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地下室之鼠（1/1）

“别，别杀我！”

厨师的眼睛耷拉着，显得很害怕，他的嘴角现在不能保持微笑了，向下压着，苦苦哀求佐伊。

“我说，我说就是了，别杀我啊。”

佐伊见目的达到心里暗暗高兴了一下，她不是生性残忍的人，眼下能叫厨师说实话也算是成功破局，于是松开手，把人扔在了地上。

可就是在那一瞬厨师的外形迅速变化，他的衣服变得空空荡荡，身体缩成小小一团，嘴巴开始突出，一根无毛皱缩的肉红色尾巴从身后冒出来，全身上下都被又短又稀疏的黑色绒毛覆盖。

他变成了一只老鼠，接着向放在一旁的油灯扑去，地下室里陷入黑暗，只能听见啮齿类动物窸窸窣窣啃食骨头血肉的声音。

“该死！”

佐伊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她本能地张开手四处摸索，往印象中的墙壁方向靠。现在自己陷入被动，靠到墙上起码可以保证后背不会受到突袭。

黑暗在夺走她视力的同时让她的听力和嗅觉增强了不少。她听见老鼠的叫声沿着墙缝游荡，有时又像是从她身后的墙壁里传来的，这种杂乱的微小的声音很像是一个长了两条舌头的人在自言自语，其中还伴随着吞咽声，佐伊一时分不清是老鼠还是自己不自觉下咽的唾沫。

现在老鼠在放满陶罐子的货架上奔跑了，不断有罐子被碰倒落下摔碎，这种陶土罐的声音很沉闷，倒是里面生了虫的头颅摔得清脆。

“快出来，你还有机会。”

断了腿的巨鼠只能用两条前肢爬行，它窝在角落里，用一双狭长的绿眼睛打量。变成老鼠后的夜视能力可比人类强了许多，它看着越来越多的鼠群，坚信自己能打败佐伊。

之前是自己大意，现在倒要看看是这女人长得快还是老鼠们咬得快。

随着它的一声叫唤，漫无目的奔跑着的老鼠们似乎有了共同目标，发疯似的朝墙边的佐伊扑去，这些灰扑扑毛茸茸的东西几乎要将她掩埋，与此同时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发出刺痛，这些恶心贪婪的小东西开始大口吞咽佐伊的血肉。

“滚开！都给我滚开！”

比起疼痛她更想呕吐，双手胡乱甩动着，将咬在臂上的老鼠扔出去，但这一切都不过是杯水车薪，很快老鼠们就会又一次围上来，继续之前的拉锯战。

“佐伊，不要紧张！要静下心，相信自己。”

棕发圆脸的农妇温柔地揉了揉佐伊的发顶，接着将一个大号木拍子交给了她。小佐伊已经和母亲在地下室里忙活了半天，就是为了抓到那只偷吃粮食的坏老鼠。

为了将那只老鼠勾出来，母亲掰了一小块热面包扔在地上，又吹灭了油灯。

“妈妈，我看不见了。”

“佐伊，你能看见的，静下心，学会适应黑暗。”

耐心的母亲拍了拍自己女儿的后背，给了她一个吻作为鼓励。

“嘘......听到了吗？”

小小的佐伊竖起耳朵，她听见微小的跑动声，眼前的黑暗中也出现了一点轮廓，老鼠的绿眼睛像是两只将要熄灭的萤火虫。

就是那里！这只狡猾的坏东西就藏在角落里！

我看见了，妈妈。

油灯再亮起时一切都结束了，成群的老鼠四散而逃，又恢复成了呆呆傻傻的样子，厨师的身体被撕成了两半，下半身那条巨大丑陋的肉色鼠尾还没完全收回去，眼睛也还是发着荧光的绿色，流露出不可置信。

他到现在都没想通佐伊是怎么确定自己方位，又是怎么在瞬间撕碎了自己的身体。

“我给过你机会的，不想好好谈也没办法。”

佐伊叹了口气，又开始打量起周遭的一切。刚刚那一闹人头陶罐落了不少在地上，不少人头都滚出去老远，脑浆自然是都洒了，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湿滑恶臭的液体。

不过佐伊看着它们更觉得可怜，有些伤感之下捡起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一个，发现那是个年轻女孩，可能比自己还要小一点。

“罗伯特，畜生，混蛋！”

她咬着牙，悲悯地擦去女孩脸上的血浆，发现这张脸居然有些眼熟。

“这是......”

星隼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她觉得后背有些痒，于是伸手去抓，没想到直接扣下来一块淡紫色的皮。

倒是不痛......她将那块皮扔到了垃圾桶，从房间里走到客厅阳台，这里不算很高，但是近，所以能清晰看到城中心的圣殿，那里早早换上了代表罗伯特的旗帜，与此同时她注意到街道上似乎比昨天热闹许多，游荡的平民也比昨天要穿的华丽。

这是做什么？

她踮起脚继续张望，却听见门口传来细微的声音。备用钥匙插进去转了半圈，接着开了门。她赶紧侧过身，藏在了阳台的边角处。

是谁？

星隼决定按兵不动，毕竟她的病是装的，要真有点什么情况也还可以应对。

“她们说是从格林城出来的。”

“格林城？我听说过，现在好像是那个叫索菲亚的在管事。”

交谈双方一边就是守城的门的小队长，另一边则是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小个男人，看起来小队长对这人很恭敬。

“迈克尔，搜搜看吧，我们得先排除她们是奸细的可能，再看能不能叫她们融合。”

“是。”

接着星隼就看见好几个士兵走进来，沿着客厅开始搜寻。果然他们的亲切热情都不过是让人卸下心防的伪装！现在就是看她们都出门吃早餐才原形毕露，刚刚那个穿斗篷的小个男人说什么“融合”，一定是针对大家的计划！

就在这时一个佩剑穿铠甲的士兵朝阳台走来，离星隼不过三四米距离，眼见着就要发现她了。情急之下星隼只好咬牙翻出了栏杆，用手指扣着墙壁上的装饰性凸起。

这里是五楼，按星隼的身手摔不死，但落下去摔伤不提，一定会被这些人发现的，搞不好会拖累凯瑟琳她们。

星隼突然惊讶地发现自己在生死关头居然第一个考虑到的是凯瑟琳在内的一行伙伴，不由得对自己欺骗她们的行为产生了小小的怀疑。

这真的值得吗？

不过很快她就说服了自己，如果能让祂，、让母神回来，那么这个世界上所有被苦难折磨的罗姆人，所有被绑上火刑柱的无辜女子都能获得幸福，还有什么不值得的呢？

在她想通的瞬间那块被死死扣住的墙皮掉落了，她的手一滑，身体登时失去了支撑，猛向下坠去，可她只是下落了不到半米，身体很快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牢牢固定在了墙上。

她将手伸到背后摸索，发现掉皮的地方生出了一只触手，滑腻腻的，黏在墙上，阻止了她的坠落。

“这会让你有点不舒服，孩子，你可以借此装病，当然，这也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那天晚上，萨拉查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