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易经洗髓（1/1）
第二日，姜水和君华离开魔界的时候，照麟还在禁室里，炙炎一个人带着赤翡在紫重宫大门等着他们。
炙炎不舍地开口：“此去人间，也不知道你要去多久，父君为你准备了一些银钱，还有你要的东西，在外面要万事小心，玩够了，就回家，父君等着你。”
姜水点头。
炙炎又对君华道：“你小子，遇见我女儿是你的造化，此去不论结果如何，照顾好我女儿，若是遇到危险，千万不要丢下她一个人，要是哪天，你不愿再陪在她身边，就把她送回来。”炙炎说话时声音已有些颤抖。
君华对他行着人间礼仪道：“魔尊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姜水的，以后，我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炙炎红着眼睛点点头。
姜水看向他道：“父君保重。”
炙炎还是点头应道：“哎。”
两人两鸟慢悠悠出了魔界。
君华见姜水低头闷闷不乐也不出声打扰她，只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走了一个上午，其实一直都在魔界周围打转，赤翡终于忍不住：“公主，遛鸟呢？还是你还没想好去哪里啊？”
姜水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不远处巍峨的山峦，深深吸了一口气：“是还没有决定好。”
“你已经有想去的地方了对吗？”君华在她身后开口。
姜水转过身来注视他，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君华，如果，修仙要付出的代价很大，风险很大，你还想要修仙吗？”
君华坦言：“做任何事情都需要承担风险，付出代价。”
姜水神色困扰：“其实我很纠结，我并没有把握真的帮你修炼成仙，之前我们在魔界，我可以任性妄为，可以不顾魔界规矩为你去万重楼寻书，也可以违背与父君的约定去仙界为你寻清气，那都只是因为父君在我身后撑腰，可现在我离开魔界只是孤身一人，我更怕不但帮不了你，反而还害了你，若你就此放弃，还是可以如同普通凡人一样，安稳平淡地度过此生，可若你再继续往前，生死都未可知。”
君华看着她忧心的样子，微笑道：“九年前，我们第二次见面，你说觉得孤独，寂寞，想找个人陪你说说话，聊聊天，那时候我虽不理解，你一个公主，众星拱月般的存在为何会觉得孤独，不理解虽是不理解，我可还是答应了你要修仙，要长生不老地陪你。”
“六年前，你为我闯万重楼，四年前，你为我闯仙界，我早就知道你的决心和努力，你为我做了这么多，而我只需要向前踏一步，有风险和代价也是应该的，姜水，我不是那么不知好歹的人，我会对得起你为我做的一切。”
还有一句他没说，其实四年前你一声不响地离开，我也体会到了孤独是什么感觉。
姜水又呼出一口气：“好，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或许能到帮我们。”
君华问道：“什么地方？”
“我出生的地方。”
天台山。
汤谷萦绕着浓郁的清气，不时有银光在汤谷飞舞，神族灵力。
姜水道：“我幼时中了风雨兰的毒命在旦夕，父君就把我带回了这里，恐怕是人间能找到清气最浓郁的地方了，虽不如仙界观星海，不过助你易经洗髓应是够的。”
君华疑惑：“你是魔界公主，怎会在人界出生？”
姜水笑道：“你要是知道我娘亲是什么人，应该更惊讶。”
罢了从包裹里掏出来风雨兰的花瓣和解药交到君华手里：“你只须服下风雨兰和解药，我会引导清气进入你的身体，只是一旦开始便不能停下，易经洗髓十分痛苦，你要有准备。”
君华点头：“放心。”
“我会在汤谷设下禁制，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
君华坐在汤谷旁边，姜水就站在他的身后。
他怕，也不怕。
怕自己会死。
不怕的是，做过了努力，即便不成也不会后悔了。
风雨兰被他送入口中。
几乎是瞬间毒发，原来是真的好痛，又冷又痛。
他感觉五脏六腑似是被架在火上炙烤又似被浸泡在寒冬腊月的江水里，又冷又热，四肢百骸都在痛。
那痛从骨头里，肉里钻出来，痛得他额角青筋暴起，眼睛充血。
他双手死死扣紧身下的岩石，却还是痛得发抖，不多时七窍开始流血，他感觉到喉咙间腥甜一片，一呼吸便大口大口往外吐血。
真难以想象，原来她十四岁就经历过这样的痛苦。
姜水适时运起灵力将汤谷的清气汇聚在一起，将清气顺着他流血的七窍送入他的身体，等待浊气被进入的清气逼出，未曾注意到汤谷中微弱的银光也随着那些清气进入了他的身体。
浊气逸出，姜水拿出解药，喂进了他的口中。
只需半盏茶的时间风雨兰的毒就可以解了。
可是足足一刻钟过去，君华还在痛苦中挣扎，头上不断有汗冒出，而他双目紧闭，任姜水怎么叫都不回应，似是比刚刚更痛苦了。
姜水伸手去探，明明风雨兰的毒已经解了，为何他还会这般痛苦？
姜水运功查看他的血脉，竟发现他体内有股熟悉的力量，那力量与她身上的灵力同宗同源，是神族灵力。
姜水无措地往后一退，怎么会这样？
汤谷里的力量进入了君华的身体。
可他是个凡人，又怎么承受得住？
眼前的君华气息微弱，原本是盘腿坐在地上，支撑不住向后倒去。
姜水眼疾手快地把他揽在怀里。
这该怎么办？
姜水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他的名字：“君华，你醒醒，君华，成君华!”
他没有醒。
姜水不可置信地摇头，难道他要就这样承受不住神族灵力死在这里了吗？
这怎么可以？
姜水呜咽道：“对不起，对不起君华，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怀中的人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她的眼泪低落在他脸上。
多希望他现在坐起身来跟她说一句：“被我吓到了吧？”
可是他没有，一动不动。
如同真的死去了一般。
“不是说想要乘风踏云，遨游四海，上天入地，自由自在吗？你才去过多少地方，看过多少风景，你个傻子，要是真的就这样死去，多亏啊!醒醒好不好？”
回应姜水的只有天台山不断呼啸的冷风。
“成君华，你不是说了要陪我长生不老吗？怎么能言而无信啊？”
“我跟你说过，我最讨厌不守信用的人了，你睁开眼睛，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正在香蒲山等我父君，那天是我和他约定好了的日子，我没等到他，却等到了你，说实话，第一次见你，你挺讨人厌的，不仅说我坏话，还特别吵人。”
“可我回家之后，总是想起你，我父君和哥哥忙碌，那几年我连个能好好说话的人都没有，便越来越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把你留在身边，哪怕我什么都不会，诓你留下也行啊，我孤独的时候还能陪我说说话。”
“于是我一遍又一遍去人间，人间繁华似锦，我遇到的人那么多，吵闹的人也那么多，可是我在人间游荡三年都未曾找到你。”
“终于三年后，我在茶馆遇见你，我知道你还记得怕猫的赤翡，就知道你一定还记得我。”
“那时候我对你说，成君华，修仙吧，其实我并没有把握，但你还是答应了，如果，当时你没有答应我多好……”
“你待我好，陪我聊天，听我讲心事，开解我，跟我讲那些我从未听过的见闻，也让我明白许多我从前不懂的道理。”
“与其说，我为你闯万重楼，其实倒不如说因为你，我才有这个契机，做我不喜欢但是对我有益处的事情，你知道吗？我最不爱读书了，从前我父君教我读书识字，总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万重楼，万重楼……
八百多个日夜，那些书在姜水的脑海里不断浮动。
姜水皱眉，一定有什么，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你的。
君华，再等等，我一定有办法可以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