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意外（1/1）
寒露拉着顾空庭下楼，顾空庭安静的开车，安静的陪着寒露上楼。
“你怎么不说话？”寒露侧过头去看顾空庭，顾空庭愣了一会儿说“：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时候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避险方法。”
“也许我是爱过你，你也爱过我，那能证明什么呢？我俩还谈着呢，你就，你就。”后面的话宋惊蛰说不出了。
他们不是没爱过，五年来，他们也曾真心的相爱，也曾许下诺言，说要白头到老。
“别让我看不起你。”寒露打开门的时候，就听见宋惊蛰这一句话，宋惊蛰家里的钥匙，宋惊蛰给过寒露一把，寒露一直小心拿着，就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宋惊蛰，你闹够了没有？”寒露听见有重物跌落在地上的声音，她走过去看，才看见，是宋惊蛰的拖鞋。
宋惊蛰的脾气向来不好，付云生说的话太重，太无耻，宋惊蛰即便有很好的教养，此刻也气的拿拖鞋打人。
“付云生。”顾空庭叫他，付云生从门里阴影处走出来，额头上顶着个大包。
“去吧。”顾空庭小声的趴在寒露耳边说话，末了还轻轻推了她一把。
寒露走过去，瞥见屋子里一片狼藉，宋惊蛰坐在屋子中间，听见响动，她还以为是付云生，抬手就将另一只拖鞋扔了过来。
顾空庭抬手接住，没听见拖鞋落地的响声，宋惊蛰抬起头，看见寒露和顾空庭，她愣了一瞬，小声道歉“：对不起。”
“没事。”寒露走到她身边，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宋惊蛰看见寒露，再也绷不住了，她躲在寒露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四周空气好像安静下来，付云生喘着粗气被顾空庭拉着走到外面。
“你还要打人？”
“怎么会，我怎么会打宋惊蛰。”
“那你这是干什么？”
“她要退婚，你知道的，付家前段时间，被坑了一把，需要宋家。”
“那你还。”顾空庭皱起眉。
“我就是觉得太压抑了，你知道吗？宋惊蛰不是小鸟依人的那一种，她让我觉得有压力。”
“你和她谈了这么多年，你才说，她让你有压力，那之前呢？”寒露倚在门框上看他，她觉得付云生真的让她很陌生，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每一次，寒露都是可以感觉到，付云生是喜欢宋惊蛰的，可是现在听起来那些好，不过是虚与委蛇。
“惊蛰，去我们那里住一晚吧。”寒露搀扶起宋惊蛰，宋惊蛰把着门框，身上披了寒露的衣服，整个人骤然冷静下来。
“付云生，第一，我曾给过你机会的，如果你今天老老实实的去商讨结婚细节了，你和她的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你呢？你大早上就去找她，一天连个消息也没有，你要践踏宋家的脸面，那咱们俩只能拜拜，我最后说一次，错的人是你，不是我，你恋爱期间出轨，那我就不能容忍和你结婚，我有权利拒绝，还有。”宋惊蛰顿一顿，抬起手，扬起巴掌，狠狠打在付云生脸上，清脆的一声响“：你说我让你觉得压力？那是因为你靠着你姐，什么都不用干，你想继续做你混不吝的付二少，那你就告诉你姐姐，不要和我家提结婚啊。”宋惊蛰上下打量着他“：付云生，我不需要接受你的欺骗，稀里糊涂的结婚，结了婚还要被你的小三，小四，小五，登堂入室，我没有受虐倾向，婚我是一定要退的，我们恋爱这么多年，好聚好散吧。”
付云生要去抓她的手，宋惊蛰躲开，回国之前，她就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不止是因为那张照片，还有那个朋友的一句话“：欸，我们又在酒吧遇到付少的保镖了。”
付云生的那个保镖，是付鸾特意给他配的，一天二十四小时跟在他身后，上一休三，品行端正，无不良嗜好。这样的保镖有三个，他们轮流上班。
宋惊蛰的朋友说又见到保镖，可那些保镖连酒都不会喝，去酒吧做什么，不过是因为主人在哪里，所以在哪里陪着罢了。
宋惊蛰请了私家侦探，在收到那张照片之后，一直调查付云生，直到昨天半夜，那个私家侦探才有了消息，是一堆他寻欢作乐的照片，照片里剩下几个富二代，宋惊蛰知道，都是圈子里有名的花花公子。
还有一段录音“：容绒，说实话，我真的对你很心动，但是我有未婚妻，我家里需要我未婚妻的助力，对不起，容绒。”
“云生，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名分不名分的，我都不在乎。”
“但是我最爱你容绒，你放心。”
之后是短暂的关门声，然后是被叫做容绒的女孩一个人的声音“：这个名分，我还就要定了。”
“所以你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想要名分，至于怎么得到，我以为她会用一种高端的手段，谁能想到这么简单，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的东西，也就付云生惯着她，不拆穿罢了。”宋惊蛰坐在车后座，刚刚被披在肩上的衣服被她叠整齐放在一边。
“你要去会会她吗？”
“不不不。”宋惊蛰摇头，“我只想去看看她而已。”
宋惊蛰走了，付云生懊恼的蹲下身，手机的铃声响起来，是容绒。
“喂，绒绒。”
“云生，外面下雨了，好像在打雷。”想是为了印证自己说的话，容绒将她的手机贴近窗户，隐隐约约的，付云生确实听到了雷声。
“打雷了。”寒露缩在被窝里，浑身不停颤抖，她很害怕打雷，雷声伴随着闪电，照亮半个夜空。
顾空庭坐起身，关上了窗户，屋子里安静下来“：还睡的着吗？”
寒露摇头，顾空庭也睡不着了，两个人一起坐在书房的沙发上，顾空庭在工作，寒露依偎在他身边看书。
顾空庭一直很奇怪，寒露好像从不去问他工作上的事，他将电脑倾斜过去，寒露扭过头，认真的研究书上的字，就是不去看他的电脑。
“空庭，你说，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一首诗，也把咱们俩的名字包含在一起。”寒露躺在他的腿上抬起头。
顾空庭给她掖了掖被角“：应该有吧。”
“好吧。”寒露低下头，继续去看书上的内容。
“那如果有一天，我们俩分手了，你还是很喜欢我，那你就说一个有你名字和我名字的诗句，我就会停下来，等等你的。”
“好。”顾空庭垂下眼眸。
付云生还是去了，容绒坐在家里等他，她准备了很多吃的，板正的坐在沙发上，一点也不像受了惊吓。听到开门声，容绒一个左脚拌右脚，结实的摔在付云生面前，付云生上前扶起她，满脸的心疼。
“云生。”容绒搂着他的脖子，眼泪像不要钱一样掉下来。
付云生这样的花花公子，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可是他看见容绒，虽明知道是她的伎俩，却还是会心软。
“想我了？”付云生亲过去，容绒泪眼婆娑的迎合着。
第二天一早，容绒就收到了宋惊蛰的短信，约她出去见一面。
容绒等这一天很久了，她换上新的衣服，化了个精致的妆容，却在看到宋惊蛰的那一刻呆住。
她见过宋惊蛰，不是在公司里，而是在很久很久之前的家里。
容绒的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家里没有显赫的地位和家世，所以在宋惊蛰上的那个贵族学校，她是被嫌弃，霸凌的存在，那群富家小姐，拽着她的头发，将她按在厕所里，她不停求饶，她们却好像听不见一样，直到，她听见宋惊蛰的声音“：你们干什么呢？”富家小姐们立刻噤声，做鸟兽散了。
容绒费力的抬起头，就看见宋惊蛰抱着手臂站在那里，屋外柔软的光，照在宋惊蛰的校牌名字上。
宋惊蛰转身太快，她只看得见一个宋字。
“好久不见，容绒。”宋惊蛰给她点了杯饮品，容绒低着头，用手圈住饮品，温热的杯壁，温暖着她的手心。
“来见你之前，我调查过你。”宋惊蛰低下头，搅着杯子里的方糖“：你有被霸凌过的经历，对吗？”
“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和付云生分开的。”容绒低着头，看见宋惊蛰，脑海里所有的她要掩埋的痛苦回忆，都重新席卷而来，她控制住恐惧，故意大声叫嚷起来。
“你想错了。”宋惊蛰笑出声“：一个烂男人，我不在乎。我只是想告诉你，付云生家早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你想替我进这个火坑，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拆散你们呢？”
“那你为什么来？”
“为你。”宋惊蛰想起第一次见她，在她被霸凌的那个午后，她们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打的几近昏死，那是宋惊蛰第一次见到她，她是那样弱小的一个人，纤细的肩膀，不停发抖的身体，宋惊蛰一进门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她看不过，所以救了容绒。
“如果你想要复仇，付云生不是首选。”洞察人心，是豪门千金的第一课，宋惊蛰一向学的很好。
“那谁是首选？”
“我。”宋惊蛰是商人，商人只讲利益，不讲感情。她觉得容绒会带给她利益，所以哪怕她与宋惊蛰的前未婚夫有染，宋惊蛰也毫不在意。
“你我都不该是困在付家笼子里的金丝雀，你说呢？”
“好。”容绒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她答应宋惊蛰了。
“还没谈完？”寒露坐在主驾驶上，等的焦急，丝毫没有注意到，宋惊蛰已经拉开车门“：成了。”
“她答应了？”
“嗯，不过那些人也忒狠，她给我看了她身上的伤疤，特别狰狞。”宋惊蛰比划着，惹的寒露唏嘘不已。
“那她这些年怎么过的？”
“怀着复仇的决心，咬着牙过得。”饶是宋惊蛰见多识广，也被她的伤疤吓得说不出话。
贵族学校里发生的类似的事件很多，大多都是某一个家长出面，给一些钱，这件事就拉倒了，没有人会在乎被霸凌者的想法，她们是否愿意收下那些钱，她们遭受了什么样的苦痛。
付云生是容绒的第一个踏板，但在容绒的复仇路上，付云生不会是最后一个踏板。
两个人正说着，宋惊蛰的手机响起来，寒露听见付鸾的声音“：惊蛰，为什么要退婚？”
“付鸾姐，付云生没告诉你吗？他出轨了。”付鸾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她眼前的付云生，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付云生自知理亏，也不敢说话，只是在一边听着两个人交谈。
“惊蛰，云生糊涂，你就原谅了他这回，以后，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付鸾姐，我家虽算不上什么家风严谨，但到底也读了许多书，受了许多教导，也知礼义廉耻，如今他做这样的事，我若还同他结婚，以后宋家，怎么抬的起头。”
“这，这现在开放式婚姻也多，你们俩可以开放式婚姻，出轨的事，我会去处理的，保证没有一点风声。”
“你能解决这一次，下一次呢？你能一辈子给他擦屁股吗？”
付鸾不出声了，她一直知道的，付云生是家里的独子，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就算这一次，她解决了，可以后总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她都能解决吗？她说不准。
她有她自己的人生，她的人生不是跟在付云生的屁股后面。
“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不用结婚，我看过付家关于电竞方面的那个企划书，那个项目很好，宋家会投钱进去的。”宋惊蛰说的话，一言九鼎，付鸾不甘心的挂断电话。
付云生还低着头在付鸾办公桌前站着，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
“滚出去。”
“姐。”
“滚。”付云生低着头走出办公室，容绒在门口等他，她今天穿了一条浅绿色的裙子，裙边满是蕾丝。
“怎么样？云生。”
“没事。”付云生摸她的头。
“可我有事。”容绒抽噎着，将手背露出来给付云生看。
“怎么弄的？”付云生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低声询问“：是宋小姐，她说她说，我是个狐媚子。”说到这，容绒眼里落下几滴泪来，真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样子。
付云生将她抱在怀里，曾几何时，他也曾这样把宋惊蛰抱在怀里，安抚她。
“宋姐姐容不下我，我们还是断了吧。”付云生紧拉着她的手，眼里满是心疼“：我和宋惊蛰已没有婚约，我娶你，好不好。”
“真的吗？”
“真的。”付云生摩挲着容绒的手。
“寒露，你到家了吗？”顾空庭的电话打来的很及时，寒露在家门口停住。
“怎么啦，我在门口。”
“晚上想吃什么？我下班了，在超市。”
“我想吃，好像也没有什么想吃的，你看有什么吃的买回来一些吧。”
“好。”顾空庭在超市挑挑拣拣了很久才带了一大袋子的蔬菜回家。
寒露坐在门口的车上等着顾空庭回家，车上的音乐声太大，寒露丝毫没有听见疾驰而来的汽车呼啸声。
“砰。”寒露的身体下意识的前倾，脑袋砸在方向盘上，顾空庭拎着菜，站在家门口不远处，他一抬头，就看见一辆白色的轿车，以极快的速度撞上寒露坐着的车，上一秒还在和他打招呼的人，下一秒，头就重重的砸在方向盘上。
“寒露。”顾空庭快步跑过去，颤抖着手，从驾驶室里把寒露拉出来，他抱起浑身是血的她，血流了他一手，顺着他昂贵的西服滴落，像是他昂贵西服上，盛开的曼珠沙华。
“寒露，寒露。救救寒露，救救寒露。”他央求的看向过路的人群，这是别墅区，人少的可怜，顾空庭去摸自己的手机，一遍一遍的去拨打救护车的电话。
“求求你。”他说“：求求你们。”
爱大约是真的能教人生死相许的东西，顾空庭坐在救护车上，抓着寒露的手，不断的发抖。
“寒露，寒露。”他叫她，一遍又一遍，顾空庭看着外面将要落下的太阳，今天晚上，他应该和寒露坐在一起，吃他做的饭，吃完饭，两个人站在窗户前，看精美的烟花，今天宋惊蛰平安回家了，顾空庭会和寒露盖一床被子，在书房里工作。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顾空庭的身上沾满了寒露的血，他不敢低头，也不敢去看自己的衣服，他只是紧紧攥住手，手心被他抠破，流了血，他自己却浑然不觉，直到医护人员提醒，他才草草的包扎，继续守在寒露的床前。
“叮咚。”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来，顾空庭接过，听到里面的声音“：你的时间不多了，放心，你的小女朋友不会死，那车原本是要创你的，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怎么会杀了你呢？”
“疯子，疯子。”顾空庭听出电话里的声音，是他父亲，他的眼泪滴在手背上，同时他也更加清楚，对于顾远程这个观测者来说，如果顾空庭真的不能继续给他提供价值，他真的会杀了顾空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