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阳光照不到的地方（1/1）

八月

骄阳似火

整个天地间一片炙热

落叶镇砖厂，窑洞的烟囱冒着滚滚黑烟，工人们顶着高温，卖力地干着活，汗水浸透了衣服，如同水洗。工人也顾不得砖块摩擦皮肤的痛苦，直接脱掉上衣，赤膊上阵，强壮的身体上一片黝黑。

砖厂的工作对于他们来说，虽然辛苦，也还能坚持的住，可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说，就显得比较困难了。

只见一个瘦弱的少年，步履蹒跚地推着装满泥块的架车，细小的手臂尽管用尽全力，依旧阻止不了车子的摇晃，甚至有几次轧到地上的土块，车子差点侧翻。超过负荷的重量使得少年稚嫩的脸庞愈发通红，走路也慢慢开始摇晃起来。

“快点，这边等着泥块烧砖呢！完不成任务，你那点工钱赔得起吗”

“就是，也不知道刘老板怎么想的，招那么一个娃，这不耽误事嘛”

等着泥块烧砖的两个工人不耐烦地催促起来。

少年不为所动，低着头努力地推着车，终于在他们即将失去耐心的时候，把车子推到了跟前。

砰.......

少年直接瘫坐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被喊了起来。

“在那里装什么死，赶紧去把那边的泥块摆好。”

少年平时只负责把切割晒干后的泥块送到烧砖的窑洞，这些搬砖的活不归他干，便直接拒绝了。

说话之人见少年还坐在那里，有些磕碜的脸上瞬间来了怒气，道：“怎么，我说的话不好用是吧！”

说话之人叫李扬，最喜欢偷奸耍滑，欺负新人，干了有些年头还是个工人，平时在工厂也不受待见。见一个少年都敢不听自己的话，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便要上前教训一顿，身边的人连忙拉住他。

“算了，李哥，一个小孩子你跟他较劲什么。”

说话间还用眼神示意少年赶紧去干活。

少年两手撑地，艰难地坐了起来，但就这样站在原地，面无惧色地和李扬对视。

挑衅，赤裸裸地挑衅。

李扬愤怒挣开同事的双手，走到少年跟前，一只手揪住少年的衣领，另一只手高高抬起，眼神怒视，大有一种你敢说个不字就试试的气势。

昏暗且闷热的窑洞内，气氛一时间变得严峻了起来。

“都他妈在干什么？”

一道愤怒的声音打破了僵持，看到来人，李扬慌忙松开少年，和身边的同事面带讨好地说道：“刘老板。”

来人脸色冷漠地走进窑洞，一张国字脸上，眼神犀利地扫过三人，声音严厉地说道：“都他妈在偷懒是吧！今天这一窑洞的砖烧不完，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少年闻言，心中咯噔一下。

自己的工钱本就不多，要是还被扣钱，那自己的学费.....

刚要开口说明情况，却被一旁的李扬恶人先告状了起来。

“刘老板，这不能怪我们呀，是初阳他....”

李扬话刚说了一半，就被刘老板打断，看到刘老板那刀子般的眼神，李扬咽了咽口水，下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来说。”

刘老板指着李扬身边的工人。

那人闻言，立马把事情一五一十，如实汇报。

刘老板点了点头，让他继续干活。让初阳和李扬跟他去办公室，随即率先走了出去。

看到三人离开，那人长出一口气。

正在干活的工人们看到初阳两人跟在刘胖子身后，脸上表情各异，有幸灾乐祸，有担忧，更多的是冷漠之色。

办公室内

李扬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低着头。在砖厂干了那么多年，刘胖子可是从来不讲私人感情的，还不知道一会要怎么收拾自己呢。看着一旁傻站着的初阳，眼神中满是怨恨。

刘胖子略显肥胖的身体靠在沙发上，不紧不慢地拿起桌子上的香烟，抽出一根点燃，待到把烟蒂仍在地上踩灭，这才缓缓开口。

“李扬，从明日起，你负责砖厂的所有工作，工资暂时不动。如果表现不错，下个月起，每个月加三百。没问题吧！”

李扬闻言，内心狂喜，频频点头。

他想不明白，刘老板怎么今天那么好说话，但想到自己以后神气的样子，那点疑惑也就抛之脑后了。

刘老板摆了摆手，李扬立马会意，点头哈腰的离开。

初阳听到欺负自己的李扬，不仅升了职，还要加工钱，内心一阵悲凉。

阳光总有照不到的地方。

滋.......

火柴摩擦的声音响起，刘老板又点燃一根香烟，烟雾瞬间弥漫起来，原本不大的办公室变得有些熏人。

初阳揉了揉眼神，脸上露出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语气低沉地问道：“刘老板打算怎么处罚我都行，只要还让我继续留在这里干就行。”

刘老板面无表情地看了初阳一眼。

初阳有些急了，语气中夹杂着些许哭音。

“刘老板，今天的事对与错相信你心中早已有了定论，至于你要怎么处罚，我都可以接受。只是希望你别赶我走。”

刘老板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朴素的衣服沾满了灰尘，瘦小的因为长期从事超负荷的体力劳动，变得更加羸弱，原本还毫无变化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慌乱。

这让刘老板不由得有些好奇。

“你为什么那么在意这份工作？”

初阳不语，刘老板见状，也不多问。

“处罚结果一会我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布，行了，出去吧！”

初阳还想说些什么，刘老板不耐心地摆了摆手，只好抿着嘴低头离开。

.........

这边李扬把自己将要升职的消息说给工人们听，谁都不相信，甚至还嘲讽李扬干活干傻了，眼神中多是不屑。有一些察觉到异样的工人，则是抱着观望的态度。

李扬干活也没了心情，时不时还望着办公室的方向，眼神中带着急切。

忽然，刘老板的身影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李扬得意的看向那些嘲笑他的工人们。

一会你们就等着巴结我吧！

“鉴于李扬和李初阳今天........”

刘老板说完便离开了。这边前脚刚走，工人们就炸开了锅。

刚才还嘲讽李扬的，立马换了一副口气，围在其旁边不停地说着奉承的话。

也有一些人继续保持观望的态度。

但无一例外，都对初阳保持着距离。

初阳看着李扬投来的眼光，内心有些担忧。自己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叮铃铃........

下班铃声响起，工人们快速地往家里赶去。

看着村子那边升起的炊烟，初阳的心情更加沉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