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路见不平（1/1）

回家刚好在楼下遇见隔壁邻居，林纯之记得她，李阿姨。

平时最爱串门，有好吃的也会互相分享。

林妈经常端着个碗站在楼道上和她聊八卦。

只是拆迁后就再也没见过她，听林妈说她二婚嫁到外省，不回来了。

这时候的李阿姨应该还不到25岁，还没有离婚，看起来年轻漂亮。

当然他妈妈也很漂亮，林纯之五官长得很像她。

“李阿姨好。”很礼貌地打了招呼。

“小之回来啦？”女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阿姨家里有俄罗斯巧克力，吃不吃？”

对于9岁的小孩来说，诱惑很大。

但对30岁的成熟男人来说，完全没兴趣。

所以林纯之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说谢谢阿姨，我妈妈叫我回家吃饭。

然后侧身就闪进了自家屋。

从小到大就怕碰见熟人，每次开门前都要听听外面动静，如果有人出来或者回家他都要等别人走了再开。

你说是社恐呢林纯之又不完全是，组的局他都是气氛担当，活跃一把手。

可能双子座都这样吧？两面性太极致。

白墨经常说他，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双子还有个最明显的特征，三分钟热度。

对什么都感兴趣，却又持续不了多久。

所以林纯之一直想不通，在喜欢白墨这件事上，他可以坚持十五年甚至更久。

别人都说双子是种马爱集邮，到他这里，就是妥妥的纯爱战士。

他还专门研究过星座。

林纯之双子，白墨水瓶，都是风向，百分百契合的星座。

契合不契合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把白墨当爱人，白墨拿他当兄弟。

直男难掰弯，就算人生重来一次，林纯之也没有绝对把握。

那就等他十八岁强了他！林纯之邪恶地想。

林妈回来了，看见他坐在那里笑得一脸猥琐，问他在想什么？

林纯之像做了坏事被发现，一脸通红。

“没想啥！妈妈，给我煮饭嘛。”他开始转移话题抱着林妈的腰撒娇。

“中午剩的饺子吃吗？”

“有没有回锅肉炒饭嘛？”

“明天中午给你弄，今天先吃饺子吧。”

“好。”

在宠溺林纯之这件事上，爸妈从来没有含糊过。

虽然挨打也没少挨。

吃饭的时候，他向林妈打听李阿姨的老公。

“你这孩子怎么开始关心大人的事了？”

“就，就随便问问嘛。”

“问什么问，小孩子家家的，这是你该关心的问题吗？”

林纯之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才9岁，这年龄怎么可能问出‘李阿姨的老公对她怎么样？’这种深奥的问题。

“我错了妈妈！”他及时收住了话题，埋头塞饺子。

以后得注意，不能露了馅，毕竟这是重启的人生，被发现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林纯之住的地方是厂里修的筒子楼，城里80年代最好的房子，但到了千禧年，已经破败不堪。

隔音效果相当差，隔壁咳嗽一声他躺在床上都能听清楚。

所以李阿姨哭喊声夹杂着男人的谩骂声在深更半夜更加震耳欲聋。

林纯之吓得坐起来，打开门问林妈怎么了？

林妈让他别管，赶紧回去睡觉。

这还怎么睡？

听着女人凄惨的哭声，他心里很不舒服，家暴这个词，浮现在脑里。

要不要报警？可是他现在是9岁，有些事可以插手吗？

林纯之用被子捂住头，不想听到。

还好，这场家暴并没有持续多久，在他睡着之前，逐渐安静了下来。

这油厂是县里的国企，早年效益很好，大家都挤破头想进来。

只是金融危机导致这厂开始没落，最后只能是国家收回黯淡离场。

当然这是后话。

这时的油厂虽然不比九几年，但还在正常运作，林爸在榨油车间上班。

记得以前林爸上夜班，总会带几个在热油里滚过的鸡蛋回来给他当早餐。

一口咬下去，是流心的蛋黄，很香，比水煮蛋好吃万倍。

厂子拆了以后，林纯之再也没吃过。

周一早上六点，林爸回来了。

带着四颗他心心念念的油滚蛋。

还是那个味道，林纯之红了眼。

“爸，我每天都想吃。”

“行，我不上夜班就让你陆叔给你弄。”

“谢谢爸，那这剩下的两个我可以带去学校吗？”

“你一天要吃四个啊？这是给你妈妈的！”

“那明天给我多煮两个成吗？我带给白墨吃。”

“成。”

上学的路上，林纯之看见李阿姨正在早餐摊前买包子。

他低头转个弯躲进了旁边的小巷子。

偷偷地观察着女人。

红肿的脸，一瘸一拐的往厂里走。

果然是被打了！

林纯之捏紧了拳头。

林纯之努力回想李阿姨是什么时候离的婚？好像是他读初中的时候，具体时间不知道，只知道当时没过多久就开始拆迁，李阿姨离开油厂，再也没见过了。

算算时间，她还得再受折磨四五年。

这怎么受得了？

他想帮帮她。

虽然对李阿姨并没有多大的印象，也不存在有什么感情，但家暴这种事放在哪里都不能忍，何况还是邻里关系。

他得想一个既不惹祸上身，又能帮李阿姨早日脱离苦海的办法。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因为离上课时间还剩10分钟。

飞奔着赶到校门口，在最后一刻挤进了马上关闭的大门。

再被请到办公室，林纯之这脸也没地方搁了！

周一的第一节课，就是班主任张老师的语文课。

林纯之不爱语文，但成绩也不错。

张老师本来很喜欢他，但经过这两天，她看林纯之的眼神都变得复杂起来。

当然林纯之也很心虚，完全不敢和她对视。

昨晚因为隔壁，现在头昏脑涨，林纯之用尽了所有的意志力才没让自己在课堂里睡过去。

“喂，吃颗薄荷糖。”是同桌的小胖子。

“不要。”他最讨厌薄荷的味道，辣嗓子得要命。

“不吃睡着了，老师要骂你。”小胖子奶声奶气地说。

林纯之沉默了下，还是接过来，剥掉糖纸然后扔进嘴里含着。

很清凉，确实提神醒脑。

“谢谢你，小胖子，哦不，陈小杰。”

下课铃响了，安全度过，他松了一口气。

这降智小学生生涯能不能来个闪现？一个老男人为什么要重生到几岁啊？

林纯之唉声叹气，刚回来那股兴奋劲早没了。

课间十分钟，他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白墨过来找他玩。

他闭着眼睛表示不想玩。

“最近这几天你怎么都没睡好啊？”

“可能在倒时差。”

“......”

六月一过，便是长达两个月的暑假。

对于九岁的林纯之来说，很普通。

但对于三十岁的林纯之来说，就是奇妙的存在。

大学毕业工作后，最长年假也才10天。

所以他决定好好享受这美好的悠长假期。

但问题接踵而来。

没钱。

没钱怎么享受美好？

零几年的物价不高，但工资也是成正比。

林纯之家里条件一般，爸爸是工人，妈妈是私人店铺的员工，卖杂货之类的。

他不想开口要钱，即便大人要给。

可那点零花钱能干嘛？

装着老男人的灵魂的小孩又能干嘛？

给大人说哪只股票赚钱？哪个生意是朝阳产业？

恐怕说出来就得被当成神经病送进医院吧？这么丁点大的娃儿说不合时宜的话，可不得让人当猴看？

一想到这种装幼稚加上无钱可用的状态可能要持续到初中甚至高中，林纯之瞬间觉得无语至极！

林妈对瘫在沙发上垂头丧气的人说，“小之，你怎么不出去玩？”

“没兴趣。”

“你还有没兴趣的时候啊？”

“因为没钱。”

“哦，这样啊。”她掏出二十元给林纯之，“拿着，出去找朋友玩，别一天待在家里。”

“谢谢妈妈！”林纯之眼睛一亮，接过钱跳起来就往外跑。

蹲在路边等白墨和陆少川的空档，他脑子里开始想怎么快速拥有第一桶金还不被发现。

绞尽脑汁也没有头绪。

年龄是个大阻碍！

“小之，我们来了！”

林纯之一抬头，就看见可爱的白墨对着自己笑。

他心里一动，也扯开嘴角。

“二小旁那个卖春卷的阿姨回来了，我们先过去吃两个再去玩。”白墨从裤子兜里摸出两元，“我请客！”

林纯之来了句，“啊？那个阿姨不是去云南带孙子了吗？”

白墨怔住，“什么孙子？你疯啦！阿姨的儿子在我们学校读一年级！”

“哦哦，哈哈哈，我可能搞错了吧。”林纯之发现自己说漏嘴，只能尴尬地笑。

“你越来越不对劲了。”白墨开始起疑。

“哪有，你产幻了吧！哎呀，走啦，说起春卷我又饿了！”转移话题。

“什么叫产幻？”

“产生幻觉。”

“......”

很快到了春卷摊，果然是那个阿姨。

林纯之就算在成都工作，每年回家也必来吃一次。

这是县城里的特色小吃。

面粉做的春卷皮，抹上辣椒油盐味精和芥末，再裹上白萝卜丝。一口一个，又脆又辣又冲鼻子，口感很绝。

到处都是卖春卷的，林纯之他们独爱这一家。

只是阿姨的儿子在云南安家生了小孩，她就退休去帮着带孙子了。

他好几年没吃过春卷，后来差不多已经忘记了这小吃的味道。

所以当阿姨给他递了一个在手里的时候，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还是那个味道，一点都没有变。

“两元钱的，我们三个人吃。”白墨把钱递给阿姨，林纯之悄悄问两元有多少？

“十六个啊，你不会又忘了？”

“没有没有！”

可不就是忘了，这二十年间的物价涨得太离谱了。

记得最后一次吃，好像是一元两个来着。

“阿姨，再来三元的！我们一人多八个！”林纯之把20元递给老板娘。

“哇！你妈妈给你这么多零花钱啊？”陆少川在旁边大呼。

那时候的20对于小学生来说，确实挺多的。

“对啊！等会再请兄弟们一人吃个娃娃头。”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哥！”陆少川一脸狗腿样。

三人吃完春卷嗦着冰淇淋走在街上，因为太热，吃进嘴里的还没流到地上的多，林纯之开始想念有空调的夏天。

这奢侈玩意儿在千禧年初期，普及率不到百分之一。

但这难不倒林纯之，他提出去银行口旁边的商场里蹭免费冷气。

白墨不愿意，“我不热，说好的去河边玩！”

林纯之看着他脑门上黄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到脖子，很怀疑他说不热的真实性。

但这可是喜欢的人，肯定得宠着呗。

“小墨墨说去河边就去河边吧！”一脸痴笑，旁人看起来犹如傻子。

县城有条叫涪江的大河，是长江支流嘉陵江右岸最大的分支。

这条江河把城区一分为二，城西欣欣向荣，城东荒无人烟。

当然在二十年后，撤县建市，城东开始大力发展，政府迁址新城区，才逐渐热闹起来。

林纯之站在河边的石头滩上遥望杂草丛生的城东，心里似乎有了新的打算。

他得让自己在钱不好赚之前利用重生优势创造一大笔财富。

虽然现在年龄小很多事情无法实现，但计划可以提上日程了。

“林纯之，我发现你最近怎么老走神啊？”白墨在他脸上晃了晃，“有啥心事给哥们说说嘛？”

“心事倒是有，就是不好说。”

当然是搞定你啊！

“为什么不好说？”白墨更加好奇了，攀着林纯之的肩膀，凑近了问。

一瞬间，他的脸比猴子屁股还红。

这怎么得了哦，要想搞定白墨还得至少等9年！

“老天，求求你，让我直接去9年后吧！”林纯之默默祈祷。

“问你呢，为什么不好说？”

“快看，那是不是陈小杰？”林纯之看见不远处的同桌小胖子，就像见到希望之光！

“陈小杰！”他拽掉白墨的手，向小胖子奔去。

走近了才发现，树荫下还站着两个男生。

看样子比他们大点，看穿着的校服就知道是一个学校的。

陈小杰在旁边一声不吭，另外两个发现有人过来，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林纯之很懂，这是遇上欺负弱小了啊！

“他们打你了？勒索你钱了？”他脱口而出。

换作以前的林纯之，他可能装着看不见，或者采用迂回战术。

现在的林纯之，就能直面杠。在他眼里，就是小屁孩两个。

完全忽略了自己现在才9岁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