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难怪这么香（修）（1/1）
国庆假期在方小鱼的期待中，踩着步伐缓缓而来。
初二的学业不算重，因此假期并没有太多作业。
她在前两天就把全部作业写完，剩下的几天都是悠闲惬意的自由时间。
方爸方妈难得抽空一天带方小鱼去了海洋馆。
其余的时间就在看店和带方小心。
虽说无聊，但天气实在太热，出门就像被人丢进沸腾的锅里，煮的人都要熟了。
假期的最后一天。
洗完澡的方小鱼坐在店里看电视，半湿的头发垂在身后，她把电风扇搬到身边，风力开到最大。
老式风扇的扇叶鼓足劲，轰隆隆的的吹。
电视里正好在重播最近很火的台湾偶像剧《斗鱼》。
今天播到校霸男主角于皓在路上被人打，被乖乖女女主裴雨燕救下。
她已经看过一遍，但依然看得痴迷。
双手托腮，随着剧情不自觉扬起笑脸。
“方小鱼，坐远一点，坐那么近看电视，眼睛不要了？”方妈在门口说了一句。
方小鱼乖乖的把椅子往后搬了些。
“你看很久了，去超市买包洗衣粉，顺便再买瓶酱油，家里的酱油用完了。”
方妈走到方小鱼身边，给她递过去一张五十的钞票。
方小心跟在她身后，奶声奶气的说：“我也要跟姐姐去。”
“不带你去。”方小鱼接过钱，朝方小心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没影了。
这条街的商店卖什么的都有，唯独没有便利店。
年前，方小鱼学校前面开了一家连锁的超市，时常打折促销，还有各种抽奖活动。
生生把附近便利店的生意全都抢走。
原本这条街的店面租金就不便宜，客人都被超市抢走，那些私人开的小超市也只能无奈转行。
夜晚，熙攘的人群在街道穿行，商店里亮着晃眼的灯，把整座城市照得亦幻亦真。
这是乡镇比不了得繁华。
怕黑的方小鱼喜欢这个亮堂堂的城市。
她拿着钱，突然就馋起了学校门口那家小卖部里的辣条。
绕过超市，拐到巷子里，走个几百米就到学校。
学校门口冷冷清清的，只有初三的那两层楼亮着灯。
她们在上晚自习。
校门口旁边有一间不大的老旧店面，门檐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已经发黄发霉，门槛被踩得凹下一大块。
门口一排玻璃柜，琳琅满目的小零食把不大的店面堆积得只有一个狭小的过道可以通行。
因为假期的缘故，没有什么学生，店里只开了一盏白炽灯。
暖黄的灯光勉强照亮。
小卖部的老板窝在柜台后的躺椅上打游戏，身后的电风扇机械的摇着头，把柜台里的零食包装袋吹得窸窣作响。
“老板，我要一包唐僧肉。”方小鱼把钱举过柜台。
“卖完了。”老板眼皮都懒得抬。
“那大辣片呢？”
“也没有了。”
“那还有什么？”
“自己看，有什么拿什么。”老板被问得有些不耐烦，翻了个身丢下一句，不打算再理她。
方小鱼在一堆零食里扫了一圈，没发现自己想吃的，只好悻悻离开。
走了几步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看她，于是扭头朝一片阴影里望去。
阴影里有一点火光，忽明忽暗。
她看不太清。
“看什么？”一个陌生的，但又有点熟悉的声音从阴影里传了出来。
方小鱼蹙眉努力回想属于这个声音的主人。
“过来。”那个声音再一次响起，带着命令的语气。
她这才反应过来。
说话的人，好像是林勋。
极不情愿的走了过去。
进入阴影时才看清蹲在地上的林勋，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左胸印着一串白色的字母，袖子卷了几圈，脖子上挂着一串金属链条，下半身搭了一件浅蓝色的宽松牛仔裤，T恤塞进裤腰里，一条黑色的皮带扣在腰间。
全然没有初中生的稚气，成熟得让人恍惚。
脚边满是烟头。
“大晚上你来学校干嘛？”林勋吐着烟雾问她。
说来买零食，好像显得有点贪吃。
说来散步，又撒谎得过于明显。
“我来买作业本。”方小鱼扯了个心虚的笑容。
“是吗？”他声音略带沙哑，像崭新的宣纸被缓缓撕开。
“我第一次知道，作业本还有个名字，叫唐僧肉。”林勋低笑了一声：“嗯，还叫大辣片。”
方小鱼刚扯出的笑容僵在脸上。
面部肌肉有些抽搐。
“都听到了还问。”她尴尬的小声嘟囔。
她站在林勋身前，垂眸看他，见他漆黑的眼眸里印着一点火光，黄暖暖的。
“你蹲在这里干嘛？”她问了一句，又意识到什么，朝教学楼看了一眼：“在等女朋友？”
“谁规定，蹲在这里就一定要等人？”
夜风吹起方小鱼鬓边的头发，磨得脸上痒痒的，她伸手把碎发拢到耳后。
被噎得不知道怎么回答。
只觉得，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多余。
“呦~我们闵清的校霸，背着女朋友躲在这里跟小姑娘调情啊！”一道戏谑的声音从不远处飘过来。
街灯下，三个男生插着兜站在远处，耷眉耷眼的搭着对方，鼻孔朝天，嘴角露出夸张的笑容。
“我们勋哥就是玩得花，未成年也敢玩。”染着头黄毛的男生看着个子不高方小鱼，扯着个嘴角笑得有些癫狂。
方小鱼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是在嘲笑她的身高？
她朝那几个人望去，其中的一个人似乎是那天在台球室被林勋打的。
林勋见他们三人来者不善，丢了手里的烟，站了起来。
“你先回家。”他朝方小鱼轻声说了一句。
方小鱼意识到他们是要打架，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两步，随即点了点头，转身想走。
却被一个跑过来的男生挡住去路。
他带着猥琐的眼神上下打量方小鱼，那表情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剥：“小妹妹蛮漂亮的，陪哥哥们玩一玩咯！”
她没说话，后退了几步，拉开与男生的距离。
“你都能陪我们勋哥聊天，也陪我们聊会天呗。”男生说着便要上前拉她。
没等方小鱼反应，林勋已经先一步，抓着她的胳膊拉到自己身后。
他挡在男生的面前，把她护在身后，手却没有放开她的胳膊。
像第一次见林勋时，方爸护她那样。
不知道为什么，方小鱼有一种被人保护起来的安全感，突然就不害怕了。
“我陪你聊会怎么样？”冷冷的语气，警告中带着威胁，“去医院还是警察局？地方你挑。”
“我们又没要做什么，跟小妹妹聊会天也不行吗？”黄毛晃着身体慢悠悠的走过来，像嗑了药一样，几步路走得摇头晃脑的。
“听说你很能打，一打三怎么样？”黄毛挑衅的仰着头，眉毛耸得老高。
“试试。”林勋丝毫不怕。
虽然上次在台球室已经见识过林勋打架，但那天有许凡帮忙，一对二，还是能控制住。
可是现在一对三，且那个黄毛看起来就不好惹。
方小鱼戳了戳林勋的后背，小声的建议：“我们跑到学校里面去吧！老师在他们肯定不敢追进去。”
林勋转头视线停在她身上，顿了一下，把她推到阴影处的墙边：“你就待在这里，背过去，捂住耳朵，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管。”他温柔的在她耳边说。
“我可以跑吗？”方小鱼怯怯的问：“我可以跑到学校找老师。”
她对找老师这件事情有些执着，在她的认知里，老师可以战胜一切坏学生。
“打不过再跑。”林勋揉了揉她的脑袋。
校门口的灯跳了一下。
林勋悠然走到三人面前，手插进兜里，脖子上的项链在路灯下反射出明晃晃的光。
“困得要死，搞快点。”他说着真就打了个哈欠。
黄毛瞥了一眼旁边的男生，那男生接收到了讯息，拧着五官挥拳朝向林勋，还没靠近就被林勋狠狠踹了一脚，吃痛的后退了几步。
腿长还是很有优势的。
黄毛又瞥了另外一个男生一眼，两个男生举着拳头齐齐朝林勋冲去。
林勋身形一闪，躲过一个男生，朝他脸上来了一拳，男生瞬间表情扭曲，捂着脸蹲在地上，鼻血霎时沿着人中滑下，血流如注，滴在他的白T恤上，一片殷红。
随即林勋灵巧的绕到另外一个男生身后，朝他屁股狠踹了一脚，男生没站稳，踉跄的扑向前方，整张脸结结实实的撞向地面。
“废物。”黄毛骂了一句，三个人一起冲向了林勋。
方小鱼背对着他们，虽然听话的捂住了耳朵，但是打斗的声音依然从指缝处缓缓挤进耳朵里。
脑子里一片凌乱。
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担心的情绪莫名其妙的就在心里冒了出来，如藤蔓一般沿着思绪攀延至脑海里。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林勋不要受伤。
不多时，打斗的声音似乎变得断断续续，有几声痛苦的呻吟回荡在寂静的夜里。
忽然一个强有力的手掌握住她的手腕，冰冰凉的。
下一刻自己便被人拉着跑了起来。
方小鱼脑子有点迷糊，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愣愣的跟在林勋身后跑着，他腿长，一步顶过她两步，她只能更卖力的加快脚步。
余光扫了一眼地上哀嚎的三人。
也许是因为刚才的害怕，也许是因为跑的太急。
她的心口怦怦直跳。
两人牵着手，在沉沉的夜幕下，穿过一盏又一盏灯火，肆意奔跑。
耳边有吹过的风，扬起的头发在她背后左右摇摆。
他们跑进昏暗的巷子里才停了下来。
巷子里细碎的风吹过，有着不属于十月份的湿冷，阴凉的往人脖子里钻。
因为奔跑，身上有些燥热。
被风一灌，让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扶着墙粗重的喘气，脸色有些绯红，额间出了些细密的汗。
过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一只手还被林勋牵着，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动了动。
林勋很自然的放开了她。
巷子里黑漆漆的，只有前后的尽头处有光亮。
林勋靠着墙，不说话。
寂静的可怕。
“那个，我们为什么要跑？你不是打赢了吗？”方小鱼开口打破尴尬的气氛。
“你不是想跑。”林勋侧头，昏暗的光线下，只看得清他模糊的轮廓。
“那为什么往这里跑？为什么不跑到学校里面？”她很不解，学生打架本来就应该第一时间找老师。
“打架找老师，被人知道，我还要不要在这一片混。”他冷哼一声。
“额……命重要还是面子重要？”
“面子。”
林勋回的很干脆，没有一点犹豫。
她学着他的样子靠在墙上，额前粘着几缕发丝。
直到心跳平缓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正跟一个男生独处在僻静的巷子里。
还是一个刚打过架的危险的男生。
“我要回家了。”她幽幽的说。
“嗯。”他漫不经心：“知道怎么走吗？”
“知道。”她点了点头。
巷子是她每天回家的那条，即使摸黑，她也知道怎么走。
她朝榕树的方向走去，而他则跟在身后，脚步轻缓，隔了些距离。
不急不缓的脚步声，让她心里有满满的安全感。
淡淡的月光从头顶铺进巷子里，偶尔有几声犬吠，在幽深的巷子里回荡。
他把她送到榕树下，慢悠悠的叫住她。
“方小鱼。”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这个名字朗朗上口，好记得很。
记在心里就再也无法忘记了。
她停下脚步转头看他，眼睛一眨不眨的。
他朝她走近了些，脸从黑暗里缓慢的迎向光亮，整张脸沐浴在月光和街灯下，朦朦胧胧的泛着光。
方小鱼这才看见，他嘴角青紫的淤痕。
前几天在台球室被打的伤还没好，今天脸上又添了新伤。
见方小鱼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脸看，他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声，微微撇过脸，把受伤的那一边挡了些许。
微微俯身靠近她，眼眸明亮：“等会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把刚才的事情都忘了。”
“我洗过澡了。”方小鱼轻声回，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他。
“哦。”林勋嘴角弯了一下。
他慢慢的，一点点的靠近她，鼻尖似有若无的触碰到她披散在肩上的头发，温热的鼻息扫过她裸露的肩膀。
他的声音低哑，伏在在她耳边说：“难怪这么香。”