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眼万年（1/1）

“小虾米，慢些，谂儿有些不习惯。”

看着一旁已经在小虾米背上呕出不少污秽物的木谂，巫九华有些心疼。

在木户木戈离开涣州前往华严城的几天后，巫九华带着木谂在去巫族上京之前，去一趟当初小虾米修炼的山顶。

修炼大关，化形，小虾米也算是遇到瓶颈了，作为那一块儿区域最厉害的神兽，巫九华也只自己和木谂过去也只是无济于事。

然则，巫九华自然是存了别的心思。一来，可为小虾米护法，难免趁着修炼大关多了许多捣乱的妖兽或者人；二来，让木谂学一学那修道之法，或许更好些。

终于落地。

适逢寒冬，此山顶处却因几处岩浆口的滋养，倒还是一副秋意盎然的模样。

“谂儿，此去西北五百里处有一处道观所在，你去之后，拜访一位名阴士郎的小道士，将我这封信予他，你应当便可留在那道观中，修习几个月再与我一道出发。”

巫九华顿了顿。

“若他不在观中，你便回来吧，不可在观中逗留。”

“九哥，若你有危险，大姐三哥定会杀了我的，道法修习不急~”

山顶微风轻拂，带着些许凉意，巫九华身后木剑上浅绿色剑穗也是一阵骚动。

“放心，小虾米在，不会有事！”

似乎是对着那躁动的剑穗而言，木谂虽不明就里，但是自从见到土麒麟那一刻起，就知道九哥并非见到那般简单，所做每个决定，不问原因，照做就是。

很快，木谂的身影消失在山峦之间。

小虾米所在山洞被设下结界，连巫九华自己也靠近不得。

不过离山洞不远处，有一处清水湖，湖中还游着几尾鲤鱼，是巫九华最喜欢去的一处所在。

来时有小虾米护送，自然是乘云驾雾，迅速非凡。巫九华想着就算是阴士郎不在观中，谂儿来回走走，路上并无人烟，骏马也是难得，又嘱咐其避开妖兽所在。

散散心也可，豆蔻年华的女孩儿，最喜爱到处游玩了，只是这些年都被自己的仇恨和小心翼翼拘着，也是难为他们。

左右要在此处大约住上几月，又馋桂花酒，巫九华索性在山顶处找起桂树来，可幸，在小湖不远处山丘后就长着一株。

只是，又没有器皿。

“我这儿有~”

正诧异间，巫九华回头看见在自己面前湖水中顶着一口小瓮的红鲤。

“你是妖？”

不对，这声音，应当是条公的，那~

想到自己还在湖中沐浴游玩的场景，巫九华脸上红晕乍起。

“嗯，妖，四百岁，可以饮酒了。”

读心？

木剑指着那条鲤鱼。

“这位姐姐？”

“我才一百来岁~”

“哦，这位妹妹？”

“你会读心？”

“不会啊，你不是刚刚嘟囔着要酿桂花酒没有器皿嘛，这是我收藏的！拿着吧，我也想要一壶~”

那鱼慢慢从湖中走出来，漂亮的尾鳍似人双腿支撑着，慢慢显出人形来。

“我叫小鱼，我喜欢别的鱼叫我小鱼鱼~”

人面鱼身。

“鲛人族~不过是鲤鱼样的鲛人族，被赶出来的！”性子倒像是个孩子，傻乎乎的。

“之前我沐浴~”

“看到了，妹妹身上许多伤痕，定是受过苦难之人~啊！”

那鱼稚嫩可爱的脸上同样出现红晕。

“我我我~不是故意~妹妹你若介意，虽说鲛人族一般不与外族联姻，但是我已被驱赶，想来应当无碍，妹妹又美若天仙~”

一剑直直抵在那鱼人喉间，瞬时间那鱼人被吓回原形，闭嘴，双手将瓮举过头顶，恭敬献上。

小鱼倒真如巫九华所料，性格纯真，没有心机，整日里最喜欢的，就是在湖里和其他鱼儿嬉闹。

为表歉意，还亲自为自己尾鳍做一件红衣送与巫九华，那红衣做得虽简约，倒也能抵御四周严寒酷暑，还有隐身妙用。

如此一来，巫九华在湖中沐浴便再也不怕被其他人或者妖兽看见~

小鱼海量，极其喜欢巫九华酿的酒，有了小鱼陪伴说话，这几月漫长时光，倒也过得洒脱自在。

“九哥，阴道人于十三年前下山收服邪祟时葬身魔域。吾将回矣~”

将那信鸽放飞，巫九华久久缓不过神来。

十三年前？

算起来，是自己到涣州城后不久。

他小小年纪怎么会？

那竹简掉落在湖水中，慢慢沉了底。

明明还有三十年之约，自己本来想着过了三十年，那小孩也就不会执着于跟自己到处流浪了~

只是现在，有些后悔，将他丢在那里，任人宰割~

等等，三十年？

巫九华突然想起，在自己成为掌事的那年，绣坊与华严城中有名商户阴氏洽谈往来贸易合作事宜，有个小小孩童~

他说，等他？

他说，三十年之约？

记忆愈加混乱，许是这桂花酒的原因吧！

自己图快，才发酵一月便将酒开了坛，只是那酒虽味似从前，只是好像更烈些。

“来，再喝一杯嘛~”

靠在小鱼身侧，那青石板上有些湿滑，巫九华披散着头发，险些栽进湖水中去。

“妹妹，你醉了，且在这儿好好歇会儿吧！”

将巫九华安顿好，小鱼恢复原形消失在湖水中。

那夜空上繁星依旧，就好像之前躺在小院中与木木夕舞剑奏乐，落一地残桂。

模糊之中，那张小小面孔又出现在自己眼前，哭着问~

“姐姐，我想跟着你！”

阴士郎御剑，路过此方时，不知为何被吸引。

涣州绣坊生活惬意，想必姐姐早就忘却与自己相约了吧。

山顶有一湖。

那湖水月色倒映其中。

湖边青石台上，少女散落长发，一袭血红的衣衫染就半汪湖水，手中酒瓶浸在青绿色湖水中央，少女脸上红晕未散，曼妙身姿在月色中清冷又浓烈。

若时光永驻，死而无憾~

微风乍起，柳叶飘进湖里，九华持剑刺破长风向自己袭来，那是一片桂花飘香。

“你是谁？魔族？”

范凡真是赶尽杀绝啊~竟真丝毫不念相依之情。

玄金色眼眸此刻只剩下狠厉，手中剑却并未伤到阴士郎半分。

将眼光收回，阴士郎只觉此刻再不想叫他姐姐~

“三十年之约！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