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出师未捷身先死 愁云惨月火烧天(1/1)
正说那秦牧趁着夜色火急火燎赶往佘家堡,欲与赵心灵论个公道,他行出镇上,正在那曲折小路上,却突然听得上方大树上传来一阵窸窣声,秦牧及时闪身到一旁的树后,借助着大树的阴影藏身。定睛看去,又是一个蒙面黑衣人,正踏着树冠从佘家堡方向而来,凌空飞奔而去。秦牧见状,暗自惊叹真好身手。但是他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即刻催动灵力往佘家堡飞奔,不想速度太快,与另一个人在路上撞了个满怀,来者“啊”地一声,两人都被撞得弹飞,要不是有灵力包裹,两人恐怕头都撞烂了。
秦牧被撞得有些神智不清,他揉揉眼睛,却见到那人正是佘凌子。佘凌子也被撞得眼冒金星,见清是秦牧之后也顾不得那么多,拔腿就要继续追赶去。秦牧满脸疑惑,佘凌子没跑两步的眼泪却登时滴嗒了下来。秦牧倒是十分吃惊:在他的印象中,佘凌子一直都像是没有七情六欲的尼姑,怎么突然撞了一下就哭起来了?
秦牧快步走到佘凌子身旁,他的突然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任凭佘凌子一边哭着一边无力地往他身上擂拳。
“出事了吗?”
秦牧的声音有些颤抖,脑海中似乎有一种最坏的结局:“佘溪出事了?”
佘凌子哽咽着,她的头发和衣物已经沾湿,不知道是汗还是泪。
“是堡主…堡主他…”佘凌子已经抽泣到说不出一句话,全身都在发抖。
秦牧大惊,佘家堡主佘器乃是融元期以上的实力,想必定是刚才那黑衣蒙面人加害于他,情况怕是凶多吉少了。佘凌子本身全力追赶,但是却因为半路撞上了秦牧,只得眼睁睁看着黑衣人跑得无影无踪,情急之下居然无奈又自责地哭起来。
黑衣人实力不清楚,但是能单独将融元期的强者悄无声息地抹杀,那佘凌子就算是追上去大概也只有送死。
“走,快回佘家堡!”
秦牧反应过来,将佘凌子拉住带着她飞奔回佘家堡。
佘家堡内一片死寂,在银白的月光衬托下显得更加瘆人,但见整个佘家堡又灯火通明,只是无人出声,秦牧见状,更加担心佘溪的状况。他快步赶到佘家大堂,两旁站满了不知所措的家眷和佘家族人,所有人都低垂着头,极少数人发出低低的啜泣,守卫见是秦牧,也就放他过去了,秦牧环视佘家守卫一圈心中有些诧异,但心中对佘溪的关切却让他没有时间多想,他径直来到佘家大院的清名殿。往日明亮的殿内此刻却阴暗着,许多支白色蜡烛的火光摇曳着,阴影在众人脸上跳跃。秦牧只一眼就看到了佘溪瘫坐在地上,他飞奔过去,扶住佘溪的肩头,佘溪却没有半点反应,秦牧看去,她的眼眶已经红肿,清瘦的脸庞上满是泪痕,头发凌乱着披在肩膀,嘴巴也没有一丝血色,见到往日活泼的佘溪这副模样,秦牧心里像是被一只铁锤狠狠撼动。
“溪妹…”
秦牧想说些什么,但是此刻他自己的眼泪却也立马充满眼眶。
佘溪的母亲很早就逝去了,佘器虽然是一族之长平时公事繁身,但是对佘溪却是百般宠爱,他曾经说,佘溪很像她的母亲,很美。
大堂内一片死寂,像是一个巨大的深渊,点再多的灯也照不亮这深渊,用再大的力气也逃不脱被拖进深渊的结局。恍惚中,佘溪仿佛看到了她的父亲正站在门口冲她挥手,背后尽是一片暖洋洋的太阳,佘溪想跑过去,钻进父亲的怀抱,再撒个娇,她父亲就会温柔地摩挲着她的头发,笑呵呵地给她说这一切都是一次玩笑…可是不会,门外除了夏日冰凉的晚风什么都没有…
佘溪累了,大概是累了,她看到秦牧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随后她终于缓缓闭上眼,昏沉沉睡去了。
只一会儿,佘临兵快步从殿外大步赶来,他腰胯宝剑,头上梳起发髻,两只丹凤眼充满悲愤地看向佘器的棺椁:他却是满脸祥和,许多年他都不曾这样能放下整个佘家而痛快休息了。只是他的胸口处却有一块手掌大小的红色印记,如令牌一般,在场所有人都不解其意。
“堡主啊!”
佘临兵扑通一声跪倒在棺椁旁边,痛哭流涕,双手痛苦地拍打着木头,孤寂的响声和他沙哑的哭声游荡在殿内,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男人竟也挥泪,这一幕真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佘临兵看着棺椁内的佘器,他头深深地埋下,众人都只听得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一定要找出凶手,为堡主报仇!”
“将凶手抓住,用他的人头祭堡主在天之灵!”
这一句话点燃了在场部众,佘器为人宽厚,为整个佘家兢兢业业三十年却落得个如此下场,众人断然是要查出真凶绳之以法。
秦牧望着这殿内群情激奋却无心过问,他只看着怀里的佘溪,众人的呼喊声也叫不醒她,秦牧只觉得心疼,他从小就没能见过自己的父母,而佘溪也是自幼丧母,这么多年尽是佘器将她养大,而如今佘器却突然离去,这对佘溪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请佘长老带领我们为堡主报仇!”
…
“请佘长老带领我们为堡主报仇!”
“佘长老,堡主曾经对我们宽厚,您是堡主的左膀右臂,请您带领我们佘家为堡主报仇,以后我等定遵佘长老为佘家新堡主!”
人群之中有人喊道,定睛看去,说话的人正是佘城,此人在佘家的地位不说举足轻重,也算是能排得上号。
众人正看向他,只听得另一道老成的声音传来:“我倒是认为应该先为堡主报仇,剩下的事情等一切水落石出之后再做商议也不迟。”
众人视之,正是佘家另一位长老——佘愈,佘愈在族中拥有众多支持者,他白须齐胸,白发如银蛇盘踞头上,手中拂尘垂垂,眼神精干老练。
佘临兵看了佘愈一眼也认同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尽佘家所能为堡主报仇,佘家众长老将暂行堡主之令,直至抓回凶手。”
众人皆赞同,秦牧则再次将佘家众人快速扫视一遍,终于发现了蹊跷:赵心灵不见了!
秦牧脑门冒汗,可是赵心灵实力就算再是强劲,怎么能面对佘器这般强大的对手而做到悄无声息将其抹杀呢?秦牧又陷入了沉思。
可是赵心灵又到哪里去了呢?
奢悦镇二十里开外,赵心灵一袭黑衣,手中捧着灵鸽,不出一个时辰,佘器身亡的消息就会传回至公会,而这也意味着赵心灵又一次成功完成任务。看着灵鸽化为一道流星划破天际,赵心灵也不再迟疑,催动元力往南方赶去,那里有她下一个任务。
而佘家经过排查之后,也发现了一个人悄然消失在佘家堡——柳海。佘家堡随即派出十二路密探,以佘家堡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发散追踪赵心灵的踪迹,一张抓捕赵心灵的大网缓缓拉开。十二密探领了命,便各自去了。
佘凌子将佘溪搀扶回她的芳华阁,看着佘溪这副模样佘凌子心里也涌起一阵难受。
“凌子…”
佘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已经在床上了,她呼唤着佘凌子,佘凌子正在一旁守着床铺,一声虚弱的叫喊将她瞬间叫清醒了。
佘凌子撩开床帐,看到佘溪已经睁开了眼,关切道:“我在,你先休息。”说着就要拉着铺盖。
佘溪又闭着眼摇摇头,有些气力不足道:“我不想休息了,我觉得我爹事出蹊跷,我想找牧哥哥商量一下。”
见他有些虚弱,佘凌子只好先点点头答应她:“堡主这事确实不正常,但是佘家堡上下都是受过堡主恩惠的人,他们一定会帮我们找到凶手。”
佘溪仍是倔强地摇摇头道:“先前我都听到了…他们已经开始争夺佘家堡主之位了…”佘溪的眼眶瞬间充满泪水:“我父亲的死成为他们上位的垫脚石了…”
佘凌子看着她心里泛出一阵苦涩和心疼,她没想到在殿内的对话竟都被佘溪听了去,也从没有想过一向活泼开朗,被佘器呵护地如此之好的佘溪居然能有这般懂事,看起来佘器对佘溪不仅是一味的纵容,反倒是让她在这种环境之下成为了一个如此冷静且坚强的女孩子。
“你放心,十二路密探已经启程往各个方向都去追踪了,相信很快就能发现贼人的踪迹。”
佘凌子安慰道,随即又补充道:“我稍后就去秦家找秦牧,让他也帮忙想想办法。”
佘溪闻言点点头,不再说话了。或许她如此急着找秦牧,正是因为她从小和秦牧两人青梅竹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对秦牧的信任甚过佘家堡的人。
秦牧回到秦家之时,整个奢悦镇都安静下来了,去佘家时还有皎白明月,回时就连月亮也被乌云遮蔽了,一片漆黑。朦胧之中,秦牧似乎是见着一个人影从遣云轩中闪出,秦牧眉头一皱,当即就催动灵力上前看个究竟,结果只听得漆黑中那人忙喊饶命,连头上的瓦楞帽也摇倒在地,秦牧仔细一看,正是秦府管事:祖白。
“祖师爷,大半夜不睡觉出来瞎逛什么?”
秦牧打趣问道,因他姓祖,又在做执事,所以都叫他师爷打趣。
祖白有些支支吾吾,慌忙捡起帽子,黑暗中没人见到他豆大的汗珠从头顶滚落下来:“我…老家有急事,得先回去一趟…”
秦牧打消了疑虑,摆摆手让他去了,自己则独自回了房间。
屋檐上有一只黑色的猫正躺着晒月亮,听得遣云轩院子里蝉鸣蟋蟀声,看着天上愁云惨月,似乎预示着即将有事发生。
几个时辰过去,天际已经亮起鱼肚白,金乌在云层之间若隐若现,街上渐渐起了喧嚣,叫卖的、买卖的、闲逛的、出早门的乱作一团,大家在熙熙攘攘的街上互相拥挤着。
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太阳终于照射到了阴暗中的麒麟火,霎时间,火光暴起,烟雾缭绕,一团麒麟火猛地燃起,火焰腾在空中,顺风越燃越猛烈,数丈高的火舌中不断传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什么青砖白墙,什么房梁朱门尽皆在刹那之间被猛烈的麒麟火吞噬,偌大的秦府顷刻之间灰飞烟灭,街上的人见了呼朋引伴来观看,府中下人们看了前赴后继去救火。那一阵浓烟滚滚冲云霄,火光熊熊发服焦。烟雾那边人群惊呼,断垣这头家丁哭喊。
人群入潮水般涌来,家丁下人们提着水桶面对冲天的火光束手无策,站在街对面也能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人群为了躲避火焰也聚集到对面。
只见得秦家深处突然飞身出一人,通体红光包裹,霸道强大的灵力自其体内散出,那人竟直接从秦府内一路凌空一路飞至大门口,此人何许人也?挚宝剑,悲愤交加见家园,横粗眉,欲捉贼人好惩戒。祥云袍,一路带风霸气溢。见到地狱般的惨状,他心里不由得暗骂一声,眼神随即向秦牧所在的遣云轩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