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遇与变故（1/1）
午后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轻轻洒在木质书桌上。
房间的角落里，一台老式风扇轻轻地摇摆着，发出“嗡嗡”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草清香和铅笔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黎汐坐躺在木床上，靠着墙正拿着一本，时不时还会瞄一眼在书桌上拿着彩铅涂鸦的林绫。
柔和的光线映照在林绫稚嫩的脸上，眼神里透着专注和认真。他的涂鸦过程持续了很久，尽管脸上流露出疲惫的神情，但依然坚持着。
草地和天空是画的背景，随着两大两小的四个人物绘制完成，林绫举着他的作品兴奋地跑到黎汐身边。
“姐姐，我画完了。”
林绫坐到床边，拿着画纸推了推黎汐。
似乎早就对林绫的举动有所准备。黎汐将手中的扔在一旁，对其微微一笑，道：“是嘛，来让姐姐看看画的怎么样。”
接过画纸，黎汐仔细地欣赏着林绫的画作。
画中的内容比较简单，蓝天之下是一块碧绿的草地，左边有一棵长满苹果的大树，树下则是简简单单的四个火柴人。除此之外也没其它内容。
“这是爸爸和妈妈。”，指着画上两个大一些的火柴人，随后又指着两个小一些的火柴人道：“这是姐姐和我。”
黎汐点了点头，她注意到林绫那憧憬的眼神，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看着画上手牵手的几个小人。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对爱的渴望，就像沙漠中的旅者对水的渴望。
回想起姐弟二人相遇的那一天，至今已过去完整的一年了。
今年的暑假黎汐已满十二岁，而林绫还只有八岁，两人相差四年光阴。而这个暑假过后，小学毕业的黎汐也将去往城里念初中，因路途关系也要被安排住校。
想着以后自己不能再每天和弟弟见面，黎汐时常感到莫名的失落。
回过神来，黎汐看着画中的场景，不由得心生另一个念头。
“小绫，你画的很棒哦。不过还是有可以改进的地方，姐姐来帮你改改，好不好？”
黎汐摸了摸林绫的头，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随后看了一旁书桌上的笔盒，示意林绫去取。
不一会，林绫又带着笔盒回到黎汐身旁。黎汐不紧不慢地从中取出一绿一蓝两根彩铅，开始在画纸上动笔。
只见原本代表着“父母”的两个小人在黎汐笔下已被涂抹成了天空和草地，很快画上就只留下了“姐弟二人”，以及天空和草地交融的背景。
“看，这样就完美了！”
黎汐带着满意的笑容将画展示给林绫看。
在对方困惑的目光下，她拉住林绫稚嫩的双臂，一把搂入自己怀中。
“姐姐？”
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微妙起来。黎汐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香味，清新而温暖，像春天的花香和夏天的微风交织在一起。
林绫抬起头看着黎汐的眼睛，那美丽的眼睛里充满了亲切和关怀，似乎还流露着一种别样的情感。
“暑假结束姐姐就要去城里上学了，可能会一个礼拜才见一次面。”
忧愁的神色逐渐显露，二人相互注视之下，黎汐忍不住地问道：“到时候会不会想姐姐啊？”
林绫没有回答，只是把头埋进姐姐的衣领里。他的身体紧绷着，偶尔微微颤抖，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见此情景黎汐也是心生诧异，问道：“怎么了小绫，有什么心事吗？”
林绫摇摇头，道：“我当然会想姐姐啊，只是姐姐要是不在了，爸爸可能会对我更凶了......”
随着林绫话音一落，黎汐愣住了。
一些不好的记忆涌上她的心头，此刻的心情就像是被骤然打破的平静湖面，涟漪迅速扩散。
在黎汐的印象里，黎付军的关心真可谓是无微不至，从小到大甚至没有责骂过自己一句话。本该是一个慈爱的好父亲形象，但只是对她一人而言。
自打周晓芳和黎付军组建重组家庭，他们在一起已经生活了完整的一年。
黎汐和周晓芳的关系尚且不错，放到普通的家庭里也是再正常不过的母女关系了。可林绫和黎付军貌似还不能用父子来形容，尽管林绫从见面那天之后一直都是称呼黎付军“爸爸”，但后者却很少回应。
弟弟是我们家的拖油瓶，这是黎付军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但黎汐从来不会这么想，他和自己一样，也是一个孩子，需要被爱和关怀的孩子。
时常看到父亲对弟弟施加的压力，那是一种无法承受的痛苦。
吃饭时不让夹肉，有时甚至不让上桌。每逢节日也不会收到任何礼物，尽管自己的新衣服多的塞不进衣柜，但也很少给弟弟买双袜子。有关学习方面，自己的兴趣班都已经结课十几门了，但弟弟每次放假却哪也不许去，经常被要求包揽一天的家务活。
黎汐不止一次地告诉父亲，他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可黎付军总是明面上答应，但不会做出丝毫改变。直至有一天黎汐把自己关房间里绝食几天过后，黎付军才稍有收敛。
若是因为林绫和黎付军并不是血缘上的父子，尚且还可作解释。不过更奇怪的是周晓芳对这种行为不加阻止，似乎还有些默认了。
听说林绫的生父早在他四岁的时候就和周晓芳离婚了，独自一人去向大城市，至此不知所踪。
按理来说，一位单亲妈妈独自抚养了儿子三年，应该对其更为关爱才对。可自打再婚之后，周晓芳对林绫的照顾也仅仅在其生存方面，其它一律不过问。
......
时间回到半年前。
那是一个阴雨连绵的夜晚，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屋内，沉闷的气氛更增添了几分压抑。窗外的雨滴打在玻璃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像是在敲打着这个不算和睦的家庭。
林绫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厨房，尽管还带着浓重的睡意，但更为强烈的饥饿感提醒他必须来找些吃的。
他打开灯，翻开了橱柜门，里面也只有一些已经变冷的剩菜剩饭。往旁边瞧去，不大的碟子里倒是还留着几个已经干瘪的馒头，看样子已经存放了有段时间了。
林绫拿起一个馒头放鼻前闻了闻。他的动作很轻，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但还是无法掩饰自己的饥饿感。
一口咬下去，没能咬动，这块馒头已经硬的跟石头一样。
他叹了口气，环顾四周，下一眼便看到了一旁的水槽。林绫没有多想，走过去打开水龙头，拿着馒头在水中浸泡着。
几分钟后，感到馒头在手中变软了些。他试着塞入口中，终于是能咬得动了，虽然味道属实不怎么样。
“小绫？”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林绫背后传来。
林绫打了个激灵，手中吃到一半的馒头也顺势掉落在地。回过头看去，穿着睡衣的黎汐不知何时已站在了自己身后。
“你在干什么？”黎汐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掉落在地上的半个馒头。
林绫此刻还没回过神来，看着黎汐的眼睛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肚子饿了，就来找...找东西吃......"
黎汐看着面前的水槽，指着地上的湿馒头道：“就吃这个？”
此刻的林绫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不知道回答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你没搞错吧？这东西简直就是给饲养的家畜吃的一样！"黎汐生气地问道：“冰箱里不是有面包和牛奶吗?"
这点林绫当然是知道的，但那并不是给自己准备的，带着委屈地说道：“爸爸不让我吃那些。”
气氛凝固，就像被冷空气瞬间包裹，使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僵硬。这样的感觉让人压抑，无法呼吸，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真是见了鬼了！”
黎汐少有的怒气上涌，随后便拉着林绫的手把他带到自己房间。
房间里的光线很暗，只见黎汐从床头柜里拿出一袋饼干，打开灯，然后坐在林绫的对面。
“给，快吃吧。”黎汐说着，把饼干递给林绫。“以后要是饿了就来找姐姐，想要吃什么就和姐姐说，知道了吗？”
看着黎汐专注自己的眼神，林绫点了点头，随后开始慢慢地吃起来。黎汐则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她的眼睛像黑色的湖泊，宁静而深邃。
对于林绫来说，姐姐是他的守护天使。她的笑容如同春天的阳光，明媚而灿烂；她的眼神如同冬日的暖阳，温暖而舒适。
当天夜里，林绫并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在黎汐的怀抱里迎接了第二天的清晨。
当然了，对于他们年纪的孩子来说，这份爱是最纯洁无瑕的。
自黎汐上了初中后，抛开寒暑假而言，两人也仅在双休日能有段相处的时光。在这期间，黎付军貌似对林绫的态度缓和了些，虽说谈不上亲近，但总算是没再对他有所虐待。不过林绫也清楚这一切的缘由。
依稀记得黎汐升学的前一晚，她待在了父母的房间几乎到了后半夜，最终才是在黎付军接连的答应声中回到自己房间。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间又过去四年时间。
此时的黎汐在读高二了，而林绫也已经年满十二岁，来到了小升初的阶段。
要说在这四年里，唯有每个星期五的傍晚才是林绫最开心的时候，因为那是黎汐回家的日子。
在那一天，林绫总会在放学后守在自家大门口，看着墙上的时钟计算着时间。
他知道，当那扇门打开，他的世界就会再次明亮起来。这种感觉，就像一颗挂在天边的半透明珍珠，在黄昏的余晖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每当黎汐拖着行李箱打开家门，迎面而来的便是林绫对自己亲切的呼唤，随后便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如今的林绫已经也是将要进入青春期，相比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明显长高不少。同样也少去了些许的稚嫩，换得了一丝俊俏活泼的神采。
他们之间的相思之情，就像一条清澈的小溪，无声无息地在他们心中流淌。在电话线上倾诉着彼此的思念和成长，在周末的相见中拥抱和欢笑。每一次的相见，都是他们心中最珍贵的宝藏。
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呢，就这样在相互依偎中共同成长。
但命运转折，往往是一瞬间的事，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无法预料也无法抗拒。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林绫坐在挂满气球和彩带的教室里。台上的班主任正在演讲着未来的希望以及对同学们的祝福，台下则是喧闹成一片。
今天正是林绫在小学的最后一天，也就是毕业典礼。
相较于吵闹的同龄孩子，林绫就显得安静许多。虽然他同样满怀欣喜，但与他人完全不是一个频道。
高中的学期要比小学要长一些，林绫是结束了在小学的最后一个学期，可城里的黎汐还没放暑假呢。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是星期五，也就是黎汐回家的日子。
林绫满怀期待，熬过一个小时，终于是迎来了彻底解放。
他背起书包，正如往常一样独自回家，却在这时被班主任叫住了。
班主任对他说：“你妈妈刚刚给我打来电话，说是她今晚和你爸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处理，晚上不回家了。他们让你回家后自己吃点东西，估计要到明天才能回来。”
对此林绫没有什么情绪的变化，只是简单地回答了一个“哦”字。
他早已习惯一个人过夜了，黎汐在城里读书那会父母也时常会因厂里赶工期而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
来到校门口，林绫朝四周望去，这一天来接孩子的家长数目是最多的。只是眼下他们之间似乎还在交谈什么，内容并不隐晦。
林绫从人群中穿过，只听得他们在谈论着车祸之类的一些内容，对此他倒是不感兴趣。
“唉唉，你看刚才的报道没有，我们镇上那辆城镇往返的大巴出事了！”
“啊，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在山路边上，汽车爆胎失控了，整辆车直接从一旁的护栏边上冲了出去，掉下山崖了！”
“天呐，这是真的吗？”
“你看新闻啊，消防队已经赶过去了，现在还在实施救援呢。就是不知道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还有没有幸存者，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