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1/1）
徐世绩摇着羽扇侧身笑道：“小王爷，陛下的旨意，你还需上心，莫要耽搁了时间。”
“这是自然的。”李宽昨日还在想扩大规模的事，今日就已经具备了完全的条件能够实现了？总觉得像做梦似的。
“另外就是这酒价的事，仍需商议。”徐世绩说道：“军中用酒，自然与众不同，价格也不能按照民间所算。”
其实这也是李二的意思，不能太贵，打仗需要花钱，但是已经在北方的李靖部士兵和去了北方的将士也需要安抚，这劳军酒是自古以来的军中传统，战时军中有禁令不得喝酒，但是到了紧要关头，比如决战或者大军开拔，对鼓舞士气能非常巨大的作用。
你想战争如果打到了最后，所有人都筋疲力尽，人困马乏，就等决一死战，有一杯这样能让人浑身热血沸腾的好酒，将士必然士气大涨，与敌人一绝生死！
李宽略一思索，之前房遗爱订了十坛订婚酒，一坛按照一百贯算，十贯酒一千贯，他有几乎百分之八十的利润，给军中供酒，品质不能下降，否则对不起前方那些为国效死力的将士，价格也不能太高，军中经费承受不了这么高昂的奢侈品，主动说道：“我把价格定到一坛酒五十贯，徐伯伯看可否？”
五十贯，等于李宽的酒让出了百分之六十的利润，只剩下原先百分之四十的利。
一坛酒五十贯，一千坛就是五万贯，比原先低了一倍，足以看出李宽的诚意了。
这钱军部做不了主，得转到户部，但是李二陛下的意思是，七成之内都可以接受，也是万万没想到这小楚王如此大度，让了很多利钱出来。
徐世绩摇着羽扇颔首，见程咬金已经在王老管家伺候下喝上了，于是小声关心道：“小王爷，最近可还好？我听说了近日杜如晦之子杜荷的事……”
李宽连忙笑道：“此事已经算是揭过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劳烦徐伯伯挂心。”
徐世绩心中对李宽这样轻描淡写的处理方法很满意，也是眼前最好的方法。其实他以前除了军伍，还在秦王府的时候，曾今为了对抗当时的太子李建成，建立过一个叫蝶网的密探组织，而这个组织到现在都没有解散，这长安城内发生的事情，只要陛下想知道，就没有打探不到真相的事。
两人相处甚欢，知晓大军不日开拔，而徐世绩作为统帅遇见困难种种，谈起西北的天气，李宽心里一动：“徐伯伯，这酒你代军伍买了，但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虽然不在军伍，但依然可以助你和军队。”
“哦？”徐世绩倒是没想到，好奇道：“怎么，这酒还有什么说道？”
“徐伯伯，程咬伯伯请跟我来到院中，一看就明。”李宽把众人请到院中，有打发晴雯儿去拿了平日厨房做饭用的柴火。
李宽打起一碗井水，泼在干柴上，干柴物料吸水很快变成了湿柴，然后用火折子根本点不着。
“这是何意？”程咬金琢磨这小子肯定是吃饱了撑的，不要耽误他回去喝酒，好不容易来一趟，有免费好酒喝，指定是要喝个够本的……
“程伯伯莫急，此为模拟北方冬天寒地的湿气柴火。不管怎么样，是很难生起火的。”
李宽正色道，然后又拿起酒坛，把其中一点酒倒在了湿柴上，看的程咬金一阵心疼，心说这败家孩子，哪有这么糟践东西的？刚要制止，徐世绩就拉住了他，皱眉说道：“且看着。”他相信李宽绝对不是拿他们调侃取乐的人。
“但是倒了我的酒之后……”李宽接过婢女晴雯儿手里的火折子丢在湿柴里，火焰猛然炸裂，迅速燃烧炎炎，变成了一团大火球，那些原本都点不着的木柴燃烧了起来！
徐世绩看着那火球，眼睛睁大，被熊熊的烈焰所吸引。
一直以料事如神闻名的徐世绩，第一次露出了这样难以置信的表情！
李宽把酒倒在湿柴上，就可以点燃了！这神奇的一幕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徐世绩一直担心，在北方寒地，万一下雪了，天寒地冻，一直在中原地带生活的将士，没有体会过那种严寒，柴火湿冷，没办法有效的生火取暖，必定是最大的行军问题，严重了会动摇军心，吃不上热饭，喝不上热水，冻疮断指疾病寒冷会随之而来，那么习惯了那种气候作战的突厥人，会在最软弱的时候，对他们痛下杀手，而失去了作战能力的唐人士兵就宛如待宰的羔羊。
这一趟西行，徐世绩作为领军将帅，可以说是抱着必死的信心去的，也不敢拉着程咬金一起去送死。
但是这酒的出现，改变了一切……
徐世绩激动的双手发抖，看向那团火焰的眼睛也闪闪发亮，居然声音梗咽，朝着火光那边的李宽深深一拜：“我代天子陛下，三军将士，大唐人民，还有那些没有冻死在风雪中的士卒，谢过楚王殿下！”
程咬金这才明白过来，方才李宽这看起来滑稽的举动，究竟是什么用意了。原先他们作战行军，在潮湿寒冷的地方，都需要士卒提前把柴火贴身放置，捂干柴火，才能容易点火。那现在，只要有了一点点这种酒，就完全不是问题了。
酒精是最好的助燃剂，不是吗？虽然李宽的酒只有四十度，但也足够在寒冷的地带达到燃点了。
李宽连忙快步走来，微笑着搀住徐世绩：“徐伯伯言重了，将士作战九死一生，为国为民。我只是略尽绵薄之力，希望他们在外面能取暖，能过上正常日子，和敌人作战，不要因为其他的原因，白白牺牲了生命，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好一句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徐世绩再抬头已经是双眼泪目，重新整理衣装，对着李宽再拜，李宽见拦不住他，只好苦笑作罢。
“这件事我要亲自上报陛下，给你表功。”徐世绩自觉失态，擦了擦纵横老泪，郑重的说道。
李宽这个发现，无形中救无数将士于风雪死亡之间，给了大家活命的希望，也解决了徐世绩这次西征最严峻的问题，如果这次西征顺利，李宽和他的……五粮液，对，是这个名字，当居首功！
李宽连忙郑重道：“徐伯伯大可不必，我也是唐人，血脉于此，不敢藏私，自然是希望大唐战无不胜，无往不利的！”
徐世绩露出欣慰的目光，心中感慨万千，若是大唐代代青年皆像李宽如此，何愁不强盛万古？他决定回去亲自禀告圣上，军部要加大这种军需用酒的购买量，而且这种秘法要绝对保密。
这次不管是徐世绩还是程咬金，李宽在他们的心里的形象和分量，都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谈吐有尺有度，还有这等秘法，俨然和以前那个李宽判若两人。
徐世绩拉着已经喝的五迷三道的程咬金上了马车离开的时候，想了想，从宽大的袖口里取出一物，小声对李宽说道：“我下旬要去西征了，不能留在长安顾你周全，你万一遇见了困难，或者危机的事情，拿着这枚令牌，可到原先的秦王府，现在的天策府找看门人，他见到此令自会帮你周全。”
原先李世民还是秦王的时候，有一个秦王府，玄武门之变之后，李世民登基，秦王府空了出来，改成了天策府，表面上不过是大唐兵部一个普通机构，但是常年大门紧闭，没有令牌，谁来也进不去。
应该是某种求援的信物吧……见李宽收起来，徐世绩才松了口气，冲着他笑了笑：“楚王殿下，若是我得胜而回，必有重谢。”
一开始早上进门的时候，徐世绩心许还只是对于李宽身份和血脉的一种尊重，但是现在是打心眼里的对李宽改变了看法，他让小厮驾车离开，又回头看了一眼双手捅在袖口里，目送他离开的李宽。
现在的李宽改变太多了……已经让徐世绩到了一种惊叹的地步，而且李宽的样貌风度，和当今陛下实在太相似，让徐世绩回眸的一瞬间，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李二站在秦王府门口送他离开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