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阴兵鬼域(1/1)
陈东藩面色变得凝重,他道:“三河口镇当初是怎么避免阴兵过境的?”
林通政道:“我祛除地脉的道法符箓之后,并没有避免阴兵的出现。”
陈东藩道:“最近二十年,除了前几天疑似阴兵出现,其他时候我们没有听说三河口镇有阴祟出现。你们是怎么办到的?”
林通政笑了笑,道:“詹姆斯神甫用他们的办法屏蔽了地脉的影响,阴祟在三河口镇不能聚合,因此几乎不能形成阴兵借道或者说阴兵过境的现象。”
陈东藩道:“你将地脉交给了巴山脉以外的人!这不合镇守大人的规矩吧。”
林通政冷哼一声道:“镇守大人离开一百年了,陈老弟!而且,巴山脉的地脉并不属于谁,即便镇守大人回归,我也是这般说!”
陈东藩叹了一口气,不再与林通政辩论这个问题,转而道:“青石村寨、卧虎村寨这边,我自会想办法避免阴兵过道的现象,不用教堂出力。”
林通政一甩袖子,道:“你看着办,我们救得了你一次,却不可能次次都这么巧,正好来救你。”
陈东藩皱了皱眉头,道:“刚才不用你们出手,我自己也能够摆脱地脉的影响。”
林通政、朱济世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陈东藩有些诧异地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只见沟壑(也就是地脉)边缘,一行白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地面蔓延,已经生长出一百来米的距离。
本是炎热的秋老虎季节,此刻却显得寒气森森,陈东藩、林通政和朱济世这三个巴山脉绝颠高手一起打了一个寒颤。
林通政面色凝重,伸出手掌,轻轻一挥,气意鼓荡,一道凝实气劲挥出,嘶啦一声,如同冰刀刮过白霜覆盖的地面。
“阴祟之气极浓,我从未见过这个厚实坚硬的白霜,完全隔绝了我的望闻问切!”林通政说话间,又挥出了数道气劲,包含了林通政掌握的金匮问灵枢的凭望色、见闻色、问灵色、切谒色还有终章的绝技,击打在霜冻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嘶啦声。但很遗憾,没有对白霜之路造成任何破坏。即便林通政修炼的金匮问灵枢的战力不如其他力士修炼法,但好歹也是达到了第四层且越过终章,触摸到超凡的绝巅高手,不至于连白霜冻结的路面也切不开。
三名巴山脉的老太爷老太婆一齐后退一大步,凝神看着那道白霜之路,它正在沿着地脉的走向延伸。
朱济世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斗意阴阳煞去接触白霜冻结的地面,调和龙虎,转换阴阳,呼吸之间,她的头发眉毛布满了白霜,脸色失去血色,身子冻僵。
林通政赶紧施展功法,切断朱济世与白霜地面之间的气意联系。陈东藩也施展错体染天心,帮助朱济世僵冷的躯壳恢复机能。
朱济世犹如溺水的人再次呼吸到空气,张大嘴巴长长的吸着气,恨不能将舌头和鼻子都吸进肺里面。良久良久,方才心有余悸地平复了身体机能。
“太可怕了!”朱济世喃喃道。
陈东藩问她:“你感知到了什么?”
“我刚才感觉自己就像变成了一个阴魂。”朱济世心有余悸,“我的斗意阴阳煞,转阳煞的时候能够对阴祟造成很大伤害,但刚刚我对着白霜转阳煞,想尝试一下能不能烧熔它,结果就是感觉遇到一个大漩涡,将我的积蓄多年的气血拉扯一空。”
她郑重地向林通政、陈东藩行礼,道:“如果不是你们及时出手,我刚才就变成冰块,死翘翘了。”
林通政、陈东藩能够感知到此刻朱济世的虚弱,不由得又向后大退了一步。三个老太爷老太婆眉头紧锁,冥思苦想有什么对付这道白霜的办法。
陈东藩忽然朝着不远处断喝一声:“黄松!站住别动。”
那边的黄松闻声,一脚踩在霜冻地面上,楞在原地,他道:“我不动,我不动。”同时好奇地看着一脸严肃的陈老太爷。
陈东藩眉毛一扬,心道,这小子怎么好像一点事没有,遂问道:“你有没有感觉身体哪里不妥?”
黄松在自己身上到处摸了摸,摇头道:“没有什么不妥啊。”
林通政此时道:“白霜消退了!”
就像白色的虫子钻进泥土,原本地面厚厚的冰寒白霜快速地消退。那边,黄松也终于注意到了脚下地面的异常,他居然用脚去追踩那些快速退却的白霜,一边踩,一边大叫:“还没到打霜的季节啊,怎么突然打霜,又突然化冻?”
几个呼吸之后,沟壑附近地面只留下一条湿漉漉的痕迹,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或许只会认为谁在地面泼了许多水。
林通政、陈东藩和朱济世三人对望一样,各自眼中有惊骇,有无奈。
朱济世沉吟良久,对林通政道:“我的猪尾巴村寨的地脉之上的道法符箓清除,便委托给你了。我现在需要立刻回村寨闭关疗养一阵。”
陈东藩欲言又止。当初说好的,猪尾巴村寨的地脉清理也由陈东藩负责,但突然冒出来的白霜,让朱济世对陈东藩的信心不足了。
这道骤然出现又骤然消失的白霜,其实是余乾搞出来的。
作为一个特殊的魂体,他刚刚降临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发觉了阴阳转化的规律,而且是贴近次元隔膜的那种深层次的规律,虽然他没办法像“脑海里的白纸”那样用公式、方程式来抽象概括此类规律,但凭着特殊魂体的感觉,应用此规律造成一些异象还是轻而易举的。
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自身魂体吸阳气或者处于不平衡状态的时候,会对世界的阳面造成异常。白霜就是最容易制造的一个现象。
余乾琢磨着阴兵这种东西,应该也是“脑海里的白纸”之前所说的,不过是一种特异化的伪唯心能量结构。他认为自身作为特殊魂体(伪唯心能量结构),也可以勾连一下地脉,看看有什么效果。
效果相当好,地脉就像一个放大器,将余乾的“吸阳气”能力(如果是“脑海里的白纸”则会说基于次元隔膜的渗透压改变)放大了许多倍,让修炼“斗意阴阳煞”达到第四层且触摸到终章的巴山脉绝巅高手朱济世差点当场死亡。当然,也有朱济世好死不死“转阳煞”,功法被克制,进一步放大余乾的“吸阳气”功能的缘故。
地脉也是一种伪唯心能量结构吗?余乾一边思考,一边向高空飞。他的魂体越飞越高,大概到了三千米的高度,感到了一丝丝疲累的同时也感知到了来自地脉的牵引。
余乾心想,我的魂体与地脉这种结构有着奇怪的联系,我可以忽视所谓的重力、热能等等阳面世界的基本物理规则,但由于地脉的关联,我的魂体这种伪唯心能量结构,在拥有地脉的地方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余乾从魂体的视角向巴山脉的山水丛林看去,随着他的视角层次转变,地脉的轨迹显露出来。
如果大地是一盘多彩的颜料,那么此刻巴山脉的地脉就是丝丝缕缕的、时断时续的、若隐若现的灰黑色轨迹。它的虬结成团是造成巴山脉的山水形状的原因,灵巫峰因它而拔起,怒江水因它而曲折。
地脉在呼吸,在转变,在穿梭。它好像是同时存在与世界的阴面和阳面,自然而然地因为两边的相位差异产生了庞大无匹的能量,可以想象类比为一种天然的位面能量落差发电机。只要能够想办法抵抗住那种阴阳两面的恶劣伤害,修炼者从中攫取少许能量,就可以超凡脱俗。
从超过三千米的高处通过魂体视角观察,此刻巴山脉的地脉,正被多个外来力量折腾着,镇岳道观、阚帕神庭、冰神宗……还有陈东藩等村寨老太爷。
他们撬动地脉的手法在余乾看来是繁杂又粗糙、费力又低效。他们之中有人修炼出了元神,但并没有通过元神视角去进行精细化的地脉开发,反而秉持一种大力出奇迹的路数。
就好像现在坐在数百里开外灵巫峰顶的阚帕神庭的神座剑主拜和泰,他麾下的神座之剑各个颂唱得七窍流血,就为了支援更多的神力给他,让他能够强力镇压灵巫峰下的地脉节点。
或许“脑海里的白纸”说得没错,这个世界的元神修炼方法是偏离次元隔膜的,反而限制了他们通过元神视角来观察地脉。
镇岳道观的初代观主张镇岳在地脉之上附加的道法符箓,乍看起来花样繁多,费了老牛鼻子力气,牵引地脉能量的效果一般般……多看了几眼之后,余乾发现了一些让自己感到诧异的东西。
三河口镇的地脉没有道法符箓,转而是教堂的建筑占据了地脉节点;卧虎村寨以西的地脉关键节点上附加着道法符箓;卧虎村寨、青石村寨、猪尾巴村寨范围内的地脉节点上道法符箓清除了一大半。
这样三个区域正好可以形成对比,勉强仿佛实验组、对照组和空白组,余乾经过仔细观察,发现镇岳道观的道法符箓似乎总体目的是迁移阴性能量,迁移的目的地是灵巫峰的地脉节点。如果换一种角度看,这些道法符箓可以依靠地脉源源不断制造阴兵?
如今灵巫峰发生变故,阚帕神庭的神座剑主在那里暴力干涉地脉,意图在地脉上打下阚帕神庭的神力标志。假如原来灵巫峰是一个阴性能量蓄水池或者出口,现在则已经被神座剑主暴力破坏。然而,周围道法符箓还在继续牵引着阴性能量,慢慢地各条地脉支脉上产生了阴性能量的淤积,以至于在阳面世界产生了奇特的变化。
余乾的魂体降落下来,附体到黄松的躯壳内,通过黄松的视角观察阳面世界。
山风正在加强,逐渐趋向凛冽,吹过山林,发出莫名的呜咽声,让人毛骨悚然。
太阳正在西沉,丛林间的可见范围变得越来越少,远处的山林变得模糊一片,渐渐隐藏在阴影中。
观察就近的一些背阴角落,地面出现了微微的白霜。空气温度在急剧下降,已经接近冬季的气温了。
一群椋鸟扑棱棱飞起,少有地发出咕叽咕叽的惊叫声,朝着南边飞去,看它们的飞行姿态是要进行长途飞行的样子。
黄松(余乾)看向挖出沟壑的方位,沟壑的深处应该就是地脉的浅层,但对于阳面碳基生物而言,地脉是看不到也摸不着的(伪唯心能量结构)。他能够看到的是腐蚀性药物在土壤岩石上烧灼出的大片大片的黑黢黢痕迹,还有那些已经腐蚀掉的金器、骨器。
此刻,在人类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地脉上淤积的阴性能量正在吸引着某些历史残留影像,或许说是巴山脉的孤魂野鬼,然后用澎湃的、淤积的阴性能量重塑它们的形象,形成一种能够穿越阴阳两面的特殊魂体。
这类特殊魂体过去曾经被全真大法师、古兽或者大巫操控着组成军队,从而被称之为“阴兵”。
现在,机缘巧合的,阴兵开始大批量的从巴山脉的地脉周边诞生了,但无人操控的或者操控机制被破坏的它们并没有目的地,也就是说它们现在不是阴兵借道或者阴兵过境,而是一不小心就将附近变成鬼域。
“麻烦了……”黄松(余乾)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