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前夕（1/1）

北渊对于别人的劝诫和诅咒充耳不闻，只是神色悲戚地站在天使族神殿前。

“北渊，你身为恶魔王不能一直站在天使族神殿。”

北渊对于伊丞的话不做反应，就站立仰头直视着神像，伊丞攥紧的拳头松开，长叹过后转身离开。

霍林沉默地走进来，伸手抓住北渊想要将人往外拖，可是北渊被出去又会跑进来，他们防不住。

最后，忍无可忍的计凌派人将北渊丢出天使族基地。绳索困住四肢，身上的魔力凝滞，拳脚落在身上刺痛神经，北渊无力地承受着一切，他不能还手，也不想还手。

被丢出基地外的北渊伤痕累累，手撑着地艰难地想要起身，可是手好像断了，撑不住身体又无力的倒下，公子羽扶起他，他站起身后挣开搀扶，发红的眼睛一直盯着天使族基地的大门。

暴雨来的突然，冲刷地上的泥泞带来泥土的芳香，身上的伤口被雨水带走血腥，皮肉泛白外翻，身上的衣物千斤重，坠得北渊身体摇晃。

北渊看着越来越模糊的大门，浑浑噩噩的思绪飘远，回到了恶魔族宫殿。

“等等。”

快要起身的公子羽听到北渊的声音重新跪下，低着头听吩咐。

“如果我被所罗门擒住，你不用回来救我，只用找准时机，协助计霄即可。”

“是。”

“下去吧。”北渊招招手，公子羽拱手后离开。

北渊看着殿顶的夜明珠，眼神迷茫，卦象显示他的生死线渺茫，而计霄的生死线为必死。他不认为计霄打不过所罗门，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北渊小儿，是不是为得不到美人而忧愁。”

来人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所罗门身上带来一股恶心粘腻的气味，让他眉头紧皱。

当他知道所罗门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打不过他，因为他身上积蓄几千年的魔力，不是他这个开始修行几年的恶魔能比的。

计霄能打过他，也是因为神力和魔力本身就是相克的，更何况计霄所学的书卷都是天使族历代的心血和积累。

“你不知道计霄现在正在换心脏吧，把心挖出来……”

北渊不相信所罗门的话，好端端的怎么会换心脏呢。可是记忆珠里的画面，是计霄的心脏被剜心，换上封印所罗门的三叉戟分身。

带血的心脏还在跳动，被夷边老头冰封，吩咐小童带出画面。

红色情丝被抽离，丢入火盆，火舌舔舐吞咽，情丝化为灰烬。北渊的神情不再平静，带上愧责。

所以因为自己闯入幻境，动情的战神就要剜心抽情，想到伊丞上次的话语，是自己将祸害送到她身边。

“王，需不需要属下将您送入幻境。”

“您可以在幻境里做现实中不能做的事情，不会伤害战神，战神也不会知道。”

想到那日的情景，本是犹豫的自己动了心。北渊知道自己被人蛊惑了，心里的刺疼感更明显，是他害了计霄。

她动了情，天使族的神不再庇佑她，所以她的生死线是必死。

他被所罗门踩在脚下，剔去魔骨，背后的皮肉划开，魔骨上相连的经脉和血管撕开，身体上的疼痛让他不受控地抽搐。

那瞬间，他的脑子浮现一个想法，看到所罗门手中的冰玫瑰，这个想法形成。

他抢夺冰玫瑰，眼睛被花朵刺伤，鲜血溅到花枝上，带去一缕记忆，通过所罗门带给计霄。

【四列三行，九十九页。】

他每日折磨，小心谨慎地将血液洒在宫殿内的各个角落，形成一个阵法。

可以杀死所罗门，也可以避开计霄必死的命运，只不过代价是自己的命。

可是为什么，活下来的是自己。

一个人独自在深渊受辱即将死去，突然找到了愿意接纳自己的人，感受到了从未接触过的阳光炽热，会格外想要占有那抹炽热。

疼痛伤口上的爱抚，那碗温热的白米粥，眼前翻飞的白色布帛，还有在严寒中温热柔软的身体……

一切都没了，他甚至不能留下关于她的记忆。

躺在冰棺中的人双眼紧闭，血泪滑过眼角滴入鬓角。

“没有办法吗？”公子羽看着躺在冰棺里的北渊，那天在天使族昏迷过去后就一直醒不过来。

“我确实没办法，王自己不想醒过来，而且就算经过神雨的洗礼，王身上旧疾仍会复发，现如今，陷入沉睡是最好的办法。”

“嗯。”公子羽带着魔医离开，殿内就只剩下一座冰棺。

计霄在献祭的短暂间，眼前滑过平生的记忆。

父亲的冷漠，母亲的哭诉，长老堂孤独的看着别人玩闹，到最后竟是那一院子开得娇艳的红玫瑰。

她从人族回到军营时，曾翻开过书架四列三行的书，翻到九十九页是一个以灵魂献祭地狱的阵法，可以将所罗门的身体和灵魂统统杀死。

可是消息闭塞的他不知道所罗门用了阴毒的杀阵。每日流连烟花巷柳之地，只不过是在寻找他的祭品。

那里的人，贪欲，性欲都极重，是最好勾引地狱使者打开阴门的诱饵。

在一阵权衡过后，计霄率先下了宣战书，所幸所罗门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没有足够的诱饵将地狱使者召出来，不然他们将无法抵挡。

她分出最后两缕魂魄回到天使族基地，因为灵魂虚弱还迷了路，过了好几天计霄才回到天使族，看着面前沧桑的计凌，一时无话。

“计族长，我已观过日星，在某一个节点天使族会独立到另一个空间。”

“你需要做的就是带领族人做好准备，到时避免慌乱和伤亡。”

“那战神，你还能回来吗？”站在身旁的蒋云韶抽噎着开口。

“生死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为天使族战死，是我的宿命，也是我的荣幸。”

话毕，灵魂消散于天地间，无息无踪。徒留两人在堂内悲伤悔恨，为什么那时候不能再多关心关心她……

一人换天下本就不公，而神对于她的惩罚，就是除了天使族，不会有人记得她，即便她救世人于苦难，也不会被人歌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