，都感觉他们在看着D5。

“原来人类真的过得这么舒服啊，我一直以为这种快乐是不可能存在的……”

D5的语气相当随意，就好像他一点都不在意一样。

“那你现在到底想要什么呢？”

“D5”的提问让D5顿了一下，然后指了指电视。

“你知道吗，电视是有频道的，每个频道都有自己的内容，无论是讲很深奥的东西，还是很幼稚的东西，都是为了人类精心编制。”

“这我真的不了解，毕竟我现在不爱看电视，而且以前也看不了。”

“倒也是，但我现在看了以后知道以前的我们过得确实不怎么好——算了，总之每个频道的内容虽然不同，但都是为人类而存在的，就和这个世界一样。”

电视里藏着无数的世界，有舞蹈的世界，有音乐的世界，有动画的世界等等——然而无论是哪个世界，都是让人看的，为人类而存在的，它本身就是人类幸福的标志之一。

甚至是已经快要过时的标志。

“那你为什么不再喜欢了呢？”

“D5”扔掉手里那块变黑的馒头，疑惑不解地问着。

D5打了个响指，火焰从他的指间响起，他看了一眼自己不会再被超能力伤害的手指，沉默了一下，问了一个问题：

“你觉得，我们比人类低贱吗？”

“这……我不知道。”

“D5”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超能力者和人类拥有着同样的身躯，拥有着同样的大脑，唯一不一样的只是我们有着各种各样的超能力。”

D5用两只手包住火焰，张开后火焰分裂成了十朵小火苗停留在指间，接着两只手上对应着的手指上的每一对火焰又灵动地跳跃到对方的位置上。

“我不知道世界上到底有多少超能力者，但我敢肯定只要在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可以活过四十岁的超能力者，就像我没听说过有活到一千岁的人一样。

“但我也清楚超能力者活不久在除了人类的猎杀以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反噬，可是这个问题也已经解决了。”

“D5”安安静静地听着，没有出声，他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意外，甚至没有一点惊讶。

这让D5有些不理解：

“你不相信吗？”

“不，我相信，我当然相信，可就算如此又怎样呢，有些人已经习惯了当猎犬，有些人已经习惯了当野兔。”

“不对，那是因为他们从未感受过人类的快乐，如果不再遭到反噬，我们就可以把人类的快乐抢过来，我们凭什么要这么憋屈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明明比人类更加强大！”

D5的语气变得格外强烈，“D5”皱着眉头看着前者，他从来没有见过D5这副样子。

“那个时候，电视就是为了超能力者而存在的。”D5的表情变化了，但并不可怕，反而显得十分悲伤，“世界也将变成超能力者的世界……”

“感觉很厉害啊……”

“是啊，很厉害啊，那个大家都可以活过四十岁，大家可以在电视上看自己喜欢的频道，大家可以去吃到真正的烤馒头，这个世界会变得非常温柔……再也没有人会伤害我们，我们再也不用伤害对方，再也不用用嘴去感受对方的味道啊……”

“D5”看着嘴角抽搐的D5，“哒哒哒”的泪珠低落声悄悄在房间里响起却格外清晰，但D5没有发出哭声，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流泪。

“可是，你不是看得懂电视吗？”

“D5”开口了，他无法接受自己的朋友露出这么难过的样子。

“你既然知道电视有很多频道，每个频道都有这么多的故事，那你在这段时间一定有好好地在看电视吧？”

“D5”按下切换频道的按钮，眼前的光景是一群不同国家的少年再打篮球。

“我不知道他们在玩的那个球是什么东西，但我知道他们都很开心，就算球只有一个，那也是他们共同拥有的。”

“你的意思是？”

“不要轻易地将电视定义为只是为了人类而存在的，只要它给你带来了快乐，那就也是为了你而存在的。”

D5看向自己的朋友，暂停了言语，停止了流泪。

“朋友，难不成你认为这个世界不是你的吗，这个世界属于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物，我们都活过，我们都很苦，可我真的很高兴认识你们这些相当温柔的同伴，感谢你们与我同甘共苦，共同经历如此多的苦难，也很感谢能来让我到这里，这个天堂。”

“什、什么啊，难道你觉得幸福吗？”

D5难以置信地伸出双手抓住友人的双肩，火焰根本伤不了他们分毫。

“至少现在是幸福的，D5，你一直以来已经足够痛苦了，我真的很高兴你能够有追求幸福的想法，但这个世界从来不是为了某个生物而存在的，而是为了所有生物存在的。所以这既是人类的世界，也是超能力者的世界，我们的苦难最终都会结束，会回到这个乌托邦。”

“我不理解啊，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不只是为了我自己想的，只是不想再有‘同类’痛苦了啊！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攻击人类的想法，我只是认为这是解救我们必须经历的啊！”

D5痛苦地吼叫着，他终于想说自己的真心话：

“我只是想为我们这些该死的‘猎犬’赎罪啊，我不想你们下地狱，我想洗干净这双手，我不想再有超能力者成为像我们这样的‘猎犬’或被‘猎杀者’盯上的‘目标’，我真的不喜欢你们的味道啊！”

“所以啊。”“D5”拍了拍D5的肩膀，“要为我们好好活着，想在这个世界让超能力者有权利的话，就好好待在‘暗光’吧，你现在觉得最可靠的人会做到这些的。”

“现在觉得最可靠的人吗？”

得到了一个这样的答案，D5明白自己现在觉得最可靠的人是谁，那是一个轻易改变了他命运的人。

看着平静下来的D5，“D5”笑着点了点头，关掉了电视。

与此同时，墙壁开始消失了，一缕缕阳光逐渐照亮了眼前的黑暗，那团火也在逐渐强大的光明中越发耀眼。

“白天来了，时间到了。”

“D5”扶起表情明显褪去阴暗的青年，对他语气郑重地说着：

“没法再多说了呀，不过想开启新的生活，就必须把一些痛苦无比的东西剔除。”

“剔除……”

D5低着头神游在自己的脑海中，而“D5”微笑着告诉他：

“从现在开始，你就用回自己的本名‘蒂伍’吧，‘D5’这个名字我得收回啦，希望以后再见面时，你能告诉我烤馒头怎么做！”

蒂伍猛地抬起头看向D5：

“什么，D5，我现在必须走了吗？”

“哈哈，多多保重吧，朋友！”

“等等啊，我还有这话想多说一会儿——”

但是，轻松的时刻从来都不长，蒂伍就这样消失在了光芒中，而蒂伍最后看着D5才发现对方不再消瘦了，他变得很健壮很健康。

“真的是见了老朋友就忍不住说了这么多呀。”

D5有些感慨地说道，他一会儿得回到那些“天堂”的D组成员那里去看看有没有好吃的馒头。

只是他心里对刚才撒了的那个谎有点小疙瘩，但他只是希望蒂伍平安才这么说的。

“人类什么的，要是能死光就好了。”

D5边走边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