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西市人牙行（1/1）

在徐世绩离开之后，李宽脚步稍微移动了一下，就踩到了个硬硬的事物，他头都没有往下看，心中就不由感慨万千，得，今天又捡到钱了。

低头一看，心里好奇，居然不是钱，而是一个棕色的鱼袋，和程咬金身上的衣服的颜色很像，就是古代人用来随身装钱的袋子。

李宽心说以前都是捡钱，今天好像又有变化。

见四下无人，他不动声色的拿起鱼袋，手中的分量感告诉他，比以前沉，左右一看，四下无人，关上门一看，里面居然是五十文钱。

一天捡五十文，一个月捡一千五文，就是一贯多。家里的老匠人一个月俸禄是两贯钱，这着实不少了。

李宽现在已经能确定了，自己穿越过来的金手指异能就是捡钱。

最开始一天只有十文钱只够吃两碗阳春面的，看似是一个非常鸡肋的技能，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居然钱的数字会增长？为什么会增长呢？李宽想不通。

如果每天能捡一百文钱，估计王府里的吃穿用度都够了。再加上这次兵部的劳军酒订单和宫中的订单，看样子距离躺平又近了一步啊……

李宽美滋滋的幻想，打发王老管家和婢女晴雯儿去西市。挑人的工作一切由晴雯儿做主，西市人多而杂，王老管家护着晴雯儿的安全也放心些，自己到后院老匠人那里交代了两句，这几日赶工琉璃器，就等人手足够，就日夜不停的赶工生产。

西市临近延寿坊和功德坊，占地约二坊之间，形成“井”形状九大街区，人来人往，相比高端的东市，这里的货物价格更亲民一些，所以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晴雯儿多数在家里做工，难得有机会出来，看什么都是新鲜的。

看到杂耍的西域人既新奇又害怕，牢牢的牵着王老管家的手，王老管家会心一笑，从袖口里拿出来两枚钱扔给西域人，西域人收了钱，双手在晴雯儿面前交叉一晃动，居然从虚空中抓出一朵鲜红的花来，那花红如火焰，漂亮着呢。

她在西域人眼神的鼓励下，伸手去接，但是等手稍微一触碰，花又不见了，变成了蝴蝶飞到了空中。

这杂耍变得巧妙，还有第二变，晴雯儿大大的丹凤眼看着飞走的蝴蝶，露出了天真的咯咯笑意，老管家带着她又逛了逛，到了一个卖廉价簪子的地方，上面还镶嵌着各种真假难辨的宝石，在阳光下亮闪闪的，煞是好看。但是晴雯儿又摸了摸自己头上小王爷送的簪子，听小王爷说，她头顶上这支簪子要一贯多钱呢！又对这些簪子嗤之以鼻的走开。

最后还是在西市上，买了些王府里吃穿用度上能用得上的东西，晴雯儿俨然像个小管家似的，和那些狡黠的商人讨价还价，寸步不让把价格压到最低据理力争的模样，王老管家看到眼中，微笑点了点头。

到了人牙子市场上，晴雯儿就有点局促不安，她看到那些奴隶主举起手里的皮鞭抽向那些不听话的奴隶身上的时候，害怕，心疼，还有一些穿的很少很少的胡人舞姬歌姬，站在笼子里，眼神幽怨，会伸出手来，求救似的抓住行人的衣服。这里的气味很难闻，气氛很压抑，让晴雯儿心情也变的低沉不舒服。

这里充满了疾病，饥饿，和人间一切的病态与丑恶。

她小时候，好像也是从这里被老王爷从这里买回去的，在王府里虽然要做工，但是吃穿不愁，老王妃疼爱她，时常给她买新衣裳，小王爷现在对她也好，她很知足的，所以晴雯儿对这里，有一种天然的抵触感。

她看到了一个台子上一个妇人还带着一个小女孩，她身后站着都是妇人，有十几个，为首的妇人衣着褴褛，几乎可以说是衣不遮体，面对着台下一边用手捂着胸口的破洞，一边拉着小女孩，虽然咬着牙，但目光很坚定。

“妈妈，我饿了，想吃东西。”光着脚的小女孩扬起头看着妇人，脏兮兮的脸上露出让人怜爱的神色，奶声奶气的说道。

妇人蹲下来，用手揉了揉小女孩的脸，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等下妈妈就有钱了，就给你买吃的好不好？”

“好。”小女孩不哭不闹，颇为懂事的点了点头。

妇人却忍不住双目噙泪回头摸了摸眼泪，晴雯儿在台下看了辛酸，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王老管家叹息一声：“这都是因为早年打仗，税赋叠加不断，没有生计，天灾人祸自愿卖身为贱籍的。”

唐朝的奴隶制度，沿袭了秦汉，但是隋朝年末由农民和奴隶等为主要核心的群体发动反压迫战争中将大隋帝国分化瓦解。

因此在大唐建国后，李渊和李世民这两任执政者都清晰的意识到要缓解这个社会矛盾，贞观初年，为了不增加贱籍数量，李世明废除了战争中缴获的战俘不再沿袭之前的“俘获即为贱民，世代为奴”的历史古制，甚至频频赦免为良。

但是有一些地方门阀，高门五姓，因为有不菲的利润，依然把握着这些奴隶市场，在早年就签订了很长的卖身契，只要契约还在，贱籍也在，这是符合唐律疏议的，就可以进行买卖。

这是上面几个朝代所留下的沉屙，需要时间去一步步改变，不是能够急于一时间的事，因为只要阶层在，那就需要奴隶，没有办法根除。

“我想要她们两个。”晴雯儿远远的看着那个小女孩，好像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模样一般。

王老管家打听了一下，这妇人和小女孩两个人是十贯钱，分析了一遍，因为小女孩还太小，养大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产生回报，买客觉的妇人里干活没有气力，回去还有添口人吃饭，这个价格太贵了，虽然有人问价，但是很多天了，仍然没有人愿意买她们。

晴雯儿捏紧手里的钱袋，和王老管家挤进了人群，到了那高高在上拿着皮鞭的人牙子身边，在嘈杂的环境中，指了指妇人和那个小女孩：“我要这两个！”

人牙子露出黄牙，抖动了一下皮鞭市侩的笑道：“小姐，这两个人可不便宜啊！”

晴雯儿冷笑道：“两个女人，一个上了岁数，只能回去干粗活，另外一个还小，还要养十年，光吃十年饭都不止这个钱了，两个人就五贯钱，你愿不愿意卖？不卖我就走了。”

这两件货确实压手了很久……那个人牙子犹豫了一下：“你真的愿意买的话，我也退让一步，你给六贯钱吧。”

晴雯儿装作转身就要走，冷淡道：“五贯钱，多一分都不加。”

“等等！来吧来吧，卖你了！”人牙子口风软了下来，埋怨道：“你也太会谈价了，我真的是没赚到钱，你再看看其他的奴隶，我这也有壮年男丁，能下苦力做活的。”

很少见到女的抛头露面再西市牙行这里出来买奴隶的，人牙子生怕晴雯儿下次不来了，这个妇人和小姑娘会卖不出去，让晴雯儿签契书的时候，心里美滋滋，心说这两个人要在他这里饿死病死的话，连五贯钱都不值，还得花钱买两块裹尸布……

那个妇人有点惧怕的看向晴雯儿，晴雯儿隐晦的点了点头，妇人会意，绝望的眼睛中终于露出了一抹神采，晴雯儿连忙从身边的篮子里拿出一块刚买的糕点，递给那个小女孩，小女孩像小猫儿似的，试探性的咬了一口，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显得瘦削，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晴雯儿看。

见晴雯儿没有因为她吃东西，而出声呵斥甚至是打骂，朝着晴雯儿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晴雯儿眼圈一红，差点因为小女孩的笑容落泪，也努力朝着小女孩挤出一个笑容。

妇人都看在眼中，也是眼圈一红，她已经被倒手很多次了，但是从来没有遇见晴雯儿这样心地善良的人，突然朝着晴雯儿跪了下来：“这位小姐，你行行好吧，把我身后那些妇人也都买了，她们都是和我一样，因为早年蝗灾，入的贱籍，男人打仗都死了，以前都是良籍！我们能干活，有的人还识字！身家清白，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妇人身后那十几个妇女，朝着晴雯儿一下都跪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