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王忠良的困惑（1/1）

对【梨园客】这条道途的特点，王忠良其实也知道一些。

他不太确定的问道：“我听闻，贵观的观主玉玄子曾要求，观内所有梨园客道途的修士，不可随意操纵、玩弄普通人的心灵，哪怕是‘善意之举’。你刚刚的作为，是不是有些逾矩了？就不怕坏了道心、失了约束，被心魔入侵吗？”

听对方提及心魔，宋央的脸上闪过几分凝重。

他郑重其事的解释道：“我们游仙观确实有这个规矩，但我刚刚的行为却并不算逾矩，缘由有二。”

“第一，此乃事出有因。”

“那黑日邪经，如果是刘家意外获得、惹来的横祸，倒也罢了。可若是有人故意设计，做出这等大规模的惨案，其接下来必然还有见不得光的谋划。我这样做，也是想借那位方书生，将可能的真凶钓出来。”

王忠良似乎并不怎么惊讶：“果然，宋道长是想以他为诱饵。可我若真是那行凶者，多半是不会为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再度现身冒险的。他们可能是普通人眼中的疯子，但却并不蠢。”

显然，他并不怎么看好宋央的打算。

宋央却似乎颇有自信：“不会再度现身？这可未必。”

用正常人的思维方式，如何能猜到那些邪教徒疯子的行事？

但他也没有争辩，只是继续说道：“至于我对他施加影响的第二点原因，是他说谎骗咱们在先。故而，这是合理的回应。”

“那个方书生说谎了？”王忠良一愣。

他也算是老资历的修士了，见多识广，居然都没看出来！

但对于一位梨园客道途修士的判断，王忠良是绝对相信的，问道：“难道他跟本案并非完全没有牵连？”

宋央摆了摆手：“那方书生虽然有所欺瞒，但涉及到案情部分，说的却都是真的。他欺瞒的地方，主要在于自己如何幸免于难的部分，不得不说很让我意外。”

在于自身幸免的部分？

王忠良想了想：“你的意思是，他其实也抄录了黑日经文？”

但不应该啊！

方阳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如何能不受邪经中暗含力量的影响？

打更人衙门掌握的这条道途，对灵感的增强幅度不算很高，但他好歹也是真正的修士，对自己的判断还是很有自信的。

“这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

宋央稍稍放缓马速，沉吟道：“你有注意到吗？他的神智虽然清醒，但脸色苍白，气血亏空，跟其他抄录了黑日经文而死的书生倒是有几分相似。我倾向于，这书生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虽然中了招，但最后关头还是侥幸摆脱了影响，存活了下来。只是出于一些顾虑，才没有对咱们吐露实情。”

王忠良思索几秒，认可了宋央的猜测，感叹道：“能从这样的大案中幸存下来的人，果然或多或少都有些特殊。”

听了他的话，宋央笑了：“你看，既然你我都这么认为，那刘府灭门案的真凶，明明已经将邪经传给了他，结果人却活蹦乱跳，一点事也没有，他们知道消息后能不疑惑和好奇？只要给他们一个机会，我觉得起码有三成把握，能将真凶再次钓出来……就算最后没上钩，咱们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交流到这里，王忠良再无疑惑，只是强调道：“你拿那位方书生当诱饵，是你的事，我不做置评。但他的安全，自然也要由你们游仙观的人负责。万一出了意外，可别怪王某将这件事报上去，向你要个交代。”

宋央显然早有考虑，说：“放心，近日正好有一位【阴司】的前辈来我们观内做客。稍后请他出手，护住那位方书生。倘若真有人上钩，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论暗中蹲人的本事，阴司掌握的那条道途可是专业的！

倒是王忠良，在听到阴司二字的时候，脸色稍微有些不好看。

打更人衙门的职责，是负责巡视不法、处理各地的超凡事件、镇压乱用超凡力量的散修。而阴司城隍，虽然是“阴间”的势力，却同样能执掌俗世间的秩序。

双方的目的看似一致，“管辖权”却是冲突的。

若一起案件出现纠纷，谁说了算呢？

有这层因素在，可想而知打更人跟阴司的关系会如何了。

尤其是双方的高层，用冷漠来形容都是好的，很多时候甚至彼此敌视。

反倒是掌握了【梨园客】道途的道门，包括游仙观在内，跟阴司的关系还不差。

但这个世上也没人规定，朋友的朋友一定也得是我的朋友。所以面对宋央的话，王忠良选择保持沉默，权当没有听见。

“两位大人，前面不远就是下一家了。”

这时，三名捕快主动拉近了一些距离，大声提醒道。

虽然还没看到下一位涉案者，但不管是王忠良还是宋央，显然都并不抱希望。

能有方阳一个幸存者，已经是特例了。

他们可不觉得，今日的运气能这么好，接连碰上异数。

就在这时，王忠良想起什么，迟疑片刻，终究还是没忍住，试探道：“宋央道长，我有个疑惑。没记错的话，你是两年前才以外丹法成为第九境修士吧，为什么晋升这么快？”

他在自家的第九境【打更人】层次上，可是足足待了五六年，至今仍旧没有晋升【夜不收】的把握！

宋央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道：“王大人，贸然打探别家的修行机密，这种行为真的好吗？”

王忠良顿时有些尴尬，讪讪说道：“我这就随口一问，对，随口一问！若真涉及到秘密，宋道长直接无视就好。”

宋央用没商量的语气道：“抱歉，修行相关的隐秘，我曾在观主的见证下，在道尊的神位前发过誓，不能外传。”

“这样啊~”

王忠良毫不意外的叹了口气，连连表示理解，只是神情不免有些失落。

宋央抬头看了看天色，片刻后忽然说道：“师门的机密虽然不能说于你，但我个人觉得，修行这种事没必要过于执着和心急，有些时候适当放松也没什么不好。你看我，成为第九境修士后，其实没怎么刻意消化灵丹。闲暇时也没少玩，不是去梨园看戏，就是跟师兄一起勾栏听曲，但照样晋升的很快。”

王忠良摇摇头，不以为然：“那是宋道长你修行天赋过人，不然玉玄子观主也不会如此看重你了。”

“两位大人，这就是曾书生家！”

捕快们的声音再度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宋央嘴角动了动，再没多说哪怕一字，只在心底一声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