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做梦有风险,造梦须谨慎(1/1)
“你们吃人,是生吃还是煮熟了吃?”我站起来,觉得有一只小虫子在嘴角爬,用手背擦了一下,是血。
“应该是生吃的……我没有看到厨房……”
所有的邹宝琼围拢过来,我就是漏斗的中心,形成的旋涡围着我慢慢地转动。无论怎么转,看到的永远都是一个人的脸。这么多分身是怎么来的?
我拍了一下额头,我的灵感枯竭了,这个梦境不应该这样发展。
我不是绿巨人,我没有如此执着不二的信念支持我完成一场“一打多”的战斗。从一开始的对话,就是矫揉造作的。
而邹宝琼们,却在有条不紊的按照需要推进剧情。
好吧!那就重新再来一次。
我已经被邹宝琼们淹没。他们的指甲泛着金属的光泽,肉眼可见的生长。我已经感觉到指甲嵌入肌肉的疼痛了。
在真实之中,对肌体的伤害都会产生痛觉。梦只是思想而已,不存在实质性的肌体伤害,但是这种痛觉确是真实存在的。这就是大脑对肌体的欺骗。如果不能及时纠正梦境走向,“欺骗”也会造成实质性伤害——认知性偏差(比如,梦中被一颗子弹击中。一旦大脑把这种认知固化,就算你醒来,也会认为有一颗子弹留在了肢体中。你离变成神经病不远了。做梦有风险,做梦需谨慎哦!)
既然开端不好,那就推倒重来。
我挣扎着探出头来,努力举起手,打了一个“灭霸的响指”,产生的涟漪冲荡,邹宝琼们顿时灰飞烟灭。
我去!这些邹宝琼竟然是我想象出来的……
……我转过身,缓缓地降落在神龛的旁边,四下无人。神龛里的鞋子吸引了我,那应该是一个女孩儿的鞋子。
邹朗倩举着一把伞,轻轻地走到我身边。
“是不是想那个女孩儿了?”邹朗倩说。
——我立刻意识到,这一次的梦境走向并不在我的掌握之中。邹郎倩说的话,并不是我想说的。
我不能把话题引向“那个女孩”,因为我对“女孩”无感。在“女孩”方向上,无论我的梦多么天马行空,最后都会丢掉“方向”,我会在梦境中迷失自己。(所以,做梦不是“任性而为”。)
“你不认识我了吗?”我回答说。我俯视着那把伞慢慢移到一边,邹朗倩玉瓷一样的脸渐渐地露出来。
她的眼睛比初见时更加明亮,还带着一点令人哀恋的无辜。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邹朗倩说。
我微微地笑了——这张美丽的脸,可以欣赏好一阵子。我早就想到了她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没办法,不解决这个问题,“剧情”无法推进。
(有人在争夺梦的控制权!)
“你是说慧美琳吗?”我说着拿掉了邹朗倩的伞,插进去一句很“男主”的话“老举着一把伞做什么?不累么!?”然后一脚把伞踢到一边远远的,“我大老远的赶到这里,不问我‘渴不渴饿不饿’,开口就是这些问题。你不烦吗?你不烦我烦!告诉你!慧美琳跟我没有关系?人家根本不爱我!我也不爱她!!你不知道我爱谁吗?!”
我故意与她扯上一点暧昧。谁让她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来着?
邹朗倩委屈地摇摇头。
她不说话正好。剧情由我控制着向前发展。
“去房间里吧,你已经好久没让我去你的房间里坐一坐了。”我把手搭在邹朗倩的肩上,环住她的脖子,这样她的半个身子就处在了我的拥抱之下。
我认定第三个房间就是邹朗倩的房间,然后就“挟持”着邹朗倩向房间走去。
“我记得你父亲在家的,我怎么没看到你父亲?”
“他正在接待客人!”邹朗倩回答说。
“这里除了我,还有别的人来吗?”我问。
“有一批建筑工人,正在开挖隧道,他们的技术非常高超。他们说,只要隧道建造完成,我父亲就会成为这个隧道的管理者。”邹朗倩说。
我不能理解邹朗倩说的话,搞不清楚什么“隧道”“建筑工人”还有什么“隧道管理者”……是什么意思!
“往下挖隧道吗?”我问,“在房子的……下边?”
“我不懂!”
“方向也不懂吗?是‘朝上’还是‘朝下’?”
“朝上的!”邹朗倩说。
登上门廊,石头铺就的地面光鉴照人。邹朗倩的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声响,传播到门廊的尽头,折返回来,变成一只小青蛙的叫声。
隧道有穿山隧道,海底隧道,地下隧道……往上挖的隧道是什么隧道?
空中电梯……?
大刘的时代早就过去了,造空中电梯做什么?
难道是传说中的“时空隧道”吗?我去!
“讨厌!简直就是鬼宅!!早晚我要把这个房子拆了。”我完全把自己变成了这里的主人,或者说是邹朗倩的主人。
我驻留在门廊下,没有进入邹朗倩的房间。我实在无法想象邹朗倩的房间里面的样子。所以我不能在梦里把它营造出来。如果我强行营造,就会有一团黑笼罩在眼睛的上方,她的房间就会变长,变成一条长长的隧道,在隧道的尽头,有一点亮光——这是邹朗倩的房间里唯一的明亮空间——我在这条黑暗的隧道里永远向着那一点亮光前进,直到我把邹朗倩的房间营造完成,我才能走出隧道,进入房间。这种梦造非常危险,极有可能永远的陷入隧道之中,走不出来。即便是被动唤醒,醒来心里也是一团阴影。
还有就是,如果邹朗倩的房间是“现成”的——不是我营造出来的——进入邹朗倩的房间,就等同于交出了梦的控制权。
(做梦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真正像我这样会做梦的人,没几个!)
邹朗倩说:“去房间里吧!我给你泡茶!”
为了拖延时间,我说:“稍微待一会儿。我感觉这棵构树又长大了些。你说,要不要把它砍掉?”
“为什么要砍掉它呢?它活的好好的。”邹朗倩说,有点撒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