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玖鸳（1/1）

姜水第一次见到天后是一个晚霞铺满天台山的傍晚。

姜水放下给赤翡抓痒的树枝起身探询地望向面前的人。

天后玖鸳。

她没有带侍女出门，打扮得也像个普通仙子，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不过面上没有什么血色，但也能看出是个清清冷冷的标致美人，原来二皇子承遇相貌是随了他的母亲。

玖鸳神色温柔地打量了一番姜水，却没有对她说话，而是转向赤翡道：“多年未见，看来两位故人跟着姜水过得不错。”

赤翡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子，两鸟仿佛看呆了一般，竟然久久都忘了开口。

姜水开口道：“你们，认识？”

玖鸳莞尔一笑，回忆道：“很多年前，我游历九州，路过东荒缺骨山，救治过两只受伤的比目鸟。”

她温柔地看向赤翡，良久，赤才缓缓开口：“多年未见……东荒一别，听说你过得也不错。”

她状似无奈地呼出一口气，道：“说来话长，辗转多年去了天宫，改了名字，做了天后……这么想来，也不长，几个字就能说清楚，不过是，年岁长了说起话来也像个老人家。”

赤翡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似乎不愿意再开口，姜水看着他俩的样子，当真是好奇极了这段往事。

末了，玖鸳才把目光转移到姜水身上，温声道：“姜水是吧？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姜水见她并无恶意，点头道：“既然是赤翡的恩人，那也算是于我有恩，请。”

二人坐在那棵古老的梧桐树下的石桌上，此处正好背向汤谷，面向悬崖，春风拂过，玖鸳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还是这里的清气舒坦。”

捉摸不定她话里的意思，姜水问道：“天后以前来过这里？”

玖鸳狭长的眼眸仿佛穿越古今，带着久久不散的怀念，道：“来过，以前这里还是光秃秃一片，如今郁郁葱葱，还有了这几座宫殿，倒不像是…倒像是个庙宇，你给它们取名字了吗？”

姜水微微摇头道：“还未。”

玖鸳道：“如此气派，造出它们的人定是修为了得，不如今日就给它们挨个把名字取了，日后若是有人住进来也方便。”

她自然看出以姜水的修为化不出如此规格的宫殿，不过以她的身份冒然提起炙炎也有不妥。

姜水实在是不知道这天台山除了她和君华住，照麟和妧妧偶尔会来，谁还会来这里，不过跟玖鸳讲话不知为何让她的心十分宁静美好，她道：“嗯，也好，这几座宫殿是我父君用几块石头化出来的，就分别叫大石头宫，二石头宫，三石头宫吧……”

赤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拜托，这么草率的吗？却见玖鸳满意地点头，轻笑道：“不错不错，很合适，石头变的叫石头宫再合适不过了。”

顿了一下她又道：“我听说凡间敬山敬水，都会在山上水产供奉一位神仙，这天台山既然是上神殒身之地，不如就在此地为她立个庙宇吧。”

姜水倏忽一愣，凡间女娲神庙数不胜数，而天台山却因为地势高悬，附近地广人稀，凡人难以涉足，身为她陨落的地方却未有一座供奉她的庙宇确实说不过去。

玖鸳自顾道：“我见东面那座就不错，鲜花缭绕，紫气东来，还能远眺群山，宫殿也最为精致壮观，非常合适。”

姜水见她似乎早就打量好了一般安排着，鬼使神差地点了头，玖鸳见状当即起身面对那座宫殿，十分虔诚地合起双手，十指便如花瓣交叠，化出一道金光飞了进去，她道：“就在这个……大石头宫吧，我已经在殿中摆放好了上神金身和香火，我们一道去看看吧。”

姜水点头跟上。

玖鸳似乎对天台山的地势十分熟悉，毫无阻碍地来到大石头宫门前。

姜水和君华一直住在靠近汤谷的那座宫殿也就是二石头宫，这大石头宫还从未来过，玖鸳一挥手就打开了大石头宫的大门。

却见正殿里果然供奉着一尊房顶高的彩衣神像，神像周围摆满了鲜花果子，五彩缤纷，神像脚下是敬香的台子，上面放着一坛赤金色的香炉，玖鸳走上前拿了三炷香放进姜水手里，轻声开口道：“拜一拜吧，你就算是上神在天台山的第一个信徒。”

姜水接过那三炷香，看向她手里还有三炷，便问道：“那你呢？”

玖鸳笑道：“我算第二个。”

姜水还是有许多问题想问，却见玖鸳已经跪下，闭上了双眼，那三炷香被她高高举起，她面容虔诚，嘴里似乎念着什么。

姜水也提起裙子跪在她身边，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才起身把香插进了那赤金香炉里。

见姜水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玖鸳又笑道：“你不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如今是仙族君后，祭拜上神是应该的。”

姜水又想到赤翡，直觉玖鸳身上应该是有什么秘密，或许与她娘亲有关，不过眼前毕竟是仙族君后，她总不好直接问人家的过往，便道：“天后来此地应该不只是为了祭拜上神吧。”

玖鸳开门见山道：“前几日天帝提起，要为承黄说一门亲事，听说是魔族公主，仙族许多人都不同意，但天帝很是坚持，本宫很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姑娘让天帝匆匆见过一面，就打定主意非要迎进仙族做太子妃不可，今日得空，索性偷偷溜下界来瞧瞧。”

姜水坦然：“天后以为姜水如何？”

玖鸳道：“是个好姑娘，抛开仙魔两界的仇怨来说，与承黄那孩子温吞固执的性子很是相配，天帝想要通过你们俩人的姻缘暂时缓解仙魔两族的恩怨纠葛，确实是个好选择。”

姜水泄出一口气，果然是天帝派来了的说客，姜水正要驳她，却听她继续道：

“承黄并非我所出，我确实，对他关心不比承遇，却也瞧得出他并非对你无情，不过我也不好与他讲这些，他有自己的心事，有自己的想法，却每每都要服从他父君的安排，日子过得也是压抑，遇到你这般明媚活泼的女子，不动情才是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