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分开的海水（上）（1/1）
白海跟随着白鲸群进行了常人无法效仿的旅行，这是一场充满了危险的旅行。
比如说虎鲸，就算它们并不攻击白海，也会攻击白鲸；又比如说北极熊，白海曾经目睹了因退潮被困在大石头上的白鲸被这种庞然大物撕扯吃掉。
在没有见过白鲸被其他生物伤害前，白海除了白鲸以外最喜欢的就是虎鲸，而且他觉得虎鲸们的捕猎方式十分聪明。
虎鲸中会有一名“指挥官”，它会让其他虎鲸去将鱼群赶成球形，接着会用强大的尾巴去拍击鱼群，最后趁机大吃特吃。
白鲸当然也很聪明，不过白海觉得它们主要是可爱，而虎鲸则是帅气，这让白海告诉了虎鲸一件事情，让同样喜欢旅行的它们决定换了一条路旅行。
白海从海面探出头，只见澄澈海面此时的宁静，然而心里却没有半点平静。
“小白海，等会儿要小心哦，抱着我。”
雅雅提醒着白海，她已经长大了一些，但白海却没有长大，这让她有时很好奇能不能将这个小不点一口吞下，不过只是好奇而已。
“嗯。”
这一次的危险并不是某种生物，而是前方的大片冰面。
白鲸是无法长时间在水下呼吸的，每当隔了一段时间之后，它们就必须浮出水面呼吸，但冰面会挡住它们。
“融雪会打开一条可以通过的道路，妈妈说这次已经找到了一条这样的路。”
白海抱着雅雅的肚子，神奇的是当雅雅往前游的时候她并没有因为白海而感到有增加任何阻力，她认为这只是因为小白海和自己一样还是幼崽太小所以阻力很小。
但她的想法是错的。
白鲸群的数量是很庞大的，雅雅的家族就有23头白鲸，而不幸的意外又发生了。
那就是有几头小白鲸不见了。
它们游到了冰层之下，并且距离很远，不仅是来回的长距离，小白鲸们也已经待在冰层下一段时间了。
“我们得过去，找到了孩子们就找一个可以呼吸的没有冰挡住的洞口去呼吸！”
提出这个方法的是一头白鲸母亲，她想立刻去找她的孩子，但是其他的白鲸拦住了她。
“太危险了，如果找不到怎么办？”
“而且就算找到了，也不知道冰上有没有东西会伤害我们。”
过去它们有一头小白鲸被困在冰层之下，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呼吸的洞，但是却被在洞口守株待兔的大型动物拖走了。
“我会自己去把冰层撞开的！”
另一头白鲸母亲告诉众鲸，她也不想再等下去了。
于是几头白鲸母亲一同游向那冰层之下去找自己的孩子，其他白鲸会发出声音提醒她们白鲸群的位置。
“我也想去。”
白海突然开口，也要飘向冰层之下，但是雅雅拦住了他：
“你还是别去了，去了也帮不了忙，还是和我们待在一块吧。”
雅雅虽然白海并不会被其他生物攻击，也不需要换气，但她还是很担心朋友，毕竟自从认识以来就没有分开过。
“不用担心我，我能帮助她们。”
白海向朋友承诺着，他知道朋友的想法，可是雅雅却没有回答。
于是白海抚摸着雅雅的额隆，继续请求着：
“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样，你一定要叫我回来。”
雅雅还能说什么呢，她不再犹豫，露出笑容，吐了几个气泡到白海的脸上，点了点头。
“我会和她们一起回来的。”
白海说完这句话，就飘着追向了那几位白鲸妈妈。
雅雅看着朋友本来就很小的身影逐渐消失，心里突然有一种舍不得的感觉，但她不能跟过去，不能让妈妈伤心。
白海跟着白鲸妈妈们飘着，他能够清晰地接收到白鲸幼崽发出的求救信号。
这种超声波不是人类能够听到的，是白鲸巨大的古老文化中一种神奇的传承。
但是白海不一样，他并不能算是正常人类，他有着很多神奇的能力，比如能够听懂所有智慧生物的语言，这就是其中之一。
“孩子们，快过来！”
终于找到了孩子们，一头白鲸妈妈焦急地呼唤着自己的孩子，惊慌的小白鲸们“呼”的一下游到母亲们的旁边，大家也立刻往回游。
但是危机还没有解除。
因为白鲸妈妈撞不开冰，她们只有自己返回的体力，没有办法带走幼崽。
小白鲸也已经没有时间游回去了，过不了多久它们就会因为缺氧浮不出水面不断下沉，肉肉的额隆发出的是悲伤的信号。
痛苦、焦虑，但还没有剧烈呼吸，这是所有白鲸都能感受到的，包括白鲸母亲和白海。
“好像一曲可怕的悲歌。”
这是白海能感受到的，作为其他物种都能够感受到的，他拥有着人类的感情，天生就能够与其他物种产生共鸣。
当然人类是不会介入自然的，就算一名观察员跟踪了两个月的动物要被其他动物吃掉，就算再心痛也不能有任何举动，这看起来是袖手旁观，但其实是对自然的尊重与保护。
但是白海是不会想这么多的。
“那里有一个洞！”
此刻他的视野中并没有海水，没有一切，只有成片的冰层，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一个足够白鲸浮出呼吸的洞口。
他立刻向洞口冲了过去，并且呼唤着所有同伴。
“大家快来！”
所有白鲸连忙游了过来，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它们对这只很可爱的小两脚兽早已经充满了信任。
——以至于白海要求它们并且告知其他白鲸千万不要接近其他两脚兽的时候，它们都答应了下来。
终于小白鲸们的希望都在眼前，然而当它们拼命要浮出水面的时候，白海拦住了它们。
他难过地向白鲸们传达了自己除了洞口以外发现到的其他东西：
一头躲在洞口的白色大熊和它的两头幼崽。
这可能是白鲸们有生以来第一次集体发现冰面上的状况，不需要猜测，也不需要告诉其他白鲸有危险。
但这也是最绝望的一次。
但是白鲸从来都是一个不可分割的群体，每当群体有巨大的危险的时候，一定会有鲸出来保护大家。
“我浮出去让它们吃，你们在我被拖走以后，立刻去换气。”
一头白鲸妈妈语气坚决地说道，她自己产下的小白鲸则是发出了悲鸣。
她们曾经被浮冰上的北极熊伏击过，但因为在水里白鲸更快更强壮，还会互相保护，所以很多时候都能躲过一劫。
但这次不一样了，必须得有鲸牺牲，让小白鲸们在上面的大熊吃东西的时候有机会呼吸。
“不要，妈妈……你不要去！”
小白鲸很后悔离开母亲，让母亲涉险，它焦急地叫着拦住母亲，但母亲没有理会，她摆动着尾鳍，就好像在进行最后一次摆动尾鳍一样姿态优雅却又快得争分夺秒。
其他的白鲸无法去阻拦，因为这是必要的牺牲，也是一次幸运的牺牲。
一次为了家族和孩子付出的牺牲。
“哗！”
庞大的白鲸冲出水面，从空中落到地面，守候多时的大白熊见到这一幕立刻扑了上去，它没有想到这次的食物这么主动，而且是个从来没有抓过的大家伙。
她和她的两个孩子可是早就饿了，甚至幻想能够吃到一头庞大的白鲸，如今她们真的吃到了，而且吃得很香。
“嗯？”
在小白鲸接替呼吸的时候，一旁刚刚要牺牲自己的白鲸妈妈疑惑地歪了一下大脑袋，其他雌白鲸也是这样。
因为她们刚刚看到一头从没见过的白鲸冲出了水面。
但很快有一头白鲸发现了问题：
“小白海呢？”
“我在这里！”
白海从她们的头顶上回应了她们，准确的说是在冰层上回应了她们。
“大家放心，我很安全。”
突然远处有着白鲸群的呼喊，看来他们已经在为这里的白鲸引路了。
“大家快点回去吧，我很快就回去了。”
白海传来的信息没有半点的紧张，而且白鲸从来不会怀疑同伴，当有白鲸说自己吃得饱饱的，那其他白鲸都会认为它吃了很多鱼。
“要快点哦！”
“好的。”
白海再次的回复让她们安下心来，白鲸母子们一同追寻着同伴的声音原路返回。
而那头大白熊还和自己的孩子在大吃特吃那大块的血肉。
白海就在她们的身边，自言自语：
“看得出来你们真的很饿。”
地上被啃食的白鲸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头白鲸，它是白海刚刚变成的。
这是白海的能力之一，他能够变成任何动物，并且拥有那头动物具备的一切能力。
最厉害的是当白海变成动物以后遭遇攻击，他也能立刻从动物的身躯里长出一个新的自己死里求生。
他这次就是从被大白熊撕下的一块肉里逃出去来的，之所以现在没有被攻击，得益于自己的另外一项能力，也是他最神奇的一种能力。
——他能够将自己变成“幽灵”。
这个“幽灵”其实只是打一个比方，因为他在变成幽灵的时候，可以穿梭在任何物体中，而且既不需要呼吸，也不需要进食，没有生物能够感知到他。
正常情况下，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接触到他。
除非他自己关闭了对某种存在的“隔绝”，双方才能进行正常的互动。
也就是说，现在身为“幽灵”的他并不会被大白熊看见，但他还是很害怕这头巨大的生物，直到白熊和她的孩子们吃饱后舒舒服服地打了一个饱嗝离开，他赶紧跳回了海中。
“虽然大家安全了，可怎么没有白鲸呼唤我呢？”
他指的是白鲸群对他的呼唤，然而白鲸群已经集合，一时间竟然高兴得忘了呼唤他。
“没办法了呢，其实我独自也可以旅行的，而且和雅雅她们的方向大致相同，就算危险的日子真的来了，大家也都会没事。”
那是非常可怕的一天，作为少数几个知情的生物，白海把事情告诉了虎鲸，让它们能够躲过灾难。
白鲸的话十分幸运，他们的目的地刚好就是一片安全之地，而且他们这场好几年的目的地也是其他白鲸群的目的地，这让白海非常高兴。
“白海！”
但是一个熟悉的声波被他的超级感知捕捉到了。
那是雅雅。
“白海！”
“白海！”
“白海！”
……
整个白鲸群也开始在呼唤他。
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白海的身体自己动了起来，而且并不是像平常以“幽灵”的姿态飘去，而是以游泳的姿态不断地往雅雅她们游了过去。
“我来了！”
对于白海来说，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甚至没有思考一下，就好像一头迷路的白鲸一样，听到了同伴的呼唤就立刻游向集体。
——被同伴呼唤的感觉简直就像中了超能力一样。
当白海回到白鲸群时，只见雅雅笑着歪着头，抬起一只肉乎乎的雪白胸鳍摇晃着向他打招呼。
“怎么样，我有叫你回来吧！”
雅雅看着一头撞到自己雪白腹部的白海，也高兴得卷起身体，嘴巴接触着他的头，大大的尾鳍轻轻地点在对方的背上。
她温柔地保持着与朋友的接触，悄悄地问他：
“真的好奇怪，我总感觉你刚刚做了一件很厉害的事情，总觉得现在好想亲亲你。”
白海没有说话，只是抬头完成了雅雅想要他完成的事情。
白鲸们此刻也仿佛在庆祝着大家的平安，鳍在游动的时候也带着愉快的摆动，有的甚至笑着还展开胸鳍，探出半个身子在海面上旋转着。
他们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平安无事，而且想一连串的吓唬自己的事情不是他们这种乐观的生物会做的事情，平安就好……
这是神奇的一天，白海在这一天中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一头白鲸，他不再是两脚兽中的怪胎，而是白鲸群的心肝宝贝。
“雅雅，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爱你们。”
白海将自己的身体完全贴在雅雅的肚子上，去听她的心跳。
“嗯，我知道，而且我们也好爱你。”
夕阳最终即将，游过了极冰之地的白鲸们逐渐游向远方。
浩瀚的海中偶尔会传来美妙的声波，这是人类无法听到的，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由海中那自由的白色精灵所发出的古老旋律，充满了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