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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他像是那种上门就是为了蹭饭的人吗?(1/1)

裴真真娴静的脸孔出现在跟前,眼神关切地望着他,问:“洲平,大晚上的,你去哪里了?”

俞洲平带笑的眼睛迅速恢复到平日冷淡的样子,简短地道:“找朋友有点事。”

“哪个朋友啊?”裴真真让开道示意他进来:“是清水大队的人吗?”

俞洲平点点头,不愿多说,平静地转移话题:“裴姐刚才是要出去吗?”

裴真真俏皮地朝他笑笑,“不是,我刚才是在等洲平,听到脚步声就猜到会是你,果真,开门后就看到了你。”

俞洲平回身把院门关好,“裴姐找我什么事?”

裴真真还没说话,从屋子里头走出另一个女知青,她看到俞洲平小声惊呼了一声,跑了过来,“俞洲平,你到底去哪里了?晚饭都顾不上吃,真真快担心死你了。”语气中透着抱怨,“出门也不知道知会一声。”

俞洲平微微皱眉,看着这个叫刘禾苗的女知青,“我认为我有自由出门的权利,无义务和责任提前和谁报告。”

刘禾苗顿感不满,她和裴真真比较要好,为她抱不平道:“你什么意思?真真作为你的对象,为你提心吊胆担忧了半个晚上,你还有理了?”

裴真真焦急地拉了两下刘禾苗的手臂,“禾苗,别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是想通过别人传传谣来逼迫一下俞洲平,可没让她这样没脑子地跑来质问,并自作主张地给她出头,俞洲平这人吃软不吃硬,会适得其反的。

“你不能这么纵着他。”刘禾苗不顾裴真真的阻挠,语重心长道,“会把他纵坏的,男人都是要管教……”

她说着说着不由自主地闭了嘴,俞洲平望向她的目光陡然间变得如霜刃一样冰冷锋利,她浑身打起了冷颤,听他用冷漠无比的声音道:“我想你先搞清楚一点,我和裴真真没有处对象,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

裴真真想果然怕什么来什么,俞洲平显然已经被激怒了,现在就算拉走刘禾苗也太迟了,只能见机行事。

“你说什么?”刘禾苗愣愣地扭头看裴真真,“我那天问真真,真真不是……”默认了吗?

“禾苗,你误会了。”裴真真立马打断她的话,“你那天问我,我刚好有事岔开了,没及时回答你,也怪我,后来竟忘了找你解释。”

也才两天的事,刘禾苗还记得清楚,那天她问裴真真的时候,裴真真羞涩地沉默着,好一会才有人找她拿东西的。难道说那不是默认,而是自己自以为是吗?她不太确定地去看裴真真的眼睛,得到了一个肯定是你误会了的眼神。

好吧,那就是误会吧,刘禾苗不太好意思对俞洲平道:“对不起啊,俞洲平,我误会你们的关系了。”语气一转,忍不住控诉了一下,“就算你们不是对象,真真和你关系那么好,肯定会担心的吧,你好歹也为她考虑一下下。”

回答一个人的问题,并不是只有语言才能答复,眼神和表情也是可以的,裴真真要是真不想让人误会,就绝对不可能造成误会。

俞洲平眼神越发的幽深,他知道有不少人在围观着他们,也知道肯定不止一个人有这种误会,特意加大了音量,说出他以前不愿意说怕裴真真难过的话,“我再说一遍,我没有义务向谁申报我的行踪,裴姐是我已故义兄的未婚妻,我和裴姐的关系仅限于此。”

闻言,裴真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只是隐在昏暗的光线下,并不明显,她难以置信地望向俞洲平,为什么突然做这么正式的声明?不是知道她提不得陆叙吗?别人以后又怎么看待她?

沉默了一会,她突然红着眼眶,露出一个凄楚哀伤的笑容,像是被撕开过往藏得很深的伤口,轻声给俞洲平致歉:“对不起,洲平,让你被误会了,我应该早点把话同大家说开的。”

说完,裴真真转身缓慢地朝房间走,腰背挺得很直,显得无比的坚强又无比的羸弱,堵在女知青房间门口围观的人纷纷给她让道。

刘禾苗没想到裴真真和俞洲平是这样的关系,以往俞洲平特别关照裴真真的情况似乎都能解释通了,毕竟是亡兄的未婚妻,义兄也是兄。然后可能又怕掀开往事让裴真真难过,所以,从不提起那位义兄。

她好心办了坏事,伤了两个人,一时间,尴尬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俞洲平没有理会旁人猛然间知晓秘密忍不住开启的窃窃私语,径自去了厨房,把那份留给他已经冷了的饭加热,吃了半数林宝芝的疙瘩汤,他只吃了个三分饱,得再吃点才行。

女知青屋,裴真真在好几位女知青的安抚下渐渐稳住了情绪。那位叫小梨的女知青道:“真真,我要和你道歉,先前老是追问你和俞洲平的关系,你不说我还抱怨了一下,对不起啊。我真的想不到你们背后有那么悲伤的事。”

订了婚,未婚夫却身亡了,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但小梨想想就觉得窒息。她见裴真真用被子蒙住自己半张脸,强行憋住眼泪,觉得她可怜极了,可怜之余,她又很佩服,感叹道:“我从你身上很少感受到阴霾,真真,你真的好坚强啊。”

其他人纷纷附和,只有离得稍远一点没有凑过来的一位叫杨惠的女知青微微垂眸,是真的坚强,还是根本是无情无义?

裴真真来插队3个月有余,俞洲平未来之前整个人的气质明显哀戚,这哀戚在杨惠看来悲痛有,但更多却像是为自己的处境而哀戚。俞洲平一来没几天,裴真真身上就焕发了光彩,明媚艳丽。很难不让她怀疑裴真真对过世的未婚夫没多少真情,反而有意想搭上俞洲平。

裴真真不知有人对她起了疑,她哑着声音回应了小梨,“他已经去了,我却还有我的生活,不坚强又能怎么办?”

“对哦,把自己活好才是对已故之人最好的交代。”一位女知青了悟般道,朝她暗示性地挤挤眼,“真真,你这样很好,一味沉溺于悲伤是对自己人生的不负责,你啊,可要好好地追求新的幸福呀。”言外之意是喜欢俞洲平就去追吧,我支持你。

裴真真挤出一个有点无奈的笑,“我会的。”很好,这些人不排斥她和俞洲平在一起,不枉她刚才努力表演了一番。

也就是说,她和俞洲平之间的障碍就只有俞洲平对陆叙的介怀而已,她只要制造一个和俞洲平身不由己亲密相处的机会,以俞洲平这种绝不推卸责任的性子,一定会力排众难娶她的。这样一来,她就能重回京都的权力中心。

她心里默念着,陆叙,爸妈,不要怪我,我也不想的,我真的是逼不得已。

第二天上午,裴真真趁着有热心青年帮她干活时,走到用独轮车运沙子的俞洲平旁边,跟着他运了一个来回后,露出了一抹释然的微笑,说:“洲平,我昨晚梦到了陆叙,梦到了我外公,以及我爸爸妈妈,他们啊,都说自己现在很好,让我不要再挂念他们,不要一直困于过往,希望我从今往后快乐地生活。”

遇到坡顺手帮俞洲平推了一把,接着道:“好奇怪,我从他们的话中得到了无限的力量,我现在确定自己以后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所以,洲平,你不用再在这里陪我照顾我了,你回家吧,你应该属于京都的。”她看着他,“洲平,不管怎么样,谢谢你特意下乡插队来照顾我。”

俞洲平回望她,轻轻撩了一下眼皮,好奇怪,裴真真神态真诚,眼波明亮清澈,话语中也能感觉到决心,但他内心竟没怎么动容,好像他潜意识里感受到了一种细微的违和。他让自己放松有些绷紧的唇角,用平和的语气说:“裴姐,你能走出来太好了,你是陆哥很重要的人,约等于是我很重要的人,我也希望裴姐能快乐。”

停顿了一下,俞洲平仰头看了看灰蓝色的天,今天天气也很不错呢,继续道:“不过,我下乡主要是为了我自己,不是为了裴姐,也不是为了任何人。还有,我不属于京都,也不属于特地的某个地方,我只属于我自己。”

家里人也好,朋友们也好,大家都一致觉得他之所以下乡,是为了裴真真,为了帮故去的义兄照顾裴真真,不否认这占有部分原因,更大的原因,却是因为他对未来茫然,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能做什么,也想暂时逃离那个他待着感觉难受的家。

于是,义无反顾地来了,想见识一下农村是怎么样的,见识一下万千或为理想或逼不得已下乡来的“知识青年”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他们会和他一样迷茫吗?

在这边待得越久,俞洲平发现需要照顾裴真真这种想法在他心中越是轻微,裴真真不需要他也能轻松过活,因为很多人在抢着照顾她,就像现在这样,她粗喘几口气,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接过了她的活,让她有闲工夫来找他聊天。

以前和他义兄谈恋爱的裴真真也是这种口头上感谢几句就理所当然接受别人付出的人吗?再有前些天的暧昧又是怎么回事,若无其事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吗?俞洲平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认识她了。

“是这样啊。”裴真真眼中划过一丝晦涩,“洲平总是与众不同,不怪那么多姑娘偷偷爱慕你。”美目弯起,巧笑了几下,话题一拐,“不回去也好,正好和我作陪,对了,我最近打算去趟供销社,你有空吗?”

俞洲平心里生起了些不情愿和二人行被破坏的遗憾,终是选择了坦言:“我打算明天下午去,裴姐要一起吗?不过,我一个朋友也会同行。”

这么急并另外带人?裴真真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嘴上没有停顿,说:“人多点热闹点挺好,正好我也想见见洲平的朋友,那就这样说好了。”她转身之际,握着拳头给俞洲平鼓气,“洲平加油干,我先回去啦。”

握拳的动作裴真真做得又有干劲又明媚,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娇憨感,不少周边干活的青年眼睛都看直了,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她,裴真真却好似全然无觉,跑回帮自己干活的男人身边,语笑嫣然地同他道谢。

中午,裴真真拿了一个小包袱出门,委托大队里经常架牛车往公社送东西拉东西的大叔帮她带去公社,转交给公社唯一一家招待所的前台龚姐,说和那前台有些渊源,先前借了她点东西,现在还上。

大叔不疑有它,欣然应下了。

另一边,林宝芝因搬家停了一个下午没有往养殖场那边送草,之后便又照常了,一般她是上午送两篓,下午送两篓。有了自己的家,她在割草时除了找药剂原料,又多了一个习惯,那就是收集一些很有可能是她原生世界有意思的变异植物的原型的种子,一些株型比较小,不需要用种子种,感觉移植也能活的,她就顺手挖一棵回她小小的天井里种上。

反正是不费力的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了。

也才一天,她的天井里多了好几株不起眼的杂草,包括艾蒿,她趁着晚上时间足,把中午带回来的几根野竹子用借回来的小斧头劈成薄薄的竹篾,开始编篱笆。得尽快把这些别人眼里不值钱还碍眼的杂草围起来,不然,她不安心,担心再来一个像王小英这样执意给她拔草的。

俞洲平来的时候,林宝芝正编得顺手,不耐烦地给他开了门,“你怎么又来了?先说好,我今晚没有多余的晚饭请你吃。”想着,还好她早早用过饭了。

俞洲平:“……”他像是那种上门就是为了蹭饭的人吗?

他气得挑高眉头:“不好意思,我今儿吃过晚饭了,用不着你请。”

林宝芝坐回她的矮凳上,继续摆弄竹篾,“哦,挺好,到底什么事?”

“你编这个干什么?”俞洲平没马上答话,站着围观她干了一会活,问道。

林宝芝抬头看了他一眼,感觉面前这个从下往上看脸孔依然没什么死角的人会成为她家的常客,有必要给他讲一下规矩,于是朝天井那边努了一下嘴,“把我的草围起来,防止有人手欠给我拔了。”

天黑俞洲平看不太真切,只知道她在天井里种了东西,还以为是菜,原来是草?他突然起了兴趣,也不拿自己当客人,直接向林宝芝要了根蜡烛,点着带出去看草,没一会,他吹灭蜡烛走回来,打趣道:“你可真有闲情逸致,居然都种起野草来了。”

他不解地蹲下盯着林宝芝瞅,这人是这么个雅致人吗?总感觉不像呀。

林宝芝被他看得忒不自在,任谁视线直勾勾地对着你看,也不自在,板起脸转向他:“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没事的话,烦请出门右拐,谢谢。”别来打搅她干活。

俞洲平左右看了看,家里就没多一个凳子能让他坐,真诚建议道:“林宝芝,你该给屋里添张凳子了。”他挪了挪脚,“你让客人只能站着或蹲着,而你在坐着,你说像话吗?”

林宝芝觉得这男人快要颠覆他在她心中的形象了,一会八卦,一会戏精,一会毒舌,一会吐槽,活泼得不得了,完全没有当一个冷脸酷哥的自觉。

“所以,你来我家就为坐坐?”林宝芝手下动作不停,快速地编好了一栏,放到旁边,眼睛看着房间门口,手也指向门口。

林宝芝这是要忍不住轰人了?俞洲平改蹲为站,说起了不算正事的正事:“不是说好明儿下午一起去供销社的吗?我这边有知青点的朋友要一同去,你介意吗?”

林宝芝奇怪地看他,“为什么要介意?”

俞洲平感觉到了心塞,林宝芝难道就没有一点关于二人行的期待吗?他淡淡地“哦”了声,“不介意就好,我就是同你打声招呼,走了。”

林宝芝跟着他出去关门,返回屋里坐下后,才后知后觉俞洲平离开时的样子好像有点不高兴,表情微妙的冷淡,是挺符合他冷脸帅哥的形象了,但她怎么觉得不太对劲?

呆坐了几秒,林宝芝随即摇摇头,重新拿起竹篾编起来。

与此同时,公社上一间外面看来挺气派里面却乱七八糟到处是各种砸碎的破烂的房子里,几个大汉窝在炕上没个正形地坐着,嘴里说着荤话。

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这几人板起脸迅速地起身,同时抄起了旁边的家伙,其中侧脸有颗黑痣的大汉似乎是为首之人,他厉声问道:“谁?”

“是我,代号孤月。”一个打扮朴素却用面巾蒙脸的中年女人出现在门口。

黑痣大汉闻言一愣,恭敬地给她鞠了一个躬,“月夫人,怎么是您亲自来了?”

“我正好身在附近。”中年女人简短解释了一句,直接进入了正题,“明天的任务不容有失,你们仔细听我说……”

一刻钟后,中年女人如来时一样,悄然地离开了这间外面贴着封条的屋子,扯开面巾,七拐八拐后消失在一间普通的民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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