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一梦八年（1/1）

稻子金黄的季节，我和付叶山的关系和好如初。与此同时，我们还结交了同班里的四位伙伴，奥特曼是我们的共同爱好。初二的两个学期里，我们六人的生日就热闹了。除了赠送生日礼物和合唱生日歌，我们还吃上了奶油蛋糕。

寿星公许完一个秘密的愿望，然后深吸一口气去吹灭蜡烛。切好蛋糕后，我们就大快朵颐起来，吃着吃着就有人按捺不住小心思了，抓一点奶油冷不丁地朝寿星公的脸上抹去。牵一发而动全身，大家嘻嘻哈哈，不分你我，开始朝对方脸上招呼上奶油。

这不是一个人的生日，而是六个少年的狂欢。

时光飞逝，来到2006年的暑假。除了小叔一家，大人们都回来了，他们打算在罗集兴办羊毛衫厂。听说乡政府有政策补贴，免除用地租金，这是大人们的好消息。亲人再不外出打工，这何尝不是我们孩子的好消息？

这简直像一场梦，不，它早就是一个梦，一个我做了八年的梦。现在，梦实现了。

厂房位于一个大院内，我记得很多年前这儿是一座砖窑，高高的烟囱曾经在这里喷出浓黑的烟雾。如今，它成了我第二个家。我们住的地方是一排红砖绿瓦的毛坯楼房，我家在一楼分到两个屋子，一间做卧室，隔壁是厨房。

两间偌大的厂房，外加一处大食堂，便开启了祝家三兄弟在家乡的创业之路。三叔开车运货，父亲管理厂区，小叔提供订单，三兄弟分工明确，早已积累了丰厚的经验。

开学前一天，我和哥哥骑着单车返回华祖村。临近付叶山家的公路边，有一条记忆里的洪水从我的脑海里漫过。我忘了是哪一年，只记得父亲背着我淌过了汹涌泛滥的洪潮。湍急危险的激流中，水位淹到他高高挽起的裤腿，他那宽厚的背脊，让我感到安全踏实。父爱如山，那时得见。

华祖村距离罗集乡尚有一段距离，我还要上学，仍然住在庄上的楼房。初中最后一年，我的学业并没有太过紧张，我甚至还重新捡起了乒乓球的爱好。父亲为了满足我打乒乓球的心愿，运来了厂里的长方形大木桌，再用吊机把长桌吊到二楼空置的房间。

我和哥哥在周五放学后，便骑车冲向罗集。一次父母回村，给我在卧室搬来一张书桌，又买了一盏台灯。在初三最后一个学期里，我十分享受在台灯下学习的感觉。

某一天，我感觉出生以来的所有孤独全部积压在心房里了，我就想着靠写作来排遣。我看到一本杂志的封底有则征稿启事，我就动笔写了一篇作文，还买了信封和邮票寄了出去。我一直在等回复，直到等到了忘记。

现在想起来，我还记得那本杂志的封面女郎很漂亮。那张纯净的鹅蛋脸上点缀着樱桃小嘴，让人忍不住想亲上去。我确实亲了她的嘴，像亵渎了一位神明。

我交了一位笔友，原是小学同学，初中我们分班了。在有点紧张的中考面前，我们确定了这层单纯的关系。我的笔名叫愁，心上一个秋，“为赋新词强说愁”。这种愁绪真实而虚幻，源自三年初中生涯，郁郁久居人下。

“你为什么总是笑呢？”曾有人问我，童年时候，羡慕我是一个乐观主义者。

“笑一笑，十年少。”我记得是借这句俗语答复他们的。所谓快乐，就是没有忧愁呗。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有段无解的愁。何以消愁？她希望我开开心心的，所以笔名为乐，多么善解人意的姑娘啊。在我的心被她的鼓励的文字融化后，我赫然发现，她才是那个最需要安慰的失意人。

有些人心如花木，皆向阳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