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抱起就走（1/1）

伯劳不是什么大人物，他觉得自己答应了的事情，即便是死也要办到，否则便没法过活。

“等我哪天成为了大人物，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言而无信，什么叫翻脸无情，什么叫出尔反尔！”

伯劳站在那里暗自发了会儿狠，方才去到伯荣的窝棚外，伸脚踢了踢窝棚的草帘子。

“干啥子？”伯荣掀开草帘子，看见是伯劳，又倒头就睡。

“起来，晚上准备干活。”

于是，两人蹲在田坎上，嘴里叼着狗尾巴草根，没滋没味地咬着。夕阳即将完全落入西方的山脉，在远方山巅留下一叠火红的晚霞，而在这璀璨又短命的霞光下面，是逐渐变黑的深山老林。

伯劳看了看伯荣黑夜里黑黢黢的面皮和无神双眼，觉得他此时此刻长得像鬼一样难看。毫无疑问，在伯荣的眼中，自己也是如此。这里的人黑呀太黑了！

碉楼顶部的牛油灯笼已经点亮，它象征着老太爷的视线，即便在夜里，他的视线也监察着卧虎村寨的一切。

伯劳等待着，等到远处的山谷中心处的田埂陷入一团灰暗，再也分辨不清的时候。他站立起来，道：“收拾东西，出发！”

两人各自带着一个包裹，一圈绳索，一把二尺弯刀，包裹里是火石、衣服、几块薯干和几块玉米饼，这差不多是他俩全部的家当了。此去拿了货（那头花熊）就得扬长而去，再也不回来。

他俩很快摸黑抵达村寨一处围墙外，这里的围墙借助山岩构造，墙壁比条石砌成的围墙光滑许多，而且向外倾斜，非常难以攀爬。

伯劳取下肩膀的一圈绳索，慢慢捋顺溜了，检查了一下绳索一头绑着的带倒杈的爪子，然后抡起绳头，脱手掷出。飞爪掠过山岩，隐隐约约听到一声闷响。

伯劳伸手扯了扯绳索，绷得笔直，他道：“可以了。这里的围墙顶部有一颗老树桩，寨子里除了我，没人在意。他们都以为这里七八米高，墙壁光滑又向外倾斜，盗贼也不愿意从这里过。”

他双手抓住绳索，猿猴一样飞快向上爬行，眨眼间抵达山岩顶部。伯荣随后也沿着绳索攀爬上来。两人蹲在山岩形成地围墙顶部，利用阴影小心移动。

伯劳小声说：“他们在条石砌成的围墙顶安排了放哨的，但认为这几处借助山岩地势形成的围墙难以攀登，一般很少有人来巡逻。”

在山岩围墙的另一侧，是一处下陷的深坑，浓浓的恶臭升腾上来。

伯荣嘟囔道：“明显因为这个粪坑才少有人过来巡逻。”

“用你的飞爪去抓对面那根石柱。”伯劳道。

“你来吧，你的准头更好。”

伯劳没有废话，抓过伯荣肩膀上绑有飞爪的绳索，捋顺之后，扬手掷出，准确的掠过深坑对面高地上的石柱。伯劳手腕一抖，绳子碰到石柱，改变了飞爪的轨迹，它绕过石柱倒飞回来，飞爪上的倒杈正好扣到回头这边的绳索，形成了一个圈套固定在石柱上。

“成了，你来拉着这里，我去把我的飞爪和绳索收一下。”

伯荣忽然问道：“等下我们得手之后，怎么出村寨？”

“即便我们曾经是威望很高的村寨之虎，当我们在村寨外面的时候，想要叫开寨门也会相当困难。”伯劳笑了笑，“但是，进来之后再要出去就很简单了。你等着看吧。以前孙四爷就这样带着我和伯益赚了西边老远老远林子里的一处村寨。孙四爷说，很多村寨的人的对外的警惕性非常高，但对内警惕性莫名其妙变得非常低。就像是默认老太爷老太婆能搞定寨子里的一切，其他人只用旁观就行了，非常之离谱。”

伯荣呵呵：“搞不定寨子里一切事情的老太爷老太婆，基本上都完蛋了，寨子也跟着完蛋。”

伯劳：“除了少数两三个人心里明白，寨子里的绝大部分人现在还是当我们是一伙的。要怪就要怪孙四爷不肯明明白白地驱逐我们吧。”

伯荣：“他还想我们干点脏活苦活，就像这次。”

两人共用伯荣的绳索，飞荡过了深坑，稳稳落地，收起飞爪的时候，伯荣忽然问：“你现在不用飞爪也可以翻过这里的围墙和深坑吧？”

伯劳看了伯荣一眼，道：“是的。”

“唉，那我拖你后腿了。”

伯劳目光闪烁，道：“我们是兄弟，不存在拖不拖后腿的。”

伯荣望着伯劳：“你不放心我吧？其实你跟伯益的谈话我一句都没有听到。”

伯劳站在原地，安静地想了一会儿，才认真地对伯荣道：“我确实有点不放心你，因为我输不起了。反过来，你对我也应该是一样的不放心吧，因为你也输不起了。我俩如今是绑在一起的蚱蜢，是死是活就赌这一把，怎么能分开呢！”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你就是主意多，所以我才听你的。”

“走吧，去黑狗儿家。”

他们去到黑狗儿家的时候，即便夜深了，黑狗儿家还有不少人，那是些着急去镇岳道观做工或者送孩子学习的人在排队报名。

卧虎村寨人口不多，六十三户人家，老老少少三百多号人，理论上壮劳力一百个左右（还得排除伯益那边不去的部分），但架不住有人想全家老少都去道观做工，吵吵闹闹，搞得黑狗儿焦头烂额，报名的事情忙碌了大半夜还没搞完。

伯荣发现伯劳说的没有错。他们走进黑狗儿家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一位山民一家，他们很平淡地和伯劳、伯荣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伯劳冲伯荣摊了摊手，看吧，如此简单！

黑狗儿的院子里，一根火把充当照明，不少婆娘围着黑狗儿拉拉扯扯的，想要优先落实报名的事情。

伯劳、伯荣大摇大摆走进屋子，到处转了一圈，将吃饱喝足之后睡得正香的熊猫找到，抱起来就走。

整个过程毫无波澜，有个人看到了，顺口问了句，抱着花熊去干嘛？伯劳回答，玩玩。仅此而已。

甚至他们抱着花熊到了村寨大门，叫值班看门的岗哨开门的时候，那位当值的山民也只是略微有些吃惊：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进来的？再略微看了看伯劳抱着的花熊，就拉开寨门，放两人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