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黎明与暗光·三（2）（1/1）
不知道走了多久，D5终于到了稍微不一样的地方，一栋建筑物前。
可正如之前见到的那些人一样，D5对这里也很熟悉，他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慢慢走了进去。
里面依旧是之前那个样子，灯泡永远都不会发光，墙壁就算看不清也知道肯定黄得发烂，而且D5虽然是从门里进的，但实际上还不如说是一个洞，趴在地上才能钻进来的狗洞。
进来以后才发现其实街道上的黑一点都不黑，因为这里的黑暗给人一股压抑扭曲的禁锢感。
虽然这个鬼地方哪里都不行，但是其实它给人的感觉格外坚固，因为没有一扇窗户。
D5面无表情地待在里面，他不知道要去哪里，而且他也不需要在这里用火照明，因为他对这里无比熟悉。
直到一道“滋滋”的持续声音被他听到了，他也跟着那道声音走了。
接着，他看到了一台电视，一台老旧的电视，雪花屏就是它最经典的画面。
D5没有看那台已经看了近十年的电视，而是看着正在看电视的那个人，又是一张熟面孔。
那个人是“D5”。
“总算到这里了，你现在是D4还是D3？虽然最有可能是D5。”
“D5”向D5发出疑问，但并不莫名其妙。
“是D5。”
“果然啊，那现在不能叫你D6了，现在的D6是D7吗？”
“现在永远不会再有D6D7了。”
“啊。”“D5”一下躺到地上，叹了口气，“是这样吗，他还没到这里，估计得等一段时间了。”
听了这句话，D5不解地问道：“‘到这里’？我觉得必须得有个人来跟我说一下情况了，这里是死后的世界吗？”
难怪D5会这么问，直到现在为止他见到的人都是已死之人，就连眼前的“D5”也是在进行猎杀任务时死掉的上一个“D5”。
那个时候现在的D5还是D6，于是排名向前一位成了D5，可惜的是同样排位向前一位的D6上个月也死了，而且D组已经因为人员过少不再补充人员，这对D组来说猎杀压力增大，但D5却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因为身在监牢，就不希望有和自己一样的人再来这里。
“算是吧，但你没死，所以可以离开。”
“那你们呢，可以走吗？”
“可以是可以，但我们不想回去。”
又是一个奇怪的回答，但D5只是对“D5”说他们可以回去而感到奇怪。
“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
“因为你可以结束以前的生活了，在最新的‘同类’中，你是受过最多伤的人，所以我们请先生让你到这里，问一下你的意愿。”
“我不明白……”
“没事，只是提前选择幸福罢了，在这里我们可以感受到人类的快乐。”
“人类的快乐？”
“平常的生活。这就是我们想要的东西，我特地制作了了这个场景，希望你能仔细想想。”
“所以这个房子只是幻觉吗？”
D5这才想起来对方的能力是制造幻境。
“是的，我希望你能够好好想想，这间我们住了这么久的烂地方有多糟糕。”
“我……”
“千万别忘了，因为这个烂环境，我们死过七位成员。”
“是啊，除此以外有过二十人自杀。”
D5在对方面前点了一团火焰为对方取暖，“D5”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只馒头放在火上烤了一下，放在嘴里吃了一口，面露难色：
“其实这一点也不好吃。”
“我以前就说过了，可你总是这么做。”
“D5”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
“心理作用罢了，毕竟当初有人死的时候我们都得烤一下再——”
“别说了，我实在不想再回忆一遍你的味道。”
“啊，抱歉。”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当D5回过神来，他突然发现“D5”看起来无比消瘦，火光下的“D5”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却又格外地细。
而D5跟他其实隔得不近，没有自己的影子，但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我必须离开。”
“可以，不过我有一些问题问一下你。”
“D5”用力抓了抓头发，那团头发乱成一团，很脏很难闻。
“为什么你必须离开呢，回去又怎么样，就算你已经不是‘猎杀者’了，你也没必要留在一个危险的世界，就算有人为你提供了帮助，作为超能力者的你也会一直被盯上。”
是的，就算暗光保护所有超能力者，“猎杀者”也依旧紧紧在身后追击，只要超能力者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就算没有超能力的反噬，他们也终归是这个世界的“异类”。
而且，正是因为已经逃脱了，已经进去了正常人的世界里，D5才明白了一件事。
他们已经很难融入正常人的生活了。
“我们被关起来太久了，早就不算人了。”
“D5”的语气变得非常疲惫，弯着的背更驼了一些，很容易让人想起老鼠。
“‘D5’，烤馒头其实是很好吃的。”
D5向“D5”地说了这句话，然后用力抿了抿嘴。
“真的吗，那我回去试一试，看来是我原来烤的方法不对。”
“不，你的方法完全脱轨了，还是找个会的人做吧。”
——还是很难理解吗，我们根本就没有这样的知识，我们只是听过而已，那是人的东西啊。
D5已经不愿意再说下去了，于是他站起身。
“你要回去对吗，出了门就可以了。”
“D5”告诉了他，告诉自己的“同类”。
“我知道了。”
D5甚至没有回头，就要离开。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D5”还想挽留自己的朋友，但D5没有停下脚步。
“好了好了，再等等吧！”
“D5”抓住D5的肩膀，请求着他：
“就在和我说说吧，大家都很想你，而且就算要回去，现在就不能再说说话放轻松一下吗？”
“放轻松吗……”
D5难过地低下头，无可奈何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内心。
“是啊，放轻松一下，你很累了不是吗……”
确实啊，真的好累，作为一个边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