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对月形单（1/1）

熊猫（余乾）被伯劳抱走的时候，熊猫确实在睡觉，但附体的余乾可是不会睡觉的阿飘。伯劳、伯荣怎么离开卧虎村寨的，他看得一清二楚。

甚至为了不被伯劳的气血影响到，他主动脱离了附体熊猫的状态，远远地跟随着，想看看伯劳、伯荣将熊猫带到哪里去。

熊猫这种生物的气血流转机能，经过大半天的附体，余乾觉得自己（脑海里的白纸）摸索得差不多了，竹笋也吃腻了，主要还是熊猫的味觉系统跟人类有差别，新鲜劲过去之后，继续待在熊猫身上也没多大意思。

他想尝试一下附体伯劳或者伯荣，但这有一定风险。在魂体的特殊视角下可以看到，这两人的气血都很雄浑，特别是伯劳，更是炽热发光。假如镇岳道观的张元申看起来像一座炽热高炉的话，那么伯劳至少也是一座传统铁匠铺的锻铁炉，搭配风箱那种。至于伯荣，则属于那种刚刚点火的锻铁炉，风箱也没有启动，气血看似浑厚，不过实际效能不高。如果附体的话，先从伯荣下手是比较妥当的。

伯荣忽然打了个寒颤，停下了脚步。

前面抱着熊猫疾走的伯劳立刻就发现了身后异常，停下脚步，转身问道：“你怎么了？”

伯荣面色微白，站在原地，运转了几遍功法，方才说话：“刚才莫名其妙觉得好冷，简直像突然掉到冰窟里面。现在好多了。”

伯劳沉声道：“以你的身体强度，即便真的掉到冰窟里，也不至于脸色发白、打寒颤。你是不是二十四气意修炼出了什么问题？”

伯荣又运转了几遍二十四气意的功法，说道：“高层云爽，中层云厚，低部无停滞，仲夏之气意，没有问题啊。”

伯劳忽然想到了什么，盯了一眼伯荣的眉心位置，见没有什么异常，只好道：“走吧，加快速度，争取天亮之前赶到三河口镇。”

不远处的余乾暗道倒霉，伯荣刚才感觉自己好像坠入冰窟，是因为余乾在尝试附体。

非常遗憾，目前余乾的魂体的能量结构强度还不支持他去附体伯荣。

“脑海里的白纸”：这个附体目标生物的气血机能，能够自动运转以抵抗魂体在次元隔膜层面的切入，以至于“吸阳气”的能量流动速度加快、流通量加大，造成了阳面世界寒气泄露的现象。而阴面世界，由于魂体没能够平衡次元隔膜两侧的魂体结构，导致自身产生了犹如火烧烫伤的能量结构损耗。这次贸然附体行动，共损失26单位的魂体能量结构，伪唯心能量结构的强度下降，但还没有达到危急魂体存在的地步……

余乾暂时屏蔽了搞科研的白纸。

简单的说，就是伯荣火力旺，阳气足。余乾目前只是小鬼，不，小阿飘一只，还不足以挂到伯荣身上去。刚才的附体尝试，让余乾略有损失，那种疲倦感又一次出现在魂体上。

伯劳、伯荣两人继续快速奔行，速度不慢也不快。余乾暗中观测，大概是2分钟每千米的配速，跑42.195公里马拉松全程需要84分钟左右，如果放到原来那个地球上，妥妥的突破人类极限、打破世界纪录。而伯劳、伯荣两人似乎在这里只是放松跑，根本没有拿出全力。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两人翻过了三五个山坳，穿过了五六处林子，眼前霍然明亮了一些，这是一处宽阔湖泊，湖面微微泛光，仔细看过去，是许多萤火虫在岸边飞舞，湖水倒映了萤火虫的微光。

伯劳停步，道：“到洗布潭了，这里是我跟翠桃初次幽会的地方。那也是一个夏夜，有星星，有明月。那晚月光下的洗布潭漂亮极了，但还是不及翠桃万分之一美丽。”

“你俩跑这么远幽会？这里距离我们村寨怕不是有三十里了。”

暗中观察的余乾大概估算了一下，行人路径大概有三十多里，但直线距离大概十多里。

伯劳咬牙切齿道：“老太爷不同意我跟翠桃在一起。”说了这句话之后，他把花熊用绳子绑起来，放在地上。再走向湖边，似乎想要好好再看一下这里的景色。

可怜的花熊早就醒了，一旦脱离了伯劳的魔爪，立刻拼命挣扎起来，可惜四肢朝天，被结实的绳子捆绑在一起，根本没法跑。只好“汪汪汪”犬吠，但没有用，又“嘤嘤嘤”叫，也没有用。

最后是余乾“不忍”，又去附体熊猫，以此终止了熊猫的叫声。他对熊猫的气血运转机能比较熟悉了，加上熊猫本身也习惯之后，本身气血运转机制的抵抗不强烈，不至于像附体黑狗儿那样，差点搞死附体目标生物。

余乾附体熊猫之后，在合理的范畴内开始“吸阳气”，以此来修复自身魂体结构的损伤。

“脑海里的白纸”：这种修复只是一种被动的修复，水平不高。原理是一种微弱能量势差在次元隔膜的维度结构平衡……

余乾：写点我能懂的！

“脑海里的白纸”：就像这些人类的修炼一样，魂体也需要修炼特殊的法门，主动改变和修饰魂体的伪唯心能量结构，进而增强其能力。这才是科学的道路。

余乾：那该怎么修炼呢？

“脑海里的白纸”：研究中……数据不足……请进行更多的附体。如果想要直接得到结果，请充值！

余乾：充毛线！没有值，怎么充？

“脑海里的白纸”：……

湖边，伯荣跟在伯劳身后，缓缓而行。两人身边，萤火虫凌空飞舞，并不怕人，时不时从两人面前飘过。

“十里平湖霜满天，

寸寸青丝愁华年。

对月形单望相护，

只羡鸳鸯不羡仙。【注1】”

伯劳低声吟唱，抬手眼前，一只萤火虫靠拢，两只，三只，四五六只，在掌心或停或舞，流光溢彩，犹如梦幻。

天空一片暗黑，远山层林掩盖黑色不可分辨，天与地皆墨，唯有这里的湖水，这里的萤火虫散发了微微荧光。

这些小小的、生命短暂的飞虫，成长需要数个月，成长之后只能存活短短数天。在这短短几天时间里，它们点亮生命，寻觅伴侣，尽情肆意，竭死而已。

“冷月秋光镜湖平，

轻罗小扇扑流萤。

空山夜色凉如水，

卧看牵牛织女星。【注2】”

伯劳又曼声唱诵了另一首，手掌微微一震，那几只以他的掌心为合卺场所的萤火虫吃了一惊，纷纷飞走。

伯荣大为吃惊，喃喃道：“我完全想不到，你居然会念诗……”

“翠桃教我的。”伯劳说道。

伯荣道：“说起来，翠桃原本不是卧虎村寨的人。她大概十来岁才来到村寨，也不知道老太爷在哪里找来的。”

伯劳冷笑数声，咬牙道：“卧虎村寨五虎，伯益、伯增、伯劳、伯荣、伯清，我们这五个人，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伯劳继续怒道：“孙四爷孙建州，他们那一代人又是怎么成为老太爷老太婆的呢？过去我不懂，只以为是天开霹雳石猴降世，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甚至我去赚了一个村寨、两个村寨，双手血淋淋的染满别人鲜血，我都不明白。直到我真正遇到了翠桃……其实我在村寨里，几乎没有见过她。我真正认识她的那天，是在洗布潭这里，我火烧了脑子，想要强暴她……”伯劳露出沉醉的神情，声音渐渐低不可闻，似乎沉浸在昔日欢乐之中。

站在伯劳身边略后侧方的伯荣，看着低头沉思的伯劳，微不可察地捏了一下挂在腿边的弯刀刀柄，旋即放开。

伯荣说道：“感觉好饿啊，今日只喝了一碗汤菜，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我们带着这头花熊去三河口镇干嘛？不如宰了吃肉，也好有力气跑路。”

熊猫（余乾）：？？？

如果是倒退回余乾附体伯荣之前，说不定余乾不会介意这头熊猫的死活。但附体伯荣，偷鸡不成蚀把米之后，余乾需要借助熊猫这头瑞兽来休养生息，同时意识到在自己没摸索出修炼门道之前，这头熊猫是自己目前最好的附体目标生物。

余乾顿时有点着急了，现在打不过伯荣啊，手脚又被捆住了，怎么办？难道又要去野外乱飘了吗？咦，他借助熊猫的灵敏的耳朵和鼻子，忽然感觉不远处的细微异常动静……

那边，伯劳说道：“也好，吃饱了好上路，你去动手宰杀吧，记得皮毛保持完整。”

伯荣转身的时候，伯劳手一抬，身子一晃，快若闪电，一掌拍向伯荣后脑勺。

伯荣仅仅来得及低了一点点头，让开了后脑勺，但巨大的力量在他的后颈爆炸开来。

咔嚓声响，他的脖颈错位，将断未断，整个人似乎矮了一截，站立不住，扑倒在地。他没有立刻死去，手脚抽搐挣扎，费劲力气侧转身子，歪着头，一边喷出带着脆骨的血沫，一边悲声嘶语：“为……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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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电影《倩女幽魂》徐克版插曲之一，徐克改自李翰祥版。

【注2】《七夕》杜牧。有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