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长传院（1/1）
出师未捷先被擒。
“我说我只是想帮你开窗，让膳房透透气你信吗？”
“老话果然是有些道理的！”钱如兰痛心疾首地指着明明吃饱喝足离开膳房，却不到半个时辰又悄悄折回来的宫秦，“果真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本来宫秦只是想自己找些点心带走，为了不惊动钱如兰被念叨暴饮暴食，还特意准备翻窗户进去。谁知道刚到窗口，窗户就骤然打开，和钱如兰来了个四目相对。只见她抬着一锅冒着热气的菜，显然是准备放在窗台风干纳凉。
“你这比喻大大的不妥！好妹妹！”宫秦毫不做贼心虚，义正言辞，“第一，掌星官的事，能叫偷吗？第二，不是我要吃，我是想带去给世子吃！”
“你要是能忍住不吃，我把苦茄坛子生吞下去！”钱如兰一个字都不信，“姐姐！不让你吃太多是为了你好！”
“我帮夙夙尝一尝咸淡也是应该的！吃一个没有罪！”不吃是不可能的。
“那你知道长传院在哪里吗？”
“额……”
端皇宫内域，长传院。
“吴早！要不要我帮你搬个床过来让你睡得更舒服？！”院内一处堂室，上首的夫子忍无可忍，把手里的铜笔精准地抛到下面沉睡的一个学子头上。
此人双眼朦胧地抬起头，是一个十来岁的男孩。
壑域吴家，家主次孙，吴早。
周围十几个学子或正襟危坐，或幸灾乐祸，都等着看后续。
“夫子，昨儿个看话本睡得太晚，您就高抬贵手，当堂室里没有我这个人吧。”
好好好，也不知道编个好听点的理由，说是熬夜挑灯看武册也好啊！夫子的无语写在脸上。
“马上都放午了！你从前面的武课睡到现在还没够吗！要不要一会儿我把午膳端过来喂你吃！”
吴早一听这话顿时清醒过来：“夫子！话可不能乱说！我武课何时睡过！？要是让彦师傅知道，我这旬就别想好好过了！”
吴早打了个冷颤，要是有人敢在彦夙的武课上睡过去被发现，那这一觉也不必再醒了。堂室里空着的几处桌子就是早上被彦夙抓走留堂的。
夫子气笑了：“怎么，彦师傅的课不敢睡，留到我的课上睡是吧？是我脾气太好吗？”
“哪儿能啊峥哥！院里谁不知道数您最温柔了！”
“少跟我套近乎！你这臭小子。”夫子摇摇头，本来就不多的怒火也散了，“你要是再睡，让你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温柔。”
夫子转身回到首座坐下：“都歇一晌吧，好好醒醒精神！吴早！给我上来。”
其他学子纷纷下座活动筋骨，相互攀谈起来。吴早则是马不停蹄地上前一屁股坐到夫子桌上。
“臭小子！毛毛躁躁的！”夫子望着被一屁股撞翻的茶杯只觉得刚熄灭没两分钟的怒火死灰复燃。
“大人息怒，息怒！”吴早语气谄媚，伸出左手正对茶杯，浅蓝色的光辉攀上指间，只见洒了一桌的茶水回流到杯子里。
此乃壑域吴家家传武法【无根之水】，擅控水，常年坐镇壑谷，治理水患。
壑域吴家【无根之水】、奉城齐家【万物生】、尊城赵家【坤灵御】并称句芒三虔首，共掌思稷谷。
吴早双手奉上杯子：“峥哥您喝茶！”
“拿开，你自己留着喝吧！”
夫子合上纸扇，敲了敲他的脑门。清俊的眉眼露出一丝笑意。
“看来你只是在武课上如老鼠见了猫，却不把武法讲放在眼里，想来你已经敢把你大哥的话当作是耳旁风了。”
武法讲，专门给长传院学子讲授各种武法。授课夫子齐峥，出自奉城齐家，乃是风行副将齐溦的二弟。因着齐家和吴家的关系，齐峥和吴家长孙吴恪，也就是吴早的大哥是发小，算得上是一起看着吴早长大的。
“完全没有的事，您这话就说的太严重了。上课睡觉这种芝麻小事就别跟我哥说了！求你了！以后您才是我亲哥！”长兄如父，吴家长辈大多常年在外治水，吴早完全是伴随着大哥的拳头和教育长到十一岁，“舟传那小子比我睡的还多！我压根儿没见他醒过，您怎么不骂他！”
吴早转头看到课间依旧趴在桌上蒙头大睡的舟传就来气，这小子连武课都敢打瞌睡，偏偏彦师傅还跟看不见一样！
“好好好，吴早！人家睡觉是因为武法有制！第一堂课就讲了！你都听到肠子里去了是不是！”齐峥这下是真气到了，用力一拍堂尺，“上课！全部回位置坐好！吴早滚到后门外边儿去站着听！”
宫秦刚走过来就听到这么正气十足的一句，仿佛她是闻声而来的教导主任。
十分钟前，钱如兰给她装了一盒子糕点，请了碧水宫另外一个宫人庞肃领她到长传院，庞肃送她到门口就回去了。宫秦看着气派的长传院毫不犹豫地踏进去，却根本不知道彦夙在哪里，便循着话语声想过来找人问问路。
宫秦走到堂室后门，看到个十来岁的小少年站着，显然就是被骂出来的吴早。
“嘿，小友。”宫秦挨过去靠墙并排和他站在一起，自来熟被动技能发动，“怎么被撵出来了，犯什么错了？说出来我给你评评理。”
吴早抬头看着宫秦，毫不见外，也不问她是谁，语气羞愧的说：“课上睡觉，还被夫子发现以前也没听课。”
“额，好吧。二审维持原判。”宫秦心想我要是夫子高低得请你家长来喝喝茶，“站好咯你！还不好好听课！”说罢把手里的盒子放到地上，也竖起耳朵听堂室里夫子讲些什么。
“世间武法千变万化，在座的各位大多都是武民世家子弟，武法自家族传承而来。谁能告诉夫子，除了传承，武法还能从何而来？”齐峥循循善诱。
“夫子，我知道！”座下一个学子急忙招手，得到示意后站起，“武法还可启脉后自创！”
“没错。”齐峥示意他坐下，侃侃而谈，“实际上，世间武法都起源于武民自创。当一项武法传承三代以上且至少三人拥有，我们便称之为传承武法。而通常传承武法都相对更加强大，当然，不是绝对。那么有人知道世间有多少传承武法吗？”
这下堂室鸦雀无声，座下学子都等着夫子讲解。
“【纵横榜】相信大家都有所耳闻，此榜于千年前由端朝学术大能组成的长传院权威部门——长传书房编制，并且实时修订，分为传承榜与流光榜。”齐峥也不卖关子，“顾名思义，传承榜就是记录传承世家的武法的榜单，而在座的大多数，包括夫子也是榜上有名。而有一件奇异的事至今也没能研究出结果：自传承榜编成以来，无论如何修订，世间传承武法从不多于365项。当某个武法断承于天地间，就代表着五十年内将有一个新的武法上榜。”
“就像有神仙严格地把控着世界的【虔】，此消彼长，分毫不差。”座下一个十来岁的女学子开口说到，面上是和年纪不符的沉稳。
“芯儿说的不无道理。或许以后可以加入长传书房研究出个所以然来。”齐峥表示赞赏，继续讲解，“我们再来说说流光榜。浩瀚星河，流光一现。自创武法之数如漫天繁星，数不胜数。因而流光榜只记录了在世的自创武法中综合最强的99种，榜单的变动也比传承榜频繁得多。”
座下的学生纷纷忍不住讨论起来，有些知道自家武法排名的也开始相互比较。宫秦在后面听的明明白白，【纵横榜】这个名称是从舟伶子哪里听来的。还没等她去问宫秦，就已经了解到了不少信息了。
“好了，各位回家自备一份【纵横榜】，我们下次武法讲再详细说说。记得要书房三十年前修订的最新版！别把家里积灰的老古董都带过来。”齐峥一拍堂尺，“放课！都去用午膳吧。”
待学生纷纷收拾布包相继走出堂室，齐峥看到一不足双十的俊丽女子和吴早从后门进来，身上穿的是内域宫妃装束。
齐峥心下疑惑。内域多有女子挂名为妃，以求方便行事他是知道的，相当一部分人他也认识，但迎面走来的宫秦他是真没见过，于是起身相迎。
“夫子好学识！半堂讲学听下来在下涨了不少见识！”伸手不打笑脸人，宫秦上来先夸再说，把齐峥夸的摸不着头脑，这不都是常识吗？？
一句话让老师对我无语。
“不敢当，不知您是……？”齐峥见礼，并朝旁边一言不发的吴早使眼色。
臭小子！平日里上蹿下跳，该机灵的时候又跟木头似的！也不知道介绍介绍！
“在下碧水宫秦妃。”宫秦不敢拿乔，又怕被撵出去，想了想弱弱的补充一句，“他们也管我叫那个什么……掌星官。”
末盏掌星官！
“原来是掌星大人！在下失敬！”齐峥当即拱手说到，旁边的吴早更是雷劈了一样张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