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恐吓（1/1）

“好啊，那有时间，把他带回家里来吧。”宋惊蛰很开心，她没想到宋父这样好说话，可对上宋父慈爱的目光，她好像又觉得有些羞愧，其实宋父对她从来都是这样好说话的。

顾空庭的电话要被何安礼打爆了，他懒洋洋的直起上半身，就听见何安礼焦急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过来“：我姐不见了。”顾空庭坐起身，彻底清醒过来，他匆匆穿好衣服。

“我和你一起去。”寒露被他的声音吵醒，她起来穿衣服，身体还有些不舒服，但好在她的意识还算清醒，顾空庭开了车，寒露坐在副驾驶上，何安礼的电话还通着，顾空庭听见那边格外焦急的说话声“：附近我都找了，一些她可能去的地方我也找了，没有人，全都没有人。”

“你先别急，我和空庭在顾家老宅的附近找找，有消息通知你们。”

“好好好。”何安礼跑起来，他忽然想到一个地方，在他还是小朋友的时候，何安靓带他去过一次，江清遇跟在何安礼身后，小心的观察着来往的人群，害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线索。

顾空庭赶到老宅的时候，老宅异常的安静，自从顾远程被抓入狱，顾空庭就把家里的一些佣人分配到别的别墅去了，在这里的只剩下两个负责看守安保的保安。

“少爷。”保安站起身，仔细端详着顾空庭身后的寒露，寒露疑惑的看着他，察觉到寒露的目光，保安别过头，认真去听顾空庭的吩咐。

“有人来过吗？”顾空庭的目光落在屋子后面那片草坪上，上面好像有人走过的痕迹。

保安点头“：有个女人，刚刚上楼去了。”

顾空庭深深的看了那保安一眼，保安自知理亏，不敢去看顾空庭的眼睛。

顾空庭和寒露刚迈入别墅，大门忽然“砰”的关上，寒露回头，四周都被严实包裹起来的窗户，有人说了一句“：对不起。”很轻，寒露听见了，她很快反应过来去拉那些关起来的门“：走。”

大门纹丝不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屋子里，有人打开某一个通道，扔进一支火把，火焰迅速的烧起来，来不及了。寒露抓住顾空庭的手，两个人快步向上跑去，顾远程的书房，应该还有一个通道。顾远程这样谨慎的人，他会预防着所有被抓的可能性，所以在他的书房一定，还有一个通道。

火势太大，烧断了房梁，房梁砸下来，横亘在寒露和顾空庭中间，顾空庭停住脚步，他伸手去拉寒露，寒露定住，她小心的绕过即将燃烧殆尽的房梁，顾空庭拉住她的手，他们快步踏上楼梯，在顾远程的书房里，顾空庭打开那道通往密室的门，这里有些水，是给被囚禁在这里的人喝的，火势越来越近，顾空庭靠近放着心脏的柜子后面，在哪里不停的摸索，寒露也一路摸索过去。

“这里。”寒露冲着顾空庭挥手，顾空庭冲过去看见一排向下的楼梯，两个人跑下去，最下面是个大铁门，寒露从旁边找了锤子去砸，顾空庭也摸了把锄头，两个人齐心协力，砸断了绑在插销上的锁，门打开，外面一片绿色，顾空庭回头去看，顾家老宅被大火焚烧坍塌下来，这个盛满罪恶的地方，也在这样一场大火下，化成无尽的废墟。

寒露打了消防电话，消防员很快就过来把火扑灭了。这时的两个人才终于松出一口气来，顾空庭回头去看那个供他们逃出来的通道，是个茅草屋，在这样的地方，并不违和。

不知为何，顾空庭忽然想到顾远程那天说过的话，顾远程的手下，对他动手了，这样快，快到顾空庭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坐在地上，看着顾家老宅的火被扑灭，上空的黑烟消失，只剩下一片废墟。

“你不心疼？”

顾空庭摇头“：它身上背负了太多的罪恶，被烧，是让这一切结束最好的方式了。”

寒露躺下，草地柔软，她看见天空，是大海和自由的颜色。

何安礼的电话打过来，带着疲惫和惊喜“：人找到了，在桥边。”

寒露站起身，也顺道伸手拉起身旁的顾空庭，顾空庭使坏不起来，寒露用尽力气去拉他，他却忽然站起身，寒露整个人向后倒去，顾空庭眼疾手快的揽住她的腰“：走吧，寒小姐。”

何安靓在桥上，桥下溪水潺潺，何安靓安静的站在哪里，她看着远处的草地，想起她曾经那些自由奔放的日子，在内蒙的草原上骑着马，不停的向前跑，天和地没有尽头，到处都是牛羊，放马的人骑着枣红色的马，跟在许多马儿身旁，何安靓拍下照片，照片里蒙古族的牧马人，穿着蒙古服，冲着镜头露出朴实的笑。

“姐。”何安礼叫她。

何安靓回过头，倚在栏杆上，笑着看她的弟弟“：我以前去过许多地方，可我没去过世界尽头，何安礼，放我走吧，我想去世界的尽头看看。”

“姐。”何安礼每想要上前一步，何安靓就后退一步，她站的地方离溪水很近，何安礼不敢动了，她温柔的笑，一如当年“：被囚禁的时候，我就是靠想象着世界的尽头活着的，安礼，被困住的感觉太痛苦了，即使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也不想在被困住了，给我一辆车，让我去世界的尽头吧，我要出发了，我的新旅途就在眼前。安礼，满足我吧。”何安礼闭上眼睛，过了半晌，他轻轻点了点头，何安礼和江清遇是开车来的，何安礼将车让出去，江清遇跟在何安礼身后，江清遇很少拍人，但这一次，他看着那样渴望自由的何安靓，竟然想给她拍一张照片。

“看这里，姐姐。”何安靓的目光对上镜头，快门按下，属于何安靓的这个瞬间得到永恒。

何安靓收拾好一切包裹，她依旧在做设计师，只不过是在网上接一些活，但那些钱也足够她生活起居了。

何安靓一路开车到世界的尽头，她在哪里停下车，世界尽头有很好的阳光，何安靓买了一束玫瑰，那束玫瑰被她放在车子的挂件上，她带着那束干瘪的玫瑰，一路走下去，固执又坚定，就像她一直都知道，世界不会有尽头，可她还是固执的走下去。

顾空庭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何安礼和江清遇了，何安靓的状态是被解救的人里面最好的一个，还有许多被解救出来的女孩，在接受心理治疗，顾空庭偷偷去看过，有个女孩，才不过18岁，父母离异，没有人管她，她被送到精神病院，她总是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着窗户外的世界发呆，也许，她也曾有一个周游世界的梦想，只是被囚禁了太久，她都快忘了，她的人生里还有无限的可能。

“我愿意领养那个女孩。”李女士的电话打过来，语气坚定，她说“：能救一个是一个，把她送过来吧。”

女孩被寒露接回家的时候，她怯生生的，来回搅着自己的手指，寒露牵起她的手，她说“：你好，我是你姐姐，我叫寒露。”

“我叫，我忘了。”女孩紧张的呼出一口气，她没有名字，被囚禁之前，她是没人要的孩子，他母亲叫她赔钱货，他父亲叫他贱女人，写在考试纸上的名姓，她记得，可她太讨厌那个名字了，她宁愿她从来没有名字，也好过和这样善良的姐姐，说她叫李贱女。

寒露知道她说谎了，但她原谅了她，说实话，寒露也不喜欢她原来的名字，她想给她改名，叫她李宝珠，此后如珠似宝，从前都变成过眼的云烟。

“姐姐。”李宝珠开心的点头，她还是怯生生的样子，叫寒露姐姐，很小的时候，寒露是希望有一个妹妹的，一个温柔可爱，总是怯生生，乖巧巧，在她身后叫姐姐的妹妹，如今她有了。

寒露恨不得把自己有的，所有的一切都给她。

“宝珠，要继续读书吗？”李宝珠点头。

寒露给她安排了学校，几天的相处下来，李宝珠不在那么小心翼翼，寒露把她送到了李女士哪里，李女士的教育方式，一直是放养，李宝珠大概平生第一次见李女士这样的人，她愣住，好久才缓慢的开口“：妈妈好。”

李女士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递给李宝珠，李宝珠不敢去接。

寒露嗔怪的看了李女士一眼“：李女士，小朋友不可以抽烟。”

“好吧。”李女士收回烟，孙书程在一旁看着，许久不见，李女士越发的自由散漫，寒露喜欢这样的李女士，永远带着散漫，像天上的云朵。

“妈妈就是这样，不要害怕。”寒露摸着李宝珠的脑袋，明明就比她小几岁，却总是怯生生的，让人心生怜悯。

“这个是孙爸。”寒露指着坐在李女士旁边的男人，介绍给李宝珠看，孙书程的目光都在李女士身上，还是寒露咳嗽了一声，孙书程才转过头“：你好，我是孙爸。”

孙书程和李女士领了证，李女士官宣他的时候，孙书程开心的给亲朋好友全打了一遍电话，李女士没有立即举办婚礼，她手上还有个戏没有拍完，拍完戏，李女士就有大把的时间和孙书程筹备婚礼。

“这一次，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李女士最近在看重生搞笑文，一说话，就是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寒露笑得前仰后合，孙书程却在不留余力的捧场，反正不管李女士说什么，孙书程来来回回就两句话“：媳妇说的对。”“媳妇好棒。”

寒露无语，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要被喂一嘴狗粮。

晚上，李女士敲开寒露的门，李宝珠睡着了，李女士蹑手蹑脚的进来。

“寒露，我觉得宝珠有点内向。”她坐在沙发上，屋子里的电视还开着，李宝珠在里间睡觉。

“你不想要？”

“不是不是。”李女士疯狂摇头“：我是怕她有什么话不和我们说，自己在心里憋着，而且，我觉得她好像对重组家庭有阴影，要不，先不办婚礼了。”

“办吧，妈妈。”李宝珠突然出现在两个人身后，吓了寒露一跳。

“谢谢你们的收养，所以我有了家，你们让我看到了重组家庭另一种可能，妈妈，本来我的出现就很麻烦您了，不用为我不办婚礼，妈妈，我们是一家人。”这么多天，李宝珠第一次开口说这么多话，李女士激动的不行，因为李宝珠的那句“我们是一家人。”

最艰难的时候，这个家里，只有寒露和李女士，后来生活慢慢好起来，人也多起来，有了孙书程，也有了李宝珠，以后家里人会越来越多，不论是寒露还是李宝珠，她们都会幸福，会和过去告别。

“明天，我带你出去玩，今天要早点休息。”李女士有点别扭的抛下这句话，转头就走了。

“别介意。”寒露拉着李宝珠在身边坐下“：我觉得她可能还没有适应自己多了一个女儿。”

李宝珠点头，她紧紧搂住寒露的胳膊，好像寒露会跑一样，寒露不说话，任由她拉着。

李宝珠被收养之前，被顾远程囚禁过三年，后来又在精神病院呆了一个月，她那时总觉得日子是灰色的，没什么念想，只想在某天了结自己的生命。

后来，顾空庭推开精神病院的大门，把她带回家，他说“：对不起，我为我父亲道歉。”她那时候并不想原谅，可她看见了坐在副驾驶的姐姐，穿着一条淡青色的裙子，上面绣着繁复的样式，姐姐抬头，笑意盈盈的看着她，让她想起书本上写过的仙女。

姐姐果然是仙女，给她找了一个做梦都不敢想的家，后来，姐姐让她上学，读书，给她买漂亮的衣服，她见到了姐姐的妈妈，桀骜不驯，自由散漫，却又细心温柔。

爱出现，她的灵魂复生，赋予她新的血肉笼罩旧时龌龊的骨骼，过去被包裹在最里面，她的眼里只有现在。

寒露最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先是她每次回家都感觉有人跟着她，再是她家门口开始被莫名其妙的放上很多恐怖的东西，寒露每次出去，都会被吓到。

寒露和顾空庭说了，顾空庭神色严肃的告诉她，最近出门一定要带着保镖，在家里也是，他还特意将自己的手机号码设置成了紧急联系人。

寒露不解其意，她问他，他只说“：没事。”

“顾空庭，你当我是傻的？每天门口被放这些东西，被跟踪，我现在吓的晚上都睡不着觉的，顾空庭。”

顾空庭是拒了嘴的葫芦，他不说，寒露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顾空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事情不会结束，不论是上次放火，还是这次恐吓，都更像是一种警告，警告顾空庭，不要轻举妄动，他盯着寒露呢。

顾空庭想起上次顾家老宅的大火，火焰烧断的房梁横亘在两个人中间，寒露的脸在大火里看不清晰，让他有种她正在被灼烧的错觉。

现在想起来，顾空庭依旧觉得心痛如绞，如果她那天没有找到别的路，如果她真的被火吞噬，他要怎么办？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不能把寒露牵扯进来，这些年，她为顾家，为他，已经受过很多伤，失去过很多东西了，他不能叫她在把她的命丢了。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孟清声骂他是胆小鬼的样子，对不起，他在心里默念，不知是对寒露，还是孟清声。

那天晚上，顾空庭梦见孟清韵了，他母亲温柔温柔的站在她面前，眼睛笑眯眯的“：你要扔下她吗？她年纪那么小，会不会受不了。”

“不会，她说过，如果我们分手，她一辈子也不回头。”

“可她会难过，空庭，别那么恶劣。”

“妈，可那样不残忍，这些年我一直活在无尽的仇恨里，我太懂那种感觉了，疲惫，痛苦，折磨，夜不能寐，她还年轻，没必要为我拴在这里，您看见了，她那么喜欢照相，可这半年，为了帮我，我已经许久没见过她拍照了。”

“妈，我好累。”顾空庭的声音哽咽的不成样子，孟清韵走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她说“：我儿子长大了，也有想保护的人了。”

顾空庭从梦里惊醒，看见窗外皎洁的月光，落在爱人的背上，他坐起来，抱了抱她。

从那天开始，顾空庭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寒露一个人呆在家里，偶尔出去拍照宋惊蛰和那个林家的小少爷分了，他说她强势，她骂他柔弱，两个人都对着彼此，说了最难听的话，付云生又结婚了，参加聚会，女孩子端庄的跟在付云生身后，顾空庭不回家的夜里，寒露看着手机上不停弹出来的骚扰消息出神，她真的很害怕，门外的东西一天一个花样，寒露觉得，在这样下去，她就真的要精神衰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