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年少慕艾（1/1）

裴霈面色发沉的跟在漱玉身后，匆匆忙忙往前院赶。

前一阵子邱氏说要为她家子弟求亲的事，还以为已然揭过，谁知邱氏仍旧贼心不死。

“姑娘，相看时需谨慎些，此番来的并非当日世子妃口中那位，而是才退婚的邱家玉树，原先定下的姑娘毁了清白，再不能嫁进邱家。”

漱玉带着裴霈从后门转进花厅，匆忙叮嘱几句，裴霈颔首，立在屏风后：裴家如今倒不好如拒绝邱氏那般拒绝身为首辅的邱家，但只要自己明面上相看过，便有了顺理成章的藉口。

邱敬隐约察觉到屏风有异常，抬眼看去，果见一道窈窕身影在屏风后影影绰绰。

他抬起茶盏遮掩唇角讥讽弧度，暗自嘲讽不已。

还在孝期的女子便当真出来相看夫婿，好不知礼，果然是从霍家出来的姑娘，纵使得了裴氏教导，也依旧不堪。

哼……阿姐也太过胡闹，轻易就拿全家在赌，圣心难测，倘或陛下当真因为此事猜忌邱家，反倒得不偿失，若是那小女子真看上我，必定要找个法子打发了才好，免得同武王扯上关系，惹火上身。

邱敬老神在在，浑然没注意裴大夫人与自家母亲的交谈。

直到裴大夫人开嗓：“霈姐儿，出来见见邱大夫人。”

邱敬这才抬起眼以示尊重。

裴霈俯身见礼，又向邱大夫人问好，轮到邱敬时，她略作停顿，似有疑惑，邱大夫人笑道：“他在本家行七，你唤他一声七哥哥也合适，两家日后总要多走动的。”

裴霈应好，却只轻声道：“见过邱七郎君。”

邱敬动了动嘴唇：“裴家妹妹好。”

裴霈有些疑惑的抬眼，却只看见匆匆侧开的泛红耳尖，她收回目光，坐在裴大夫人下手：光是想想也知道，那与邱家退婚的女子突然被人毁了清白的事情，一定与邱氏脱不开干系，而这一切，这位邱家玉树绝无可能毫无察觉。

既然如此，还能如此平静的跟着来提亲，甚至还红了耳朵？

真是虚伪。

裴霈眼底发冷，却还是极好脾气的陪着邱家大夫人说话，直到——

“我家敬儿的事你们也晓得，实在是家门不幸，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他是男子倒没什么，只是做娘的心疼家里几个女孩受人耻笑，又听闻你家娘子端庄贤淑，今日一见，果真品貌过人。”

“不晓得能否请裴娘子日后得空，多多过府去与我家女孩作伴，也算好事一桩。”

裴大夫人笑笑：“她主意大得很，今日不过是有生客在，才端出这幅姿态，你先前说让你家七郎君入族学，自然没什么问题，但要请动这尊魔煞星，我说了可不算。”

她转过脸来看着裴霈：“霈姐儿，你是如何想的？”

邱敬此刻也把目光隐含期待地落在裴霈身上，裴霈摇摇头，为难道：“并非我不知好歹，只是如今还在为家父家母守孝，胡乱去旁人家走动恐有妨碍，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明眼人都知道今日说是来送邱敬进族学，兼顾邀请裴霈去邱家同邱家女孩们玩耍，实则是领着人来相看。

否则好端端的带一个郎君入内院，不见此家郎君，偏点名要见见一个姑娘家，算怎么回事？

邱大夫人听得裴霈拒绝，眼神里飞快掠过一丝恼怒，只是紧接着又笑：“那也不碍事，改日七郎来族学，带着他那几个妹妹也来，同你一道说说话，也做个伴，好是不好？”

裴霈这下倒没拒绝：既然蔺江陵的路子暂时走不通，邱家又来者不善，自然怨不得她了。

邱敬见她答应，也隐晦地松了口气。

两家人略寒暄片刻，裴大夫人便借口送客。

邱大夫人这才领着邱敬上车。

“儿啊，你休要看那裴家娘子好颜色便动了心思，如今你年少慕艾也是有的，可那分明不是什么好姑娘，她家爹娘都与那裴大夫人有所龃龉，你当人家还会真心教导？裴家绝无可能做她助力，否则你爹为着避嫌，也绝不会答应你姐姐的请求。”

“偏她生得这样美，又与霍家有亲，若是一朝沾惹，恐怕便甩不脱了！”

坐在车厢里，邱大夫人苦口婆心，身为母亲，最知道自己孩子在想什么，方才那裴家女子出来时，饶是自己都为容色所慑，何况是年轻气盛的小郎君？

也怨不得自己那个姑爷心心念念，这样一张脸，确实不可多得。

邱敬坐在软垫上，表情在明明灭灭的阴影里看不清，过了许久他才开口：“孩儿晓得分寸，还请母亲放心。”

邱大夫人这才松了口气。

相府门口，邱氏翘首以待，眼见母亲与弟弟下车，便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邱大夫人握着邱氏的手点点头，邱氏很是松了口气：事情已成，那姓裴的狐媚子逃不脱的！

她又关怀邱敬几句，正要回淮南王府，却被邱大夫人留下，满目不解时，邱大夫人却语气深长：“你若是还想同姑爷好，便随我来。”

邱氏此事满心满肺都是邀宠于蔺江陵，哪还有不肯的？

当即派人传信，同淮南王府说今夜留宿。

等用过晚饭，两母女相互依偎，邱氏这么多日惴惴不安的心思才终于落到实处，她挽着邱大夫人的胳膊，嗓音发甜：“娘，您有法子替我讨好他？”

“若是没法子，你这个没良心的讨债鬼，便不肯陪我这个老婆子多待这一夜吧？”邱大夫人含笑戳了一下邱氏的额头，“你今日让你弟弟同我一起去裴家的事，恐怕姑爷已经晓得。”

邱氏的表情一下变得有些惶恐。

“你这会儿知道怕有什么用？事已经做下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你若是还真想同姑爷好，得空就去同你弟弟说个明白，把裴家女娶回来后，不要破了身子，找个机会，你做主，将裴家那女子献给姑爷，到时有名分碍着，她绝不可能入王府，姑爷又得了好处。”

“你想想看，是部署一箭双雕的好事？”

邱大夫人的语气满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