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漫漫长夜（1/1）

随着鼠王停止了最后的挣扎，雷克斯终究是没忍住，一口鲜血喷出。

一瞬间，鼠群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眼中不正常的猩红渐渐恢复了些许灵性，先是漫长的呆滞，紧接着就是拼命地四处张望，仿佛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下一秒，如潮水般四散而逃。

可火焰，依旧在蔓延。

雷克斯艰难地挪动着身体，紧握军刀的那只手已经变得僵硬，此时再看这个壮实的男人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遍布全身的抓痕不断渗出鲜血，染红了皮肤和地面。

鼠潮散去，雷克斯也终于是翻过了身子，倚靠在鼠王的身体上，灼热的感觉从背部传来，尽管是过了这么久，那滚烫的灼烧感依旧是十分明显。

所以这畜生到底是受到了怎样炽热的攻击？

他四处张望着，搜寻着乔伊的位置，可尽管只是转动脖子这样简单的动作，也会牵扯到身上的伤口，剧烈的疼痛感让他倒吸凉气，也刺激着正在麻痹的神经。

远处的火焰依旧在蔓延，皮毛和油脂的燃烧效率很快，好在暂时不会烧到二人面前。

鼠群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看样子在失去头目后，这些与恐龙同一时代的幸存者们很清楚该如何继续苟活到下一个时代。

终于，雷克斯在右后方十米左右的地方看到了奄奄一息的乔伊。

如果说雷克斯现在的状态是地狱中幸存的恶鬼，那么乔伊就是已经被蚕食殆尽的食粮，整个人浸湿在血泊之中，全身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咬痕，连带那头红发也是被啃得参差不齐，一条腿正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弯曲，胸口起伏传来微弱的呼吸，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

如果没有及时的救治，他俩大概是熬不过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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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伊，你可真是个疯子。”雷克斯猛嘬了一口烟，接着脚下用力，越野车发出抗议般的轰鸣，显然这老掉牙的家伙禁不住雷克斯的折腾。

“我觉得你那张臭嘴不需要的时候可以闭紧点。”乔伊安然地坐在副驾上，平静的闭目养神，显然是对雷克斯的评价并不在乎。

“明明可以继续待在龙骑，为什么要烧烂那小子的命根子？”雷克斯没好气的问道，接着又补充道：“那可是罗素家最疼爱的小儿子，你差点要了他的命知道吗？”

“所以你那一拳下去之后，他就能安然活到八十岁了？”乔伊反问道，语气里充满着不屑，像是在谈论一只蚂蚁有没有被碾死。

老旧的越野车奔驰在荒野上，尘土飞扬，在车尾拖拽出一条长长的尘带，落日的余晖下，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不知道它要去往何处，只是肆意地撒欢，庆祝着这来之不易的自由。

“那么，接下来要去哪呢？”

“谁管你。”

“所以你就赖上老子了？”

“闭嘴。”

“你他娘能不能客气点，我可是你的长官。”

“闭嘴。”

“老子本来还挺感动的，但现在我只想打烂你的嘴。”

“你有种停车。”

“停就停，大不了一起挂议会的门口晒尸。”

两个可笑的男人就只是干打着嘴炮，可显而易见的是谁也不打算动手。

老罗素如果看到自己儿子的样子，恐怕会直接晕过去吧。

太阳慢慢沉入地平线，黑夜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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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我的兄弟，你可不能就这样死了。”雷克斯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中，伴随着响起的是针管掉落地面的脆响。

针管在地上滚动，Ⅱ型强心针，龙骑特产的狠货，号称是可以在死神手上抢人的东西。

听到雷克斯的声音，乔伊艰难地睁开一只眼，凝固的血液粘连着眼皮让这个简单的动作变得异常艰难。

顺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望去，映入眼帘是雷克斯那双黝黑的大手，正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布满血迹的脸上是难以掩盖的焦急。

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胸口异常沉闷，像是淤积着什么。

下一秒，一口血液喷出，乔伊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暗红的血液依旧源源不断地从嘴角涌出，雷克斯赶紧把他上半身轻轻抬起，防止血液堵塞气管，可尽管如此，乔伊依旧是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乔伊只是不住地咳嗽，窒息的感觉传来，这滋味可不好受。

“我就知道你他娘命大......”雷克斯的话还没说完，乔伊的身子便失去了平衡，又一次倒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咳嗽声断断续续回荡在大厅中，乔伊只感觉自己的肺快要裂开了，疼痛从全身上下传来，唯独右腿，一点知觉也没有。

良久，咳嗽声也渐渐停歇。

在火光的映照下，这片空间如同地狱。

尸山血海中，两个人类身体的依偎在一起，只有微弱的呼吸起伏证明他们还活着。

入夜，几公里外的营地中，这支小队正在等待着他们雇主的归来，一根根木柴被扔进篝火，所有人围绕着火堆休整，警戒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迪尔打了个哈欠，停下了手上的活儿站起身走到床前，看着床上熟睡的男孩，蹑手蹑脚地把毯子往上拉了拉，眼中的宠溺和温柔一览无余。

男孩睡得很香甜，昏暗灯光的映照，让这原本清冷的屋子平添了几分温馨，而就是这样平淡无奇的一幕却又显得那么弥足珍贵。

迪尔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包，转身走出房间又轻手轻脚地合上门，他熟练地打开小包，用不知道从哪摸来的废纸掏出一撮烟丝，卷成一根简易的香烟。

火柴点燃烟卷，闭上眼猛吸一口。

良久，在肺里周转过一圈后的尼古丁和焦油形成的雾气被缓缓吐出。

迪尔尽可能地放空着大脑，这阵子的生活让他感觉非常的不真实。

依靠着栏杆，迪尔望向远方，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漫漫长夜，有人在为了生存挣扎，有人在肆意放纵。

有人在哇哇的哭喊声中，来到了这个充斥着死亡与危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