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日光中的吸血鬼（下）（1/1）
“呜——”
巨大的警报声在城市中响起，整个城市的人们纷纷往周围的建筑物中躲去。
“哦哦，请别急着走开。”
一个市民在奔跑的过程中被身后的一个男人抓住手臂，原本想甩开去避难却无法挣脱。
而当他回头的时候却只见到那个人的侧脸，对方并没有用正脸看他。
不过长相确实不错。
周围的人群依旧在奔跑着，可他们却仿佛心有灵犀一样纷纷避开了二人。
“拜托你松开手，这样等下去我们都会死的啊！”
市民拼命地用手捶打对方的手，甚至用嘴用力地去咬，可对方却依旧没有多做一个动作。
“请问一下，这个警报声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紧急避难警报，每当发生这个警报，三分钟内没有到建筑物中躲藏的人都会死掉！”
“哦，原来是这样啊，谢谢。”
“不用不用，麻烦你快点——”
“所以你为什么要打我呢？”
对方的语气突然变了，变得有些不解，有些强势。
市民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有点过分吧，打了好几下咬了好几口，最重要的是这个问题我已经等待了五秒钟，你居然还没有回答……”
市民刚想说些什么，却感到不再受对方禁锢，惊喜之下退后两步要转身逃走，却看见了自己的手臂还在对方的手上……
“啊啊啊！”
这一吓直接叫他跌坐在地，人群蜂拥而上将他踩得越来越平，越来越平……
“不允许发生踩踏事件哦，不能让其他人受伤，毕竟这样就不‘公平’了嘛。”
最后受伤的只有这一个市民。
“又一个从‘他’变成‘它’的过程，不过这次的过程还是很少见的。”
再有趣也不过如此，不过不常遇见多少有点可惜。
自言自语的怪人慢悠悠地走向“它”，周围的人们依旧从他的身边避开，看着那一团抽搐的血肉，怪人不满地说道：
“居然还想逃走躲开惩罚诶，我原本是想把你变成五段的，这样才能抵偿我所等待的五秒。”
是的，两只手臂、两条腿、一具人棍。
“不过没关系的，现在还剩一口气嘛，我依旧会按照我的想法做，你这次也不要跑了，好不好呀？”
而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市民，终于看到了眼前这个可怕的家伙，一种超过他这一生所集的恐惧让他想要发出尖叫，却又因为受伤无法发出声音。
“呃，呜呜呜……”
但是怪人却笑着说出了一句更奇怪的话：
“看到我的脸没有尖叫，很有礼貌，就放过你吧。”
市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不再疼痛了，他看向自己的身上没有半点血污，就连手都接回了身体，于是他立刻往身后逃跑。
但是一只手从背后从他的胸口伸了出来，而且还握着他的心脏……
“一不说谢谢，二不说再见，太过分了。这样吧，贯穿你的胸口，把你的头和心寄给你的家人，毕竟你有带钱包，根据里面的信息应该还是找得到他们的。”
怪人抽回手后，先将对方的钱包取出来放到自己的口袋里，又轻轻将对方的头摘了下来，放在手上抛了抛以后就随便找了个地方走了过去。
那是条通往一家宠物店的路线。
“嘿嘿，我随便找一条路走，肯定公平吧？”
虽然擦肩而过的每一个人瞳孔中都映出他的脸，却好像没看到他一样没有半点反应，就算他们都避开了他。
那是一张一半英俊一半血肉模糊的恐怖面孔。
……
一架又一架的黑色战斗机在大楼之上启动了悬浮模式，他们的面前是一个刚刚杀死了千人以上的吸血鬼。
“D1，接受命令，跟我们离开！”
“不，我要完成杀死目标的任务，目前我手上已经有可以吸引目标的诱饵了！”
“你手上是两截尸体，立刻离开市区！”
D1突然觉得很累，看着无边的天空，它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飞到这个地方，不过无边的黄昏光景让他在这样的环境中感到了一丝惬意。
虽然在他眼中漫天都是血色，所以根本看不清什么。
“他现在处于超能力反噬阶段，目前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我的大脑异常清晰，我请求在任务完成后五位D组成员得到原先承诺的自由人类身份！”
“D1，你已经给市民造成了巨大的麻烦，光是回收完整的尸体都已经超过了两千具，你已经杀死了一名超能力者，现在已经完成了任务，允许你回D组。”
D1看着眼前的一幕，听着“猎杀者”的命令，逐渐想起了失去意识时的一些东西。
比如自己已经被列为目标。
“不能再拖了，到了晚上目标就无法被击败了，立刻攻击。”
霎时间，无数的子弹爆炸物像冰雹一样倾泄在D1的身躯上，并且扬起了巨大的烟雾并将D1包在其中。
“不要停止攻击，改用燃烧武器。”
D1在燃烧中缓缓走到了楼顶边缘，他能够清晰地感觉身体每一寸传来的疼痛，可他不想痛呼，他的意识越来越清醒，但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
“看来，这个，没用了呢……”
他将手里那两段被破坏得惨不忍睹的“冬遇”随手丢下了楼顶，这座全城最高的大楼，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不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飞上来，而是为什么这些人会飞上来打自己。
“报告目标正在攻击我！啊——”
黑色的吸血鬼在空中像一团鬼魅的黑影一样穿梭于各个飞行物之间，使他们坠落，可又向远处飞去。
“追击目标，必须在太阳落山前将它清除！”
“地面小队，去回收那具尸体，那是主要目标！”
“报告，没有尸体坠落到地面！”
“什么？”
D2悄悄躲在大楼上层内部，他通过变色龙的能力让自己染上了一层保护色，不容易被人发现。
“你那里怎么样了？”
他在潜入这里前，K交给了他一只耳机联络，虽然他不太方便开口说话，但他还有一个办法传递信息。
“D1逃走了，不过晚上快到了，到了晚上他可能会恢复一些理智，不过也可能更加危险，这就是他使用能力的反噬。”
D2知道自己必须动手了，因为死亡人数超过2000了……
“晚上？”
“其实到了晚上他使用超能力会变得不再狂暴，而且到了晚上他似乎会变得更厉害一些。”
“冬遇呢？”
“你的那位朋友似乎被杀了，不过尸体不见了。”
“明白。”
K向眼前给她传递信息的鹦鹉喂了一颗一粒花生，接着看了一眼头上宠物店的店名以后拍了张照，她打算如果有机会就来这里把这只鹦鹉买下来。
可是她突然停下动作，变得面无表情，莫名其妙地一边跑出宠物店，一边再次连接信号。
“J，听到了吗？”
“听到了，K。我需要做什么？”
“很好。”
K抬头看向远处天空上一群黑色的战斗机与吸血鬼，她下达了指令：
“准备把‘猎杀员’全部打下来，吸血鬼不用管。”
“是。”
D1在飞行中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了：
这里以前没有什么高楼，似乎只是一个小村子，后来自己就到了D组，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对不对，再想想，自己一开始并不是D组的，可后来为什么成为D组的成员了？
头越来越痛了。
——现在D组成员的生活有所保障才是最重要的。
确信了这一点后，D1就不愿意再想其他的东西了，包括自己的飞行。
于是他垂直掉落向地面。
“集火！”
炮火猛烈地砸在身体上，不过其实也无所谓，逐渐想睡觉了也无所谓，逐渐失去意识了也无所谓……
逐渐忘掉D组也……
“似乎不能无所谓了。”
猩红的眼珠立刻充斥着攻击性，D1出现在一架战斗机上撕开铁皮，将里面的飞行员抓出，拧掉了头，大口地喝起了他的鲜血。
“所有人员拉开目标一段距离，保持攻击！”
就算如此，炮火的威力相对于D1这具超越了正常范畴的身体有所减少威力，之前通过这些血液，他的身体恢复了很多。
“我想活着看到我的朋友……”
可怕的怪物以惊人的速度躲过大量炮火，虽然有些炮弹依旧打中了他，但他频繁攻击战斗机吸食飞行员的血液恢复着伤势。
可是……
“增援到达作战现场。”
看着漫天黑色的的一片天空，D1回过头去却又是一片漆黑。
“我吸食人类的鲜血，可又为人类付出了这么多年，其实我早就应该想明白自己的下场……不过就算到了现在这种关键时刻，我也很想看到我的朋友。”
“也许你说的没错吧。”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空中传了过来，一个和他同样长着翅膀的人飞了过来。
“是不是以为我变成人样以后，就不能再像以前那个怪物一样长出翅膀了？”
长出了巨大翅膀的D2与D1并肩飞行，就连他一开始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长出翅膀，这和灰界当时写在他身上的字有些出入，不过他很高兴自己拥有了陪伴朋友的机会。
“D2，快回去，你会被定位目标的！”
直到靠近了，他那双已经看不清世界的眼睛才发现对方是自己的朋友。
“那可不行，而且我给他们的地面小队都做了‘露天胃镜’，所以我也被追了。”
D2难得地开了一个玩笑，然而迎接他的却是D1眼中熊熊的怒火。
“什么，你疯了？”
“就允许我的朋友疯掉，我就不能疯吗，兄弟？”
“你这个该死的东西！”
D1猩红色的眼睛也裹上了一层晶莹，他们依旧飞行，无数的炮弹轰在他们的身上，他们飞得越来越慢了。
黄昏似血，这句话其实在超能力者眼中根本不是比喻，因为漫天的血雾对于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只不过要看是谁的罢了。
只是，这次是谁的都无所谓了。
“喂，D2，你觉得D组的成员以前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啊，我在很久以前就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不对，D5以前叫蒂伍来着，他刚进来的时候还做了自我介绍！”
“怎么感觉名字没什么变化？”
“是吗，只不过他现在刚好是D5而已，不过无所谓了，名字只是形式而已。”
“不，我只是有点担心去了地狱以后，见到大家看到好几个D4什么的，不知道怎么叫名字。”
“哈哈，无所谓的，他们肯定已经想好区别的办法了，说不定他们已经取好了新的名字。”
两个人的对话有说有笑，如果不是对方的身体不断地被炸开，鲜血溅到了自己的眼睛上，无论是谁都会觉得他们很悠哉吧？
“那么，来生再见。”
“好啊，如果没下辈子就在地狱里一起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这一次他们终于从数千米的高空中坠落，但此刻他们心里记挂的既不是自己也不是对方，而是D3、D4、D5……
“目标已经击落。”
——真不知道这群找不着人的家伙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哗啦！”
但是迎接他们的并不是地面的冲击，而是一片人工湖的边沿。
“怎么回事，我们应该还在高空。”
D2收回翅膀，疑惑不解地问着D1，可是空气中那股熟悉的气味让他转过头去，同时解开了他的疑惑。
“D3！”
和他们一样站在水中的是目前D组仅剩的女性成员D3。
D3笑着将单筒望远镜放下，向二人打着招呼。
“多日不见，两位。多亏了这个小道具，不然我就只能赌一把让你们在即将撞击地面时使用能力碰碰运气了。”
只要D3能看得到两个物品，就能将它们互换位置，一只眼睛用望远镜，另一只看着湖里，只要坐在湖的边沿就可以实现互换。
虽然牺牲了两条小鱼，不过小鱼这会儿也算是在玩鱼生中难得的一次蹦极，或许它们会很高兴吧。
“汪汪！”
岸边一声熟悉的亲切狗吠引起了二人的视线。
“D4也在吗？”
D4叫着回应了一声，一下跳到D1的怀里，和自己的朋友打着招呼。
“请别忘记数字最末的一位号吗？”
一道有些无奈的声音又从一旁街道边上的书咖中传来，众人连忙上岸才看到了他。
“D5？”
D1惊喜地出口，这位“失踪”最久的朋友才是他最担心的一位。
“让我猜猜，你刚刚说‘D5’了吧？”
蒂伍有些无奈地更正道：
“请叫我蒂伍，字是不一样的。”
D1笑着答应了这一点：
“好吧，老兄。”
他看着眼前的众人，突然有些欣慰地说了一句：
“你们现在好干净好漂亮啊，完全不像超能力者。”
“请你再次更正一下语言，超能力者本来就可以干干净净的。”
一道声音从一个书架后传来，D1等那人现身后惊讶地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目标？”
眼前的男人就是这次行动的目标，是一个惊动了整个“猎杀者”的超能力者，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超能力，居然能让D组全员都吃了亏。
虽然这些家伙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养得好就是了。
“已经没有目标了，D1先生。”
又是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漂亮得惊人的小姑娘从灰界身后出现，这才让D1差点惊掉了下巴。
“你怎么还活着？”
难怪D1如此惊讶，因为面前完好无损的女孩子居然是自己亲手撕开的冬遇。
虽然他因为超能力反噬导致没有意识到自己杀了冬遇，可是“猎杀员”有说到他当时手里抓的诱饵是尸体了，而且还是两截。
不得不说，虽然D1经历过无数战斗，但从没有过一天能像今天一样让他的脑子反复刷新着认知。
“虽然不是初次见面，但还是得做个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冬遇。”
其实后面还有一句“很高兴认识你”，不过还是算了吧。
虽然她也很好奇为什么灰界能在空中把自己救了下来，还让自己彻底恢复，不过她不太想去知道灰界身后的故事，因为她有一种预感告诉她一旦知道了，两人的关系将会发生一定的变化。
D1没有回答冬遇，他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令人讨厌不起来的男人，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D1，‘猎杀者’是不可能接收我们了，如果回去我们都会被列为目标。”
蒂伍第一个出声提醒，只有拥有了暗光给予的身份，他们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下去。
“猎杀者”出于某种原因并不会攻击“暗光”保护的超能力者。
所以不能回去。
“我认为我得先解除你的反噬，比如只能喝血维持生命，还有精神暴走。”
D1刚想开口，就发现自己的手上已经被写上了“精神保持稳定”和“维持生命无需吸食血液”。
一时间，瞳孔中的猩红也消失不见，脑子也终于彻底清醒过来，视线也清晰起来。
——原来眼前的冬遇还真不是两截。
“看来今天得带你们回暗光那里了，我会请他们让你吃点不带血的食物。”
“我不明白……”
“不明白就跟上，不相信我，也请你相信自己的朋友。”
D1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周围的朋友，每一个都点了点头，于是收回超能力变成人形放下心问出了问题:
“你敢保证‘猎杀者’不会追杀过来吗？”
“我保证，而且其实保不保证都一样，因为最近的那些已经被击落了。”
D1闻言，从D3手上拿过望远镜跑到书咖外用它看向那片遥远的天空。
但是天空中什么都没有。
“不要看那片天空，要看地面。”
他按照从身后的传来的提醒声做了，接着他的心咯噔了一下。
这大概是他见过的最大的废墟，无数机体残躯坠落到地面，面前究竟是一幅怎样的绘图可想而知。
死了不少人吧？
“这是你做的吗？”
“不是，我也很好奇为什么那孩子为什么这么做，也许她判断失误，导致了这副景象……但也许这并不是她自己的想法。”
几分钟前，他和K联络，让她先回去休息了，因为接下来的事，她已经不用出场了。
不过，她那里应该遇到了什么意外，甚至她自己都无法意识到，所以才没有向自己报告。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我想知道你真正的超能力。”
D1已经看出来灰界写字的方式不过只是一种掩饰罢了，他真实的超能力绝对没有这么麻烦的用法。
“这个有点不好讲，不想回答。”
D2也跟了过来，拍了拍朋友的肩膀，他想让D1知道有些东西只要不知道就能够保住即将到手的幸福。
“我跟你走。”
灰界没说什么，只是打了个电话叫了一辆车。
“先生，现在还有人会出来开车吗？”
D3疑惑地问道。
“没事，我叫的是暗光的车。”
“那能请你们留下陪一下我吗？”
最后一名不速之客出现了。
当所有人看向他时，除了灰界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一张一半血肉模糊一半英俊的脸：半张毁容的左脸上已经没有了嘴唇、眼皮，透露出一种愤怒、痛苦；另外半张帅气的右脸却保持着微笑，有一种只要挡住另外半张脸就显得人畜无害的感觉。
“天哪，烟花！”
怪人不断跳着拍着手嚷着说：
“死了好多好多人啊，天哪，这样今年人类死亡数和超能力者死亡数就持平啦哈哈哈哈哈！”
两辆车到了。
“我这次没空陪你，如果你真的那么想找人玩的话，就在这里等着，再见。”
“哦，好的再见，不错不错，这很公平！”
车子慢慢远去。
冬遇透过车窗看着那个滑稽又可怕的人，有些不解地问灰界：
“这位先生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没有，他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只要他不想你们根本看不到他，而且就算你们同时攻击他一个人也没有任何效果。”
冬遇靠在灰界的肩膀上，今天她真的太累了，不过还有四件好事可以安慰一下自己：一是喝了奶茶，二是打了电话确定石巧没事，三是奇怪地复活了，四是见到了灰界。
“这段时间和石巧交上朋友了，很开心吗？”
“嗯。”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后，灰界满意地笑了笑，他有种预感在几年内他会得到一个解决所有问题的方法，虽然他早就准备好了一条让超能力者走向未来的路。
车子彻底消失在了视野里，但身后传来的动静让怪人笑着转身。
“‘黎明’的实验体啊，真不知道你们对像我这样的超能力者究竟算不算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