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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问心(1/1)

李宽这会儿说的话真真假假,毕竟李世民一开始的确考虑让侯君集出征,其余一切细节都因为涉及禁中语,他不能明说,只能一时“口误”,刚好挑动了李靖的神经。

“在场还有哪些人,难道所有人都认为只有侯君集可以统帅大军么?徐世绩呢?程咬金呢?尉迟敬德呢?”

听着李靖着急的话语,李宽故作委屈到:“师傅是知道规矩的,我不能说,只能说徐伯伯的确举荐了师傅,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有人说,师傅早已向朝廷奏请挂印,又上了年纪,看来是有心颐养天年,就不好再惊动你了。”

一听这话,李靖就是大怒,拍案而起冲向一旁的兵器架子,抽出一柄陌刀就挥舞起来,看得一旁的学生们目瞪口呆,李宽则是微笑瞧着师傅演武,直到李靖一套刀法耍玩,连口粗气都没喘,只瞪着李宽,道:“你瞧我这刀如何?”

李宽心领神会,道:“师傅宝刀不老,只是陛下急着出兵,恐怕这会儿已经快把领兵的大将人选给定下来了,眼瞧着侯君集再立大功,恐怕徒弟今后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侯君集?哼!”李靖一瞪眼,抓起李宽就朝着禁宫走去,留下一众学生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其中自然有李宽言语挑拨的功劳,背后也还有李靖跟侯君集的恩怨,当年李靖担任主帅,带领侯君集等人镇压吐谷浑时,侯君集就一直认为自己的功劳要大过李靖,回朝后论功行赏,他背地里也搞了不少小动作,李靖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意跟他计较而已。

加上侯君集本人也有些张扬,一点点功劳都要向旁人吹嘘许久,想不起来沉默的李靖就愈发受到忽视,朝堂中尽是一片吹捧侯君集的声音,久而久之李靖对侯君集也生出了反感,如今一听陛下有意让侯君集领兵,却把当年的主帅撂在一边,心中愈发不忿,这才被李宽激怒。

两人冲入禁宫,守宫的兵将竟然不敢阻拦,一时来到内朝殿宇之中,才见李世民跟徐世绩、程咬金、尉迟敬德等人围着一个沙盘,正在低声讨论,李靖一见此景,顿时声如洪钟道:“陛下!臣李靖请缨出征吐谷浑!”

李世民惊讶地看向怒气冲冲的李靖,又看一眼他身旁的李宽,顿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才笑道:“李药师不要着急,朕还在与几位老将讨论战法,至于领兵的人选,稍后再说。”

李靖闻言看一眼沙盘,顾不得生气,就着急道:“陛下,吐蕃侵犯吐谷浑,大军只怕还在吐谷浑西南试探,如此单刀直入,只怕吐蕃前哨闻风而逃,到时候大军深入吐谷浑,一旦生出变数,后果不堪设想,怎么能这么用兵!”

徐世绩瞧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沙盘,恍惚间似乎瞧见了那个驰骋沙场的李药师,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道:“那依你所见,又该如何?”

李靖这会儿已经沉浸在战术之中,闻言随口答道:“至少应该兵分三路,一路直入吐谷浑正面迎敌,以免从北地南下围追堵截,还有一路囤于南诏,与深入主力形成策应!”

说罢,李靖又想起自己这趟来的初衷,连声道:“陛下,吐蕃乃大唐心腹大患,对付吐蕃万不可轻敌,臣自请出征,为陛下肝脑涂地,请陛下恩准!”

李世民闻言与徐世绩相视一笑,道:“先前你向朕请求挂印,朕一直没有应允,就是知道大唐离不开李药师,总有一天,李药师还要为朕率兵征讨四方,如今你总算肯出山,看来这一仗必胜无疑了!”

李靖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打破了之前“挂印”的誓言,转念就发觉是中了李宽的计,顿时扭头看向李宽,才见他一脸笑意,道:“有道是‘请将不如激将’,师傅恕罪,容我再说一句,难道师傅真的甘愿放弃沙场,放弃领兵么?”

“废话,我自然……”李靖说着说着就怔住,不由得在心里生出怀疑,自己真的愿意挂印,从此归隐么?那么之前自己怎么会发自内心地说出愿意领兵打仗,又怎么会在沙盘上驾轻就熟地布置出战术?

人不能欺骗自己,李宽先前对李靖说的那些话,既是激将之计,也是问心之法,如果李靖真的心如死灰,对军事彻底失去了兴趣,不再想驰骋沙场,那么他自然不会中计,也不会跑来禁宫慷慨陈词,如果真是这样,李宽就不会执意要求李靖出征,反而愿意为了让师傅安享晚年而放弃随军的打算。

然而李靖的内心不允许他就此归于沉寂,早在听说吐蕃侵犯吐谷浑之时他就躁动不已,只是受困于“挂印”的誓言,受困于心中的心魔,一直没有出头,反而将满腔的躁动都强行压住,自我欺骗说朝中自有能人,用不到自己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家伙了。

借由李宽的激将法,李靖先破誓言,再破心魔,如今在李宽的诘问之下,他总算弄清楚了自己内心真正想要的东西,一时间眼中有了光彩,腰板也挺得笔直,道:“我李靖生是大唐的武将,死是大唐的英魂,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启奏陛下,臣李靖,再请出兵!”

听着他直抒胸臆,李世民眼中也有泪花,道:“大唐有李药师这样的忠臣良将,何愁江山不稳,国祚不长?此番迎战吐蕃,扬我国威,舍李药师还有谁人?”

徐世绩在一旁也感慨非常,李宽这小子真的不同凡响,如今李药师自破心魔,重整旗鼓,气势更胜往昔,吐蕃人这次是惹上大麻烦了!

李宽则是笑嘻嘻上前,拱手道:“陛下,如今有了李大将军出马,此站必然无往不利,还请陛下兑现承诺,允许我随军出征吧!”

李世民深深看他一眼,随即爽朗笑道:“好,就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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