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无味弃之（1/1）

华严城果真如传言那般巍峨壮观。

自记事起，巫九华去过最繁华的地方就是花满楼，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听花满楼中请的说书先生讲述华严皇城内嫔妃皇子间的明争暗斗。

曾经，也幻想过华严皇城的样子，只是如今真正见到，没有其他情愫。

一入宫换了衣服，巫九华随着那人被传唤到大殿之上，说是有人求亲。

“九儿，恐怕咱们在这里待得不太长久啊。”

巫九华穿着通身橘黄色侍女衣装颔首伺候，现在与往常不同的是，多了许多让人不适的规矩。

那人千方百计成为公主，巫九华一直不知其深意，也更好奇她的背后究竟是何人如此神通。

只是，现下还没有机会～

“殿下让奴婢去哪儿，奴婢就去哪儿。”

昏暗的铜镜里巫九华似乎看见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低首含笑，又摇摇头，似乎在否定什么。

这皇城真是大啊，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巫九华才看到议事大殿的匾额。

待走近，排列整齐的军士各个身穿银白色盔甲，手持相似的不知其名的兵器，列阵左右。

“凡卉公主性情敦厚，才貌俱佳，犬子倾慕已久，望陛下应允婚事，以示我族昌盛之好。”

求亲的，年迈，想来他儿子并不是与那人苟合之人。

欺君，可是死罪。

只是不知，她又会如何应对。

范凡提起裙摆，似乎是下定决心般，不等殿上那人将话讲完，一路小跑冲进议事大厅。

随后一众奴仆原地跪拜，巫九华亦在其中。

“父王，女儿在民间流落之时已有心爱之人，且已私定终生～”

话未说完，契酋脸色阴沉铁青。

巫王可并不曾讲，还有这等败坏人族皇家脸面之事，还是在群臣之间被讲出。

“你先下去吧！”

契酋不等范凡把话讲完，就命人将其带了下去。

仅仅只是一面，却已是让一些年轻的臣子们倾心。

不久民间就已有传闻。

凡卉公主国色天香，泪珠儿一滚，更是摄人心魄，似天仙下凡人间。

只可惜不知便宜了哪家儿郎，公主落魄之时慧眼识珠，并两心相许，那容貌绝色的公主殿下竟为了那儿郎当众拒婚丞相家的翩翩公子。

晨光中，巫九华看着镜中还是毫无血色的脸，不免有些感慨。

握着手中青丝，一梳长命百岁，二梳永结同心，三梳偕老白头。

婚嫁之事，巫九华活了五十年，自是看过不少，只是从未奢望过，后面慢慢的，竟觉得这世间之人，或善或恶，均不能依靠长久。

情感是奢侈之物，大多被利用被冠以物质与依赖搀扶之美名。

凡卉公主婚嫁之礼盛重，传闻皇帝以二十万两黄金为嫁妆为公主铺就十里红妆，而那位被如此精灵一般公主委以屈就的人，竟是魔族皇子，魔族中亦是举国上下无不欢庆。

人族与魔族联姻，本是不祥之兆。

只是，似乎经过民间传言一讲，竟成了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了。

公主待嫁，巫九华并不熟悉宫中礼仪，也落得清闲。

“快，快请御医。”

巫九华本在御花园中逗弄荷叶下的鱼儿，却见有两三宫婢匆忙经过。她认得，那是那人身边的宫婢。

突然，巫九华觉得，自己的机会要来了。

公主殿中本是红绸遍布一片喜庆，此刻满宫里所有人都聚集在寝殿内，包括皇帝契酋。

第一次见到契酋的样子，看起来也就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形象，也难为他，还要日日听那人唤做父皇。

“公主本就身子虚弱，而今旧疾复发，竟来势汹汹，汗出如油，浑身似烈火灼烧，面上也隐见假妆之像，怕是回天乏术啊。”

御医跪在榻前，声音战战兢兢，那干瘦的身子也是瑟瑟发抖。

“奴婢或有法子，请陛下摒退他人吧！”

巫九华并不犹豫，反正她也喝自己血也不是一两年了，多上一两次倒也无妨，只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不消一会儿，寝殿内就剩下他们二人。

果然，一碗血液下去，那人神色更好些，有那么一瞬间，巫九华差点就相信她所说的话了。

“九儿，我～”

“殿下吩咐。”

听到声音，御医与契酋推门而入。

“禀陛下，殿下脉象趋于平稳，阳气渐升，阴气被遏，暂时无碍。只是这也只是一时之法，若要根治，还需～”

御医声音暂停，望向巫九华。

心里只觉咯噔一声，她不会要借用这身份权势要了自己的命吧？

“需要什么？”

“需要洛扬山中神草桂菱草，这位女大人想是修习道法之人，有起死回生之法，若有女大人相助，去洛扬山中将桂菱草带回，公主之恶疾则有痊愈之机。”

巫九华跪倒在地，始终不发一言，权势欺人，在花满楼时，她就知晓这一点，现在也是彻彻底底明白了。

他们轻飘飘的两句话，就会有一个人、一群人甚至所有人死去。

“奴婢必将竭尽所能！”

既然不能拒绝，那就欣欣然接受即可。

离开华严皇城的那天，巫九华迎着夕阳回望那高耸巍峨的城墙，那人倒也是拉着她的手万分叮嘱千分不舍。

洛扬山远看似是冰封之国，但巫九华却发现，越往上走，越是温暖，山顶更是四季如春般。

故而这里自是有许多珍奇异兽，巫九华并无武器傍身，一路上来自然是挑着绕开那些异兽所在之处。

山脉绵延千里，山这边便是入海平原，而另一边，则是北海，北海之外是何地界，至今无史料记载。

站在山顶，微风拂过，此处景色宜人，灵气充足，若能找到一处偏僻洞穴，不失为修养宝地。

“巫九华，你和你那母亲一样愚蠢。”

耳畔突然熟悉声音乍起，巫九华心下一惊。

一直以来，她的名字就是小九，姓什么？普通人家的儿女只配数字为名，哪儿来的姓？

巫？哪个巫？

这一刻，巫九华无比想抓住那人问个清楚。

可是范凡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那一掌力道雄厚，巫九华只觉满腔气道被推着向前，却又被胸膛挡住。

转身，看到范凡飘在半空之中，似乎是在施法，那手掌之间灵力涌动，巫九华似乎看见自己与范凡之间隔起一道气墙，那气墙逐渐扩大，直至将巫九华整个包裹在内。

她什么时候？难不成与自己血液有关？

那掌力灵力，与说书先生描绘也并无多大差距。

巫九华吐出的鲜血很快吸引周遭魔兽奔袭而来，霎时间，嘶吼声遍布整个洛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