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山神（1/1）

我一打开房门，便看到了收拾齐整的老胡，他还是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不过和昨天那件不同的是，这件风衣的材质是皮质的，上面还带着一圈毛绒的领子。

老胡一见我开门，便为我指向了一旁的两人，兴奋地向我介绍。

“昨天葛师傅回车队后提了遇见我们俩的事，然后那边那位洪师傅愿意带我们进山！”

我顺着老胡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正是葛诚面带笑意地站在不远处的拐角，而他的身边正站着一个脸色阴郁的矮胖男人。

那个矮胖的男人就是洪师傅吗？他的脸总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望向了老胡，老胡则向我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招呼着两位进到我的房间里来。

葛诚摆了摆手示意老胡不要客气，然后一手牵一手推地拉着洪师傅进了房间坐下。

“葛师傅，这洪师傅的哥哥，你确定那天是跟着我们的人进了山？”

三人刚坐下，老胡便带着笑意询问了葛诚。

我的目光始终盯着洪师傅看，他在听到老胡说这话时，眼神里不禁闪过了一丝慌乱。

“胡先生啊，你是有所不知，这遮龙山里的情况非常复杂，在咱们黔东南，有一处千户苗寨，不过那里的都是些早已开化的苗子，也叫白苗，而这洪师傅，他是从大山里跑出来的，他们的部落并不和汉人有什么交集，那天，他确确实实的是看到他的哥哥被那群穿黑衣服的人簇拥着上了车的。”

葛师傅喝了一口水，详细地说了起来。

“山苗？是黑洞苗？”

我的眉头一皱，发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

“对，就是你们遮龙山的汉人，经常说的匪苗。”

一直没开口的洪师傅抬头看向了我，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是个在遮龙村里长大的汉人孩子，遮龙村在从前就是个汉人所组织的村落，在小时候，我常听村里的人说”苗子妖“的故事。

在解放前，山里的苗人村落因为物资匮乏经常打劫那些过路的汉人行脚商，因为他们的手段残忍，抢货不说，还经常把被害行脚商的吊在树上供野兽啃食，所以被遮龙山里的汉人们称为”匪苗“或者“苗子妖”。

在解放后的几次剿匪后，这种情况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缓解，但每当有人进山一去不回时，大家在村里私下的议论中，都是说那人想必是上山糟了匪苗尸骨无存了。

“但其实......我们根本就没有能力去杀汉人......汉人有枪炮，不过是你们汉人侵扰了山神，成了山神的猎物！”

洪师傅没有抬头，只是静静地陈述着。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哥哥，还有我们的人，是遭遇了你口中的‘山神’才会失踪的？”

听完这话，老胡抓住了重点，向洪师傅询问起所谓“山神”的事。

“不可能，黑洞苗的孩子从小就是山里的猎手，我们从小就被教导了怎么避开山神的踪迹，如果是我哥哥带路的话，是不可能碰到山神的！”

听到老胡这么问，洪师傅似乎有些着急。

“你说的山神，它是不是长得......像个黑泥鳅？”

我突然想起了昨晚的梦，月娘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但却没有完全向我形容清楚，我只能把月娘的话再重复给这个洪师傅。

“不，你在亵渎山神！山神和我们一样，用两条腿走路！但是它们会吃掉那些对它们不敬的人！尤其是你这样的汉人！”

洪师傅带着仇恨冲我喊道。

“哼，你这么信山神，还要跑出来，为汉人工作？”

我冷冷地嘲讽，看来这山神和月娘提到的泥鳅不是一个东西，但洪师傅却在我这么一激下越来越激动了，在剑拔弩张之际，葛诚出来打了圆场。

“嗨，老洪，你看看你，又急了，你昨晚还说，跟着他们两个进山，能找到你哥哥呢，你快说说，这遮龙山你打算怎么带他们进去？不会是就坐着你那辆三轮车吧？”

洪师傅的情绪微微收敛，他跳下了椅子走到了窗前的桌子面前，指着窗外能看到的，穿城而过的河流向我们说道。

“顺着这条河，这条河是从山里的走龙河流出来的，顺着这条河走，不要走大路，走大路的话，会被大山给吃掉！”

会被大山吃掉？我狐疑地看向了老胡，他也是一脸的不解。

“小的时候村里的老人讲过，遮龙山是活着的，当它饿了，就会降下雾，那时候，进山的人都会被吃掉。”

洪师傅看出了我们俩的不解，向我们解释着一个在黑苗中口口相传的古老的传说。

但他的话让我更摸不着头脑，我在大山里生活了十几年，也未曾听说过什么大山会吃人的传说，倒是那山神，我会听到村里的大人在孩子淘气或者不睡觉的时候来吓孩子用。

而老胡，似乎提取到了这个传说的精华。

“顺着水走是对的，在风水学中，山川和水流的走势影响着一方的地脉，人类自荒原中走向部落，再搭建村庄，没有一处是不靠近水源的，在生活、农业、畜牧这些生产活动中，这些都是离不开水源的，如果是顺着水源，我们一定能走到遮龙村！”

老胡的分析非常有道理，因为在我的记忆中，遮龙村的门口的确有一条小河，上面还有一座桥，桥的下面还悬着一把剑，据说是作辟邪之用的。

“这样，时间还早，洪师傅，你先回去，我们俩稍作准备就去找你，咱们到时候就出发。”

老胡说着还拍了拍葛诚的背，又从包里摸出了几张红红的票子塞到了葛诚的手里，葛诚虽然嘴上推搡着，但抓着钱的手却死死的没放开，推搡着几回便将那几张百元大钞收到了口袋里。

送走了葛诚和洪师傅，老胡突然收敛了笑意，换上了一幅严肃的神情对我说：“黑苗人的山神，可能是僵尸，不是一只，是一群僵尸！”

“什么？”

老胡的这句话让我有些被吓到，从小到大，我所见过的僵尸只有自己家义庄里的喜神，我也见过喜神暴走时的恐怖模样，如果真是老胡所说的这样，这遮龙山里存在的是一群一群的僵尸，这次进山就凭我们俩，多半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