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激将(1/1)
听着徐世绩的举荐,李世民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李靖的确是出征吐谷浑的最佳人选,比侯君集还要更优秀,毕竟上一次吐谷浑动乱,就是他带兵讨伐,如今在吐谷浑地界上迎击高句丽,李靖可以说是驾轻就熟。
再加上李靖兵法纯熟,谋略过人,有他和徐世绩联手,打下东突厥都不成问题,更别说区区一股侵犯吐谷浑的突厥势力,有这两位坐镇,军中万事无虞,主帅人选倒是已经落在其次,谁来都一样了。
只是李靖自从上次生擒颉利可汗归来之后,就陷入了意志消沉之中,提出挂印不再掌兵,后续虽然经过李宽开解,他的状态有所恢复,可挂印的请求并未收回,整个人也真像归隐了一般,每天只在家里保养身体,偶尔去司天监学院上课,对于朝政并不是十分上心。
知道他在之前一战中受了打击,李世民也有心让这位花甲之年的老将好好休息,所以一开始并没有考虑派他出征,如今徐世绩提起,李世民才问道:“李药师早已无心带兵,一味只乐天安命,这一点他已经明确跟朕表达过,朕也默许了。如今要他出山,只怕并不容易。”
徐世绩一笑,道:“这就要看楚王的本事了,李药师跟他即是师徒,如今徒弟有难处,做师傅的怎么能不帮一手呢?”
我?李宽一愣,这就觉得棘手,又听李世民道:“如果李药师肯出山重掌军印,无异于为我大唐又添一猛虎,实在功不可没。既然如此,楚王接旨,命你在三日之内,说动李药师出山带兵,如果成功,就许你随军出征北地,否则此事便不必再提。”
这等于是徐世绩帮李世民打好了如意算盘,只要有李靖坐镇李宽自然能保平安,加上李靖出马,侯君集也没有再争的道理,倒是两全之策。
只有李宽心中发苦,脑子全速开动也没想到什么主意,只得硬着头皮接旨,回府好好想想怎么劝自家师傅出山。
其实在一开始,徐世绩就给了李宽一个方案,就是让他以弟子的身份去求李靖,以李靖的为人,弟子有难,他这个做师傅的义不容辞帮忙,只是这样一来,就属于用师徒之情胁迫他,并非出自他的本心,也不符合李世民“劝李靖出山”的旨意,今后再有战事,李靖不一定肯再帮忙。
而要用别的话术去说,李宽又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先前他以白玉京之事劝李靖爱惜身体,如今又如何开口让他去战场上拼杀?又劝别人保命,又劝别人打仗,岂不是矛盾?
瞧着李宽一脸愁容,王老管家也难得地上前来问,李宽不能泄露禁中语,只含糊说朝廷让他去劝李靖出山,老管家一听哈哈大笑,道:“这有何难?李大将军戎马半生,在军旅中过的日子恐怕比太平年岁更多,这样的人,是不会真正放弃战场,不会放弃争斗的!”
老管家是过来人,他的话李宽十分重视,只是为难道:“可我先前劝师傅好生保重,如今又要开口让他出山,这话实在说不出口啊!”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管家闻言凑近李宽,嘀咕道:“王爷只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第二天一大早,李宽就带着晴雯儿亲自准备的美酒好肉,赶到了司天监学院的所在,今天没有朝会,各位老师都早早开始教学,李靖也领着一群小子在学院中间的校场熬炼,一见李宽就笑道:“你还知道来!这些小子都快把你给忘了!”
李宽无奈笑笑,这段时间他诸事缠身,实在是没空来学院这边,打眼一瞧简直都快认不出那些练的结结实实的小子,无法将他们跟之前哭哭啼啼的模样联系起来,看起来这段时间李靖的操练很有些成效,这些小子已经有了不错的底子。
“我这不是来了么,还给师傅您老人家带来了酒肉,虽然比不上国公府的锦衣玉食,也是我王府之中精工细作,请师傅尝尝,合不合胃口。”
难得见他这么乖巧,李靖也不多跟他客气,只吩咐那群小子自由训练,这就瞧着李宽拿出酒肉小菜,果然做得十分精致,都是晴雯儿的一番苦心,只看一眼就叫人食指大动,李靖也不由得抓起了筷子,道:“果然是好酒好菜,用料家常,手艺却很精细!”
李宽亲自给李靖斟酒,又劝他多吃几口小菜,才听李靖问道:“无事献殷勤,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倒也没什么事儿,只是听说了一些事情,憋的难受,又不能跟别人说,只好来找师傅喝两杯闷酒,冲冲愁肠罢了。”
看着李宽委屈的模样,李靖就问道:“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难道是因为你请缨出征吐谷浑一事,陛下不答应,你就不高兴了?”
李宽摇头道:“军国大事,全在陛下乾刚独断,我没有不高兴的。只是松赞干布那个竖子,竟然背信弃义对吐谷浑动手,明面上是扩张领土,实际上则是对我大唐意图不轨,枉我之前卖了那么多好东西给吐蕃,他竟然事先都不跟我透个风!”
李靖闻言笑道:“那就是你不懂得这些外番人的性子!他们做事向来不讲信誉,也没有什么义气可言,只为一点蝇头小利,就能背弃道义与誓言,大唐周边诸国,哪个不是打了降,降了打的?这一次吐蕃招惹上大唐,陛下决定出兵,就是打算给他们一个教训!”
李宽苦着脸道:“我正是为了这件事情烦恼!听说陛下有意让侯君集出征吐谷浑,还说他骁勇善战,谋略非常,一己之力就能给吐蕃一个教训,还有人说什么‘廉颇老矣’,满朝文武之中,只有侯君集一个人可用,师傅你是知道的,我跟侯尚书一向不怎么对付……师傅?”
李靖听着李宽的话就变了脸色,手中的筷子也掉了,一旁酒杯也被打翻,只不住颤抖着嘴唇,喃喃道:“廉颇老矣?廉颇老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