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秋收(1/1)
盛夏刚过,公路边的白杨便开始落叶了。一片一片的叶子打着旋儿,优雅地飘向大地。要说树叶枯黄而落乃自然规律,可落叶中仍有绿意又该如何解释?莫不是天风太大?
十月,秋姑娘盛装打扮,降临在广袤的原野间。华祖村俨然成了金色海洋上的一座岛屿。又到了收成的黄金季,在外漂泊的大人们都陆续赶回来了。农民哪怕成了工人,也没有放弃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田地里,劳动的农民一手握住一束稻秆,一手持镰刀熟练地用力一拉,便割下一把稻子。劳作得累了,直起腰杆,望一眼收获,人们流汗的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收割完的稻子,大人们用架子车一趟一趟卖力地拉到自家的稻床上卸下。
大人们给稻子搬着家,孩子们也没闲着,拿起洋叉冲向稻床,很快就将堆积的稻子在稻床上铺展开来。
我曾好奇过,为什么我们的一些农具名字前都带个“洋”字?据说是外国人制造的。外国人也叫洋人,又为啥这样叫呢?许是因为他们漂洋过海而来。我和哥哥会比一比谁说的洋玩意儿最多,于是,洋叉、洋锹、洋火、洋酒、洋布、洋线等纷纷从我们口中蹦出。
当一田的稻子都平铺在稻床时,稻床上宛如盖上了一层厚实的金色棉被。父亲从祖父家牵来了老牛,在牛背上挂上套锁,套锁牵连着的石磙拴在老牛屁股后面。父亲牵着老牛,老牛拉着石磙,滚动的石磙碾压过稻子。就这样,他们绕着稻床转着圈儿,从外到内,又从内向外。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床金棉被逐渐变薄了。
父亲停下老牛,休息了一会儿。这当儿,母亲、哥哥和我便用洋叉将稻床上的稻子全翻了过来。我惊奇地发现,地上已经出现了许多脱落的谷粒了。父亲继续拉着老牛压稻,母亲回家做饭了,我和哥哥坐在门口,等着老牛再次停歇。
老牛最终解放了,父亲拉着它朝祖父家走去。我和哥哥收到父亲临走时的指示,把已经脱完粒的稻草聚集到池塘边,父亲待会儿要在那儿堆草垛。
我和哥哥用洋叉欢快地推着服帖的稻草,不一会儿就完成了父亲布置的任务。稻床上,一粒粒碎金般的稻谷在阳光下灿灿放光,美景如画,让我不忍再踏足其上。
池塘边,父亲扬起洋叉堆叠着稻草。在我和哥哥的眼中,草垛渐渐成型,似一间房子。
稻谷在稻床上晒了两天一夜后,便被我们装进麻袋,搬到仓库里暂住了。然后,母亲让我把鸡棚里的鸡赶到稻床来。原来稻床上还逗留一些零零散散的谷粒,正好让小鸡们美餐一顿。
这天,公路上停了一辆卡车,车上的人举着喇叭,叫喊着用稻子换苹果啦。等我家去的时候,车旁已经挤满了乡亲。母亲用一袋稻子换了两袋苹果,她拎一袋,我和哥哥抬一袋,我们喜滋滋地回家了。
秋收后,姥姥从洪集回来,我意识到父母亲要走了。为什么开心的日子总是这般短暂?我还没有听过那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